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失业者的救赎（四）
· 2016.03.25.0354 · 虽然后来是自己成为常客的理由并不止这一点就是了，但在最初，霍夫特先生会来这间餐馆也只是因为它与自己的家的距离足够接近，不会无谓地浪费时间罢了。但这位曾经的同事却不同，不仅住处离这里有着一段距离，其本人的口味也与这里风格相异，应该是没有理由特地绕到这里来的才对。 “来看看你。怎么样，最近过得还好吗？” ‘明知故问。你自己不也是那次被裁掉的么。’霍夫特先生在心中吐着槽，但还是礼节性地回答了对方的疑问：“糟透了，前些天甚至想过要不要干脆搬出去算了。对了，你呢？难道你找到新工作了？” “怎么可能……你知道的，这片穹顶虽然广阔，但其下已经没有规划设计师的立足之地了啊……” 自从CryNet集团接手纽约城区之后，部分市政工作便逐渐移交到了集团名下。而预留了未来数十年发展冗余的穹顶城规划完成之后，只需按部就班地执行便可。即便日后需要进行细节修正，集团引以为傲的动态纳米自组织架构运算系统”先知“也可一力完成，也就并无继续保留规划设计部的必要了。 同为被抛弃的一员，对于两人来说这都是一个令人心酸的话题。然而对方的语气中流露出的，却是远超霍夫特预计之外的沧桑。也不知道在这段时间中对方都经历了什么，但显然，他已经从那个略显轻浮的后辈变成了一个有故事的男人了。 ”……也就是说，你现在混入知更鸟当了小队长？“继续点击着信息板上的游戏，霍夫特多少显得有些漫不经心。虽然对方口中说着“只是来看看以前的同事”，但他并不这么认为。更何况对方既然加入了黑手党，便已经与自己分属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了。看对方欲言又止顾左右而言它的样子，终于，霍夫特渐渐失去了耐心，直接地问道:“所以说，你今天来到底是想说什么？” 胡瓦鲁欲言又止地环顾四周，确认了没有人正在注意着这边后，悄声问道：“霍夫特，你认为超能力真的存在吗？” “……”听到对方突然谈起超能力，有些心虚的霍夫特心中猛然一惊。他沉默了一下，直到从脑海中收到的心之声中确定了对方其实并不知道这件事，然后才反问道：“政府不是说过，超能力的存在早就被证实了么？” “也就是说，你是相信超能力的存在的了？”看到霍夫特的默认，胡瓦鲁手肘撑在桌子上，前倾着身体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声音也放得更轻了：“那么，如果可以亲自尝试一下超能力的体验，怎么样，有兴趣吗？” “尝试超能力？为什么这么问？别忘了，想要获得超能力，首先就要撑过苛刻的获取条件；而就算侥幸成功了的话，之后的代价也依然沉重。除非能够想出回避的方法……”一个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霍夫特关掉了手中的信息板。虽然是私人时间，但此时的话题已经不是能够作为日常闲聊的了。他抬起头，微微眯着的眼睛直视着对方，试探地问道“难道说你们……？” “是的，就是那个难道。据说上面前几天发现了一种能够直接赋予人超能力的设备，正在组织下面的人去做能力开发。我的小队排在后天的。看在同事一场的情份上，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以我的小队成员的身份获得一个名额哦。” 对面的胡瓦鲁露出了被说中了心事而兴奋，但又因为怕被人知道而有些压抑的表情。换做其他人，面对这样自然的感情流露，大概只会觉得这位曾经的同事顾念旧情雪中送炭；或者就算有所怀疑，也会认为对方是希望借此增加自身的势力罢了。然而对方并不知道自己如今已经获得了超能力，自然对此没有任何准备。就算是明面上表演得再怎么动人，心之声却将一切都直接暴露了出来。 ‘什么魂淡同事之情啊，不就是想让我作为实验品去为你探路么！’在心中如此咒骂着，霍夫特对眼前人的好感荡然无存。内心纵然愤怒，霍夫特的表情却丝毫不为所动。对方隶属黑手党，对自己又尚未造成损害。即使此来图谋不轨，但贸然摊牌也是不会得到任何好处的。倒不如继续套问一些情报，反正对方也无法欺骗到自己。“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了？” “不多，但也不算少。现在民众应该还不知道，只在黑手党内部流传着才对，但总有一天……猎鹊那边早就开始派人到处寻找了；其他几个家族势力也大都已经知晓。我们知更鸟这边，三天前上面也要求时刻注意角落中的建筑，不过目前还没有发现什么就是了。真是的，也不知道上面到底怎么想的，去小巷中找什么奇怪的设备？难道还会有人专门把那样重要的设备丢在角落里吗？”胡瓦鲁自顾自地抱怨道，然后又突然想起了这次来的目的：“这名额你到底要不要？要的话我明天就吧你的名字一并报上去了啊。” “还是算了吧。听你说的总觉得有些不靠谱的样子。”霍夫特装出一副犹豫的样子，然后以安全为借口将对方的“好意”回绝了。安全这点本来就是对方也在担心着的，自然不会发觉到自己已经察觉到了他的谋划。 “什么嘛，不想要就早说啊，害我浪费精力说那么多。”胡瓦鲁顿时失去了继续谈下去的兴致。本来，他到此与霍夫特先生相见就是抱有着明确目的的，见到对方不为所动，也就很快泄下气来。 关于名额的时限，胡瓦鲁并未有丝毫欺瞒。要为两天后的试验骗到尽可能多的试验品替自己探路，他所剩余的时间已并不充裕。遭到了霍夫特先生的拒绝，在对这位曾经的前辈失望之余，也只得稍稍应付了几句便匆匆离开，前去接近新的目标了。 ‘那东西不止那一个啊……’霍夫特暗自思忖着，就连面前餐桌上刚端上的佳肴都没有注意到。胡瓦鲁的话中包含了相当的信息，虽然在对方看来或许连保密的必要都不存在，但霍夫特还是能分析出一些内容的：‘也就是说，只有我自己拥有超能力的奢望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既然不止一台，那原定的对能力的垄断便无法实现。今后将是超能力普及的时代，掌握这种设备的人才是源头啊。’得出了这样的结论，霍夫特原本从知晓了自己的能力垄断计划无法达成后就一直在为自己如今的诈骗生活的前途发着愁，此时却又看到了新的希望：‘或许我应该去成立个超能力培训机构？’ 当然，那一切都是建立在地下那台设备依旧属于自己的前提下。猛地站起身来，就连尚未碰过的菜肴都没顾上，霍夫特先生猛地冲出了餐馆——他要尽快回到那个自己前不久还异常反感的地铁维护小屋里，确保那台设备不会落入其他人的掌控中才行。 阔步向前的霍夫特先生已经将心思完全飞到了那台曾与自己魂牵梦绕的设备上。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几根柔弱地细丝正慢慢从头顶的毛囊中探出，与久未打理而有些过长的发丝一起微微地摇曳着，在街灯的照耀下泛着丝丝淡紫色的迷幻光泽。 · 2016.03.28.0631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