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徐鲁卿刚刚抬起了一只脚,便听到桌子前的徐时行激动地宏声吟诵道: “人生若只如初见!” “轰……” 徐鲁卿便觉得自己的脑袋轰的一声,当时就懵在了那里。抬起的一只脚还悬在了半空中,整个人却是懵逼的状态。 像他这种经常流连风月场所的人,就算诗才不行,但是对于风花雪月的诗词却情有独钟,往往感触极深,只是这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便让徐鲁卿完全失态,根本就没有去想下一句应该是什么,只是魔怔一般地低声呢喃道: “人生若只如初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 二楼的香香姑娘也在失神般地呢喃,流连风月场所的徐鲁卿都是如此失神,就更不用说原本就在风月场所的香香姑娘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 飘香楼内外的举子都在回味着这句话,一时之间,飘香楼内外寂静无声。读书人都是多情种子,对于风月之事多有感触,此时回想起自己之前种种,不由心中泛酸。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罗信看着徐鲁卿抬起一只脚站在那里,脸上不由露出了笑意道: “鲁卿兄,该你了。” “哦哦……” 徐鲁卿猛然清醒了过来,抬起的一只脚突然踏空,身体都踉跄了一下,差点儿摔倒,踉跄了两步,才站稳了身子,一张脸便羞得通红。与此同时,飘香楼内的众举子也都清醒了过来,看到了徐鲁卿狼狈的样子。而就在这个时候,罗信伸出手,作出扶住徐鲁卿的样子,微笑道: “只是一句诗,又谈不上经典,鲁卿兄家学渊源,一定没有问题。我还等着鲁卿兄接下来将诗续成经典,你可千万不要有压力啊!呵呵……” 徐鲁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挤出了一丝微笑道:“压力?呵呵……必定不会令不器失望。” “好,我等着欣赏鲁卿兄的经典佳作。鲁卿兄有此自信,果然是徐家家学渊源。” 众人此时也都听出来了,罗信两次点出徐家家学渊源。如果徐鲁卿续上了佳作,那便是家学渊源,自然也就衬托出当朝阁老徐家的文才。如果续不出来,或是狗尾续貂,那就是徐家没有家学,当朝阁老也不过是一个庸才。 大家都知道徐家和罗信的私仇,而刚才的徐鲁卿很明显就是在踩罗信,两家关系都如此了,也没有人觉得罗信嚣张,不敬老尊贤。 但是…… 这一句诗徐鲁卿能够续上来吗? 这可不是随便写上一句就行了,必须得配得上人生若只如初见这一句,否则就是狗尾续貂,这场比试,不比也罢。 众人都精神抖擞起来,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徐鲁卿。二楼的香香姑娘,目光不停地在罗信和徐鲁卿身上来来回回。 “人生若只如初见……真是好文才啊!只是这一句,便令人心中顿起波澜……” 时间在飞快地流逝,徐鲁卿站在桌子前,脸色逐渐变得苍白,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实在是续不出来啊! 也不是续不出来,只是他想出来的几句,一旦写出来,会立刻给人一种狗尾续貂的感觉。那还不如不写。 看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蒋文才的脸色也开始变得苍白了。 他虽然站在徐鲁卿的身后,看不到徐鲁卿的苍白脸色和额头上的汗珠,但是徐鲁卿一直一动不动,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表明徐鲁卿写不出来啊! 这徐鲁卿写不出来,岂不是丢了大人? 真是丢了大人啊! 此时飘香楼内外,可是有着过千的书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输给了罗信,这不是丢大人,是什么? 最关键的是,这一切还都是他蒋文才一力促成的。 如果徐鲁卿赢了,他自然获得徐家的青睐,从此抱上徐家的这条大粗腿,以后的荣华富贵自不必说。 但是…… 如果徐鲁卿输了,恐怕恨他蒋文才比恨罗信还要多。毕竟人家罗信没有主动招惹徐鲁卿,而是他蒋文才促成的,徐鲁卿不恨他蒋文才恨谁? 已经得罪了罗信,再得罪了徐家,以后这大明官场还有自己的出路吗? 登时他的脑袋上就出了一层汗,只是急切之间,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办法,只能够呆呆地看着徐鲁卿的背影。 那边的徐鲁卿已经憋得满脸通红,后背都感觉一片湿,将自己能够想到的关于风花雪月的诗句想了一个遍,也想不出一句适合的诗句,眼看着时间就到了,便将笔一放道: “这一局是输了,不器,请。” 罗信淡淡一笑,走上前去,提起了笔。顿时整个飘香楼内连呼吸声都没有了,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地盯着罗信。便见到罗信提笔写了一句话,然后又退到了后面,向着徐鲁卿微微点头道: “徐兄,请!” 而就在这个时候,徐时行又朗声吟诵道:“何事秋风悲画扇”。 “轰……” 一下子飘香楼内外都议论纷纷起来,有的人知道这个典故,有的却不知道,毕竟还是有些人死读书,一心为了科举,对这样的典故并不清楚。更有些寒门弟子,原本读的书就少,都是科考有关的四书五经,哪里知道这些情情爱爱的典故,便有人问起,更有好为人师的人,显摆自己的博学朗声解释道: “何事秋风悲画扇来源于汉班婕妤被弃典故。班婕妤为汉成帝妃,被赵飞燕与赵合德谗害,退居冷宫,后有诗,以秋扇为喻抒发被弃之怨情。南北朝梁刘孝绰诗又点明“妾身似秋扇”,后遂以秋扇见捐喻女子被弃。这里是说本应当相亲相爱,浮生萦云,但却成了今日的相离相弃。” 陈栋也感慨的一叹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道出了人间悲欢离合。人生若只如初见。短短七个字,道尽多少悲凉的尾巴。初初相识,人若孔雀,本能的尽极绚丽,礼貌羞涩着收敛脾气,绽放美好。而那些观者也大都怀着欣赏,暗暗叫好,怜爱有加。久已,孔雀颓累,羽翼渐退,间或,还会转身,留一光稀、褪色的突兀,逐生尴尬。生人如此,恋人之间也不能幸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