第七节 合约到期
· 2015.10.05.1343 · “第四批的进展怎么样了？” “不怎么顺利，我们遇到了一些预想之外的麻烦。” “是么……”例行的进度了解，尤莉丝莉茜站在一台培养箱前。之前的三次试验都没有取得什么成果，对于曾经抱有的期待来说，这是相当遗憾的消息。 “这个箱子里面的是？” “增殖试验的材料，上次取样时留下的。”领头医师用低沉疲惫的声音解释道，显然，和其他同事一样，他已经日以继夜的工作了好几天了。“上一次我们在那种类似光子神经的构造体中发现了独立于人类二十三对之外的第二十四对的染色体。既然这种神经类构造体的很多表现都像正常的人体细胞一样，我们便打算试着让它自我增殖。这恐怕也是维萝妮卡的制造者所使用的方法。毕竟，通过手术人工植入第二套神经网络，这样精细复杂的工程，现阶段几乎是无法完成的。再加上她的体表和内部组织上都没有发现手术的痕迹，这样后期植入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也就是说，你们是认为，手术只出在最初，一次性将这种细胞植入被改造者的胚胎，并使它随着被改造者一同成长……”注视着一旁显示器上放映的维萝妮卡的身体扫描图，尤莉丝莉茜思考着这种情况的可能性：“确实，这样就避免了后期繁杂的植入手术。但就算是这样，那种异常的排列又该如何解释？就算压制了排异反应，异物在体内肆意生长也不会形成那种姿态的吧？特别是那颗光子计算机的内部构成，用制程来说的话，是亚微米级精度的。尤莉丝可不认为兄弟会那边有这么精确的基因表达预置技术。”想想自己颈间的那枚晶球，即便是定期使用各种手段干涉它的侵蚀过程，残余的晶丝依旧分布得那样狰狞，甚至有时会干扰到身体正常的生理机能。要是也能像这样听话的话，自己就不会那么苦恼了呢。 “是的，这一点很令人费解。提前将形态信息编入基因，使其表达后的产物精确塑性成特定结构……就算仅仅是基因表达本身，这样的预推算也实在是太复杂了。再加上各种外部环境因素，以现在技术的话，别说是亚微米级的精度了，就算是厘米级的精度也是不可能的。这一点兄弟会那边也一定是知道的。或许，那个制造者根本就没有奢求过试验体的设计精度……” “怎么可能？身体中的光子神经细胞还是其次，但那种光子计算机的结构和采用神经动态链接的人类大脑可不同，所有信息通道都应该是相对固定的才对。即便是采用超并行架构设计，部分核心无法使用也有足够运行的后备，但在高出至少五个数量级的误差精度下也是绝对不可接受的。那样就算它跟随躯体一同成长了，基本上也只能得到废品！” “但如果，萨西斯小姐，我说的是如果，我们的试验体，那位维萝妮卡小姐只是其中的合格品，不，甚至只是质量好一点的缺陷品的话……” 尤莉丝莉茜怔住了。 最初的时候，虽然房间中存在着数台培养舱，但里面有内容的也就只有维萝妮卡所在的那一台而已。加上早已公开的兄弟会中有类似研究的信息，以及附近并没有找到其他类似的设施，因此她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试验体可能并不是少数。现在想来，若真的在设计之初就仅仅寄希望于概率的话，在一个合格品的背后，究竟匍匐着多少残次品呢？她们的命运又是流向了何方呢？ “那么，”摇了摇脑袋，尤莉丝莉茜转移了话题：“你说的增殖试验呢？有了解到什么吗？” “失败了。”医师从旁边的试验台上拽过一块信息板，上面显示着一段段彩色的基因序列。“现在的话，只能确定这第二十四对的内容中有着相当的部分是负责维持光子神经的细胞活动所需，与普通的人体细胞几乎相同；除此之外，还包含有大量意义不明的部分，在其中没有找到常规意义上的启动子和终止子，也没有发现有意义的冗余片段。” “但在各个部位中，这对基因都表现出超过了其它的良好稳定性，而且和自然遗留不同，单纯人工添加无意义基因片段的风险非常大。所以，冗余实际上应该是存在的，只是变换了形象隐藏在某处。启动子和终止子的去向，也是被同样的方式隐藏起来的吧。” “同感，但目前想要找到它们的话，只能设法使其表达出来。而让其表达的方式，依然是未知，更别说增殖了。缺失了启动子，该细胞体中所含有的十一种常规聚合酶对其几乎完全没有反应，我们也尝试过注入数十种基于该链序列制作的人工转录片段，但部分片段毫无作用，另一些则在表达后表现出毒化反应。” “那么问题出在哪里呢，是存在着未知的聚合酶么，又或者单纯只是片段投放的种类太少了……” “没法判断，时间太短了。再说了，现在试验材料只能从那孩子身上采集，产出效率也无法支持进一步扩大取样规模。”医师摊开双手，遗憾地说道。“对了，还有件事，萨西斯小姐，您预订的实验室租赁时间还有三天就结束了。要续约的话……” “嗯，尤莉丝记得的。那么，在最后结束之前，把你们所有的研究信息汇总就好了。不要想着留下备份哦，尤莉丝的合约可是独占产权的呢。至于续约的话，就不必了哦。” “研究才刚开始，这样不好吧？” “本来这次的目的就只是稍稍检测一下战利品的状况而已，并没有研究出什么新技术的打算。而且，这方面的研究想要实用化也不是仅仅几个月就能完成的吧？”挥动着手中的信息板，尤莉丝莉茜拒绝道：“尤莉丝还有其他事务，可不想在这上面多花精力了呢。” 众医师这才想起，虽然有着一些共同语言，但面前的这位萨西斯小姐与自己等人并不在同一个圈子里，终究是有着其他身份的。 “可……”尽管心中不愿，然而这是属于对方的项目，管理权并不在自己手中。但如果成为了自己的项目的话……“那么我们自费！一定时间的话我们还是负担得起的。这样总行了吧？” “但试验品是尤莉丝的战利品。你不甘心的话，要不要自己去萨拉热窝的大神宫废墟中找找？我们只带回了一台培养舱，要是真像你们说的那样的话，试验体的数量应该相当庞大才对，说不定在某处还藏有剩余的哦~而且，建议你们也尽快离开这座城市比较好，这里……” 提醒的话语说到一半，尤莉丝莉茜突然沉默下来。虽然在预言中将要发生的依旧很可能出现的，但现实情况已经大幅度改变了，没有人能够肯定未来的走向。 良久，尤莉丝莉茜拉开了这间实验室的隔门。 “不，没什么……那么，尤莉丝还有很多要准备的，就这样吧。” · 2015.10.09.0737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