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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龙王登场

    杨虚彦。

    这人自然便是影子刺客杨虚彦。

    杨虚彦开始笑。

    大笑,狂笑。

    笑声震荡,谁都能听出他心里的快意狂气。

    王世充嘴唇开阖,几乎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胸口却仿佛多了一个看不见底的黑洞,将他的生命力完全的吞噬殆尽。

    战局倏然分开,辟尘抚须冷笑,伏骞按刀而立,目光电转,尤楚红脸色灰败,独孤凤神情关切的扶住了她。

    “王贼,你死在我的手里,也不枉了!”

    杨虚彦目光幽冷,掠身疾步上前,手里幽冷长剑一转,直接将失去了抵抗能力的王世充斗大头颅给提在了手里。

    可怜这一时之枭雄,尚未在乱世之中展露头角,竟然就这般殒身于洛阳。

    众人目光一凝,只见杨虚彦一手提着王世充人头,一手从怀里摸出了一个丝帛黄轴,迎风一扬,大声宣读:“奉越王之命,诛杀王贼,王逆把持朝政,欺君罔上,久有逆乱之心,孤王早已察之......”

    这手笔,当然不可能出自越王那个几岁的孩子,其中极力宣扬杨虚彦的身份,是为了将他抬到人前。

    不过杨虚彦是皇族贵胄,倒叫人大跌眼镜,算起来还是越王的王叔。

    余音震荡不绝,早惊动了外边的王系部众,两个儿子跟几个王系领军大将涌了进来,王玄应只觉得天旋地转,怨毒怒叱一声:“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王世充部下新投的客卿欧阳希夷双目尽赤,这个老人也是悲恸长嘶:“王公居然遇刺身亡,大公子稍住,此贼猖狂,看老夫去杀了此寮!”

    这个老头儿长啸一声,挺剑便掠了上来。

    “老不死的,不知死活!”

    杨虚彦冷笑连连,身子诡异连动,如一缕轻烟逸出,幻魔身法再次在人前展露,叫人眼花缭乱,根本看不分明,直如鬼魅一般,横空挪移生影。

    “给老夫死来!”

    欧阳希夷须怒张,毕生苦修剑术毫无保留的施展开来,这剑路亦是猛烈决绝至极,两人倏地交触,空中爆出数声诡异至极的气鸣暴响。

    剑影急动,又有不知多少声金铁交鸣之声传来,这一场战斗也并未持续太多时间,不死印法与幻魔身法一出,便只听闻欧阳希夷闷哼一声,朝后跌退,气劲锐声也终于断绝,场上一片死寂。

    “谁若不服,尽管上来试试?”

    杨虚彦嘴角裂开一丝冷笑,眼角余光掠去,欧阳希夷这个老头子受了他一剑,朝后撞倒在地,肋骨也不知断折了几根,已无再战之力。

    王玄应目疵欲裂,咬牙道:“伏骞王子,荣老板,这贼子害我父性命,何不齐力诛杀此寮,日后荣华同享,定不会少了几位!”

    只是伏骞与辟尘两人如何会把他放在眼里,各自端立不动,目光下垂游离,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废物!”

    杨虚彦目光转厉,身影再一动,鬼魅般奔掠,于间不容之际,足足跨越过二十余丈的距离,直接将王玄应提在了手里。

    王玄应也不是全无武功在身,只是这下事突然,幻魔身法诡谲难测,连思考应激的反应都未来得及做出,直接别杨虚彦给擒住。

    接着,便有一抹冰冷暗刃横在他的脖颈之上,浓烈至极的凶厉血气几乎骇的他肝胆俱裂。

    关键时刻,此人草包本质尽显无疑,急忙叫道:“杨...杨大侠,请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

    只口不提自己老爹死在杨虚彦的手里,杨虚彦冷笑道:“你要活命,便叫你洛阳军弃了刀剑,退后十丈,你家亲厚将领上前说话!”

    话音才落,一缕剑芒自他剑锋逸出,切断了王玄应的脚筋,登时便响起一声凄厉惨啸。

    他倒打的好算盘,叫王世充部下兵卒后退,自是不愿多造杀戮,折损过多,至于这些王系将领,在他看来只怕全是该杀之人。

    然而除去了王世充,王玄应这草包又如何能镇住洛阳这群精兵悍将,当下王世充部下大奖哄然大乱,就要下令折杀杨虚彦,好在王玄恕素得人心,又连斩了数个激进骁将,才止住乱象。

    杨虚彦终于将暗刃从王玄应的肩膀处取下,王玄恕长出一口浊气,呛啷一声,长剑坠地。

    瞧得场上形势,父亲横死,大兄如此之惨,王玄恕血气冲腾,只觉的自己头皮都要炸开,不过他到底是宽厚的性子,不忍见大兄就这么死在杨虚彦的手里,呛琅呛琅,一阵阵清脆无比的金铁之声此起彼伏,看得人眼都直了。

    辟尘阴沉笑道:“令师的嘱托,我可算是完成了,自此之后,咱们各行各道,老道可要恭喜杨兄弟了,今日之后,登时成为天下屈一指的人物,这洛阳城便是你一人的洛阳啦。”

    平心而论,他与王世充也只是互相利用关系,心里未必没有参与到今日这一场乱局之中摄取利益的心思,只是邪王石之轩此前传话给他,要他助杨虚彦一臂之力,自也不敢不听。

    伏骞也是按刀笑道:“杨兄弟天潢贵胄,武功绝世,日后前途不可限量,正该替王世充坐镇洛阳。”

    此人也是个墙头草,只看利益,毫无原则,一见风向不对,立时调转船舵,投向了杨虚彦这边。

    “只等杨某坐稳洛阳,必有厚报。”

    杨虚彦心里突突猛跳,面色却依旧平静如水,给心思不一的两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多年以来的复国夙愿,今日火中取栗,终于踏出了既艰且险的第一步!

    独孤峰,王世充,杨虚彦等谁都想做洛阳这乱局的主人,便如同高明的棋手对弈。

    洛阳乱局,独孤峰与王世充两大巨头皆都身死,又有哪个人能比得上他皇族身份之尊贵?

    既能亲近越王,那一个皇叔的身份是逃不脱了,只差将王世充与独孤阀的势力整合掌控在手里便能号施令。

    杨虚彦气机锁住了尤楚红,平静道:“老夫人,王世充下手暗杀独孤阀主,某心里久已不平,今日杀之,也算是报了这一桩冤仇。”

    尤楚红沧声笑道:“那老身不是还要多谢你么?”

    笑意说不出的讥诮,杨虚彦却不以为意,大笑道:“在下久闻独孤小姐芳名,仰慕至极,不知有未婚配?”

    王世充一死,董淑妮弱质女流,岂不是他的囊中之物?

    杨虚彦自忖以皇族贵胄的身份,再迎取一个独孤凤作大妇自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真能娶到独孤凤,那才算是水到渠成的接收全盘,届时手下数万雄军,还有独孤阀沙家的敌国财富,逐鹿中原也有几分底气。

    “嘿.......”

    尤楚红先在辟尘手下吃了暗亏,脸色从白转红,再由红转作老人独有的青灰色,一连变了三变,独孤凤几乎急的六神无主,慌忙扶着老人。

    乍闻杨虚彦此言,祖孙两人齐齐变色,杨虚彦打的什么心思昭然若揭,只是当下局面却有些微妙,若是尤楚红敢说一个不字,周遭伏骞与辟尘都是不可多得的高手,再加上一个杨虚彦,真对上了手,祖孙两人胜算不足一成。

    尤楚红抚了抚独孤凤苍白的脸颊,忽然笑道:“你要挟恩求报,老身自能理解,只是这一笔账可不是这么算的。杨虚彦,我儿等人是不是死在你的手里?”

    老太太语声转厉,场上气氛登时一凝。

    辟尘与伏骞自是端立在侧,杨虚彦淡笑道:“此一时彼一时,老夫人目光高远,难道还看不分明么,只有把凤小姐嫁与本人,日后老夫人便是我的长辈,凤小姐这个名字起的极好,命中或应显贵,说不得正应了这个凤字命格。”

    此人脸面虽然英俊,但是怎么看都有一种阴鹜的意味,似乎寻常也不怎么说话,开口生涩,腔调极是苍冷,加上那一股子狂意,叫人心底寒震栗。

    尤楚红闻言大笑,道:“昔年太子杨勇也算待人宽厚,竟然生出这样的儿子来。”

    她一边喘息,一边长笑,独孤凤也冷笑道:“杨虚彦,你未免自视甚高,杀了一个王世充便目中无人了么。”

    杨虚彦脸上肌rou诡异扭曲,冷笑道:“本人文帝曾孙,天下本就该是我的,天下英雄,谁敢不从,早晚都是本人剑下之鬼!”

    他以为尘埃落定,却听见了一把清朗醇厚的嗓音响起:“我若不从,你待如何?”

    众人心里一震,只瞧见了一袭白袍从王府暖阁之中掠了出来。

    “是...他......“

    伏骞遽然色变,辟尘也是多看了一眼,杨虚彦脸色更见阴冷,阴森道;“此事与龙王无关,何苦又来参上一脚?”

    “先前不是要扬眉剑出鞘,斩却天下英雄么?”

    苏留临虚御风而来,拂袖淡笑道:“与我无关,可就与你相干了么,你来得,我又如何来不得?”

    辟尘三角眼一眯,开始怪笑:“老道我纵横江湖数十余载,倒是次遇到这样有趣的局面。”

    他笑的前俯后仰,显得乐不可支,与众人凝重的神色不同,然而此时瓦岗寨的白袍龙王入场,局势却错综复杂起来。

    杨虚彦目中绽出不知是嫉恨还是阴毒的冷芒,作声道:“你...一直在珠玉楼?”

    “是又如何?”

    苏留哑然失笑,倒想起原书里的杨虚彦似乎跟董淑妮之间有一段故事,看来他对董淑妮未必无意。

    “好极,好极......”

    杨虚彦神经质大笑,戟指道;“都说白袍龙王英雄了得,今日一看,也不过是沉迷女色之徒,只知道流连花丛,死到临头犹不自知!”

    辟尘负手应声:“话倒不能这么说,龙王毕竟是瓦岗寨十万雄军主人,年少英雄,美人有意,多情那也不是什么坏事。”

    苏留淡然瞥了一眼,道:“你既是妖道辟尘,也省却了我一番功夫,乖乖的把真传道老君庙一脉的心法献上来,倒可放你一条生路。”

    “异想天开!”

    辟尘勃然色变,冷哼一声,要他将真传道老君庙的武功双手奉上,无疑是叫他将自己数十载的心血都割舍于人,怎么想都没有半点可能。

    伏骞也笑道:“龙王身份尊贵,却提出这么叫人为难的要求,荣会长可要头疼了!”

    苏留淡笑道:“王子的意思,是要跟我过上几手么?”

    伏骞脸颊上肌rou僵硬颤动,笑声戛然而止。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一日曼青院里两人交手的过程,指骨断了两根,这也是他今日武功大打折扣的原因,当下心里浮掠过一丝阴影,知道自己此时对上苏留的胜算几乎不足一成。

    便是加上妖道辟尘与影子刺客,三人合力,那也说不准结果如何。

    以苏留的修为,纵然不敌,遁走也是绰绰有余,要给苏留遁走,之后麻烦无穷无尽。

    他却是个人精,万事以利为,却绝对不会叫自己置身险境,扯脸假笑道:“我与杨兄是朋友,与龙王也是朋友,今日之事,好生为难,看来只好抽身而退,两不相帮了。”

    随着一声轻叹,伏骞还刀入鞘。

    这般作态,两边都得罪看,却又不太得罪,完全能保全自己,瞧他意思,是做定了这个墙头草,只看风向朝着哪边,他就跟着往哪边倒去。

    杨虚彦冷冷地盯着他看了一眼,辟尘也声叹道:“龙王好大的威风,一句话叫伏老弟不敢作声,老道在江湖数十载,也不曾见过这般霸道的人物。”

    “话不多说,今日事多,老道你不交出来,也只有我亲自来取了。”

    既要补全道心种魔,真传道老君庙一脉的武功苏留是志在必得,只是辟尘也未想到苏留说动手即时动手,半刻也不多等。

    此前白袍龙王在洛阳连败两大宗师的消息早已传至他的耳中,声势如日中天,然而辟尘无论如何都难以置信这样年青的后辈居然有这等功力。

    苏留肩不动,足也不抬,但是整个人却瞬间漂浮上空,杨虚彦看的瞳孔遽然收缩,以他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出这是对自身每一块肌rou每一丝真力都控制到极致完美的体现,武道殊途同归,这也几乎是幻魔身法的最高境界。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