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被迫中断的旅途
· 2014.04.28.1459 · 与任何其他感觉相比，那种模糊地危机感始终是最为优先的。这一点，即使是在回忆中也是一样。 突如其来的危机感传来，使得刚刚做出了决定的它立刻将那个决定的属性固定在一个仅仅是曾经做出过的决定上。 对它来说，记忆的存储是在体内一个角落中的结构体内部完成的，在那里，一团巨大的有机物正在沿着同心双螺旋的链条移动着。这团有机物一遍边沿着链条爬行，一遍不断地从周围的液体中吸取着一片片微小地有机物碎块，然后将它们拼合成一种比正在攀附中的链条单薄地多的链条——这种行为为这团有机物的载体，也就是它，提供了某种早已在时光长河中远逝的信息。它称呼这种信息为记忆，而识别记忆的过程则被称做回溯。 一开始，它只知道如何开始回溯记忆，那似乎是它与生俱来的能力——只需要将那团巨大的有机物移动到同心双螺旋的链条上便可以了；而回溯记忆结束的时刻，则是那团有机物爬完了链条的时刻，这个过程，它是无法控制的。 由于在回溯记忆的过程中，躯体对外界的感官会被记忆中的同类信息所替换掉，因此在这个危机四伏的环境中进行回溯是相当危险的。一般情况下，就算回溯记忆，它也只敢进行较短的回溯——那是由众多短链所构成的记忆，巨大的有机物团块在某条短链上爬行一次需要的时间并不会很长，等到爬行完一条，它便会离开回溯状态，观察四周，等到确定没有危险靠近时，才会继续进行对下一条短链中记忆的回溯。 那些短链正是“自己的记录”。或许正是由于这种原因，当初自己才会在那份“详实地记录”以外使用这种零碎的链条另建一份记录的吧。而相较于“详实地记录”来说，这种零碎地记录链条实在是太短太短，能够容纳的信息极为的有限，因此只能试图在有限的容量中录入尽可能多的信息。这使得在同样的读取速度之下，“自己的记录”中每个字段都是对自己有意义且不重复的——这也是“自己的记录”阅读起来效率更高的原因吧。 日常的生活中，“自己的记录”自然就够用了，但当遇到异变的时候，这些诞生自自己之后的记忆却几乎无法发挥任何用处。自己所需要的，是远在那之前的记忆，而这一部分，却只能在那份“详实的记录”中找寻了。 这远比回溯“自己的记忆”要危险得多。 “详实的记录”之中，信息量其实更为庞大，它发现绝大部分信息都是无法理解或重复的，对自己并没有什么用处。但它对此却无能为力。它曾经试图将其翻录在“自己的记录”上，用同样小段小段的链条来保留。但它随后发现，不管是否在翻录，回溯的结束依然需要等到那团有机物爬完整个链条才行，而且，为了保证翻录的信息的准确性，那团有机物爬动的速度会降低很多，那是在和旁边正在录入“自己的记录”的另一团有机物保持同步。 还好的是，当时已经是第二次异变之后了，它已经学会了如何关闭那些存有记忆的结构体外层屏障上的小孔——它发现，只要那些在四螺旋链条上爬行的有机物团块所产生的单链不会从小孔中游出来，自己也就无法读取上面的信息了。 只是，这样做的效果并不理想。 这个方法确实能够让自己从记忆回溯状态中摆脱出来，但那只是单方面的不再去识别，而非那些信息已经停止了读取，有机物团块依然在封闭的结构体中攀爬着链条，产生着链条。然而由于没有经过读取，那些产生的单链无法被识别为可分解物，只能在结构体中越积越多。其间它曾经在安逸的时刻试图重启回溯，但在打开那些结构体的屏障孔洞的时候，涌出的高密度的单链洪流甚至让它不知所措。它明白，不等那条链路爬完，自己是无法再次去回溯了呢。 它不知道那次回溯最后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当它再次打开那些屏障孔洞的时候，它发现里面的链条——不论是单链还是刚翻录出的“自己的记忆”全部团缩在一起，甚至由于长久的挤压拖拽，已经彼此纠缠在一起，无法阅读了，如果不是它将关于日常的“自己的记忆”存放在别的结构体中的话，说不定这段时间的记忆也会像这些纠缠中的链条一样无法阅读的吧。甚至不止如此，完整翻录如此之长的记忆链条所消耗的资源相当地多，已经严重影响了自己体内的物质储备，这使得在一次逃离猎食者的过程中险些失败。 当然最终它还是成功地逃脱了。 算上在逃离过程中所消耗的能量，它感觉到了自己的活力正在流失。不得已，它只得将那一大团纠结在一起完全无法分辨的链条当做食物分解掉了。在那一刻，它感觉到躯体的活力进一步失去了，那是自己的付出没有得到回报造成的。后来，它将这种感觉称作“惋惜”。 经过了那次险死还生之后，它越发重视起对记忆回溯过程的控制来。如今它依旧无法做到将那些在链条上爬行的有机物团随时移出链条，不过使其停滞回溯或者不经回溯直接爬过去的控制方法却是已经熟练了。 虽然进入回溯状态后无法感知外界这点从未改变过，但如果可以随时停下来的话，无疑危险会被大大减小的。就比如现在，强烈的危机感突然充斥了它的思绪，继续向前回溯什么的显然不能立刻进行了。 正在进行回溯的结构体中，数条拖拽纤维从周围的内壁上伸展开来他们彼此勾结着，将正爬行于四连链路上的有机物团块牢牢地束缚起来。爬行停止了，四链翻录成单链的过程也就停止了，下一刻，它从回忆中清醒了过来。 在那危机感传来的方向，震动已然越发强烈起来，有什么东西，正在向着它直线冲来…… · 2014.04.28.1820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