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万武
大地满布疮痍，但比起被击碎，说是被吞掉来得准确，如同被勺子扣走的布丁表面。 针锋相对的气息和消散的能量，混合着参如空气之中，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 造成这一切的是黑与银白，形成鲜明对比的两个身影。黑狗与银，创造并还在不断加剧这恶劣环境。 银的身影明灭不定，闪闪烁烁地出现在各个位置，从不同的角度、方向上朝着黑狗释放黑色的箭矢。 黑狗以左脚为支点，身躯逆时针旋转，带着那巨大的“扇子”一起转动。“扇面”充当盾牌挡住了一个方向上的箭矢，同时转动带起的“气流”又挡住了另一个方向上的箭矢。 “这样也不行吗……” 高速加上身法产生的“分身”消失，银的身影变为确定的“一人”，既然对方能防御全方位攻击，这样下去对自己的消耗反而更大，所以果断地放弃了现在的战法。 没有转变为其他攻击，银选择了移动，谈不上累，算是调整一下呼吸的程度。并且银与黑狗之间的距离已经说不上是远程了，作为弓箭手也该移动了。 “既然全方位找空隙不行，那么就集中力量正面突——” 黑狗的接近使得银的话戛然而止，他以扇动“扇子”获得的巨大风力为推进力，达成了短时间的非凡加速。这加速方式他一直藏掖，让银习惯他原本的步调，然后看准了瞬间的时机，一举接近到银的身边。 不再是以扇风的方式以“面”拍向银，这一次，黑狗像挥剑舞刀地使用“线”砍向了银。这或许是担心分散的“风”无法突破银身上的铠甲吧，所以才用更为锋利的“线”。并且，由“面”变成“线”，攻速也多少有些不同，与之前迥异的攻击方式也能让人无法立即适应。 可是—— 等你很久了。银在心中说道。 虽然不知道黑狗会怎么拉近自己的距离，但是银可是一直都在提防着这种情况。并且银对近身还挺有信心的，甚至一直期待着对方接近然后杀个措手不及啊。 至于说要集中力量正面突破，就算真得这么打算，但完全没必要说不来告知给对手吧。银连欺骗对方的期望都没报，顶多是想扰乱判断，分散一点注意力。 银色的弓臂挡住了“扇子”的斩击，弓弦已然消失，以弓把为支点，另一侧的弓臂一百八十度回转过来。不只是弓，银的武器同时也是剑！ 当然现在由于“扇子”抵在合并的位置，两弓臂就好像剪刀一样夹着“扇子”。 不过这正是银想要的，这样一来，也算是抓到了对方的武器。 就银所知，不破给予黑狗的力量「万武」是能驱使武器并将其运用到极致的力量。那么，限制住黑狗的武器对他的影响可以说是决定性的。 ※※※※※ 光彩从眼中消失，三名少女如同坏掉一般地倒在了地上。 到这种程度，澈羽这才让沃尔停下来。 真是脆弱啊，经不起一点风浪，这么快就不行了。算了，这里还有两个…… 澈羽的目光转移到了米拉与艾莉丝身上。 ——等等！我究竟是在想什么，居然想要将艾莉丝也…… 对艾莉丝的感情好似一盆冷水浇在身上，熄灭充斥全身的疯狂。 “你没事吧？” 沃尔驮着澈羽接近艾莉丝。 艾莉丝反射性地后退了一步，毕竟眼前之人刚刚就在自己面前十分恶趣味地玩弄对手。 “没事，只是神威消耗过度而已。”不过好歹帮了自己，艾莉丝也不能不回话。 “是吗，那就好。” “……那个，你…”艾莉丝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 “……你与澈羽是什么关系？”到底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了，果然还是很在意。 “你家伙没给你提过吗？自己哥哥的事。” 澈羽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当然由于长得像，还是挺有说服力的谎言。 并且，是自己弟弟恩人的话，帮助、救援也显得自然多了。 但如此一来，之前澈羽袭击神人他们的事就显得矛盾了。艾莉丝还不知道这个事情，可是米拉却十分清楚，而且事前做过很大情报搜集的她自然也知道神人与艾莉丝是同队的。 对此，澈羽还是想到了说辞。那便是将人情与正事分开，一码归一码。虽然有着恩情，但这并不构成在剑舞祭上留情的理由，与谁合作追求胜利都是他自己的自由，并且澈羽还是以实力正面对敌，没用什么卑鄙的伎俩。 这对于正直的艾莉丝来说自然能接受，相反如果因恩情而让着史卡雷特队反而是对她侮辱。 当然，与之前袭击过她们的蕾斯蒂亚合作，加上刚刚玩弄、虐杀对手的行径，果然还是会让艾莉丝产生戒心。不过降低好感度也是澈羽所期望的，这样的发展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恰到好处。 除此之外，在交谈中，澈羽还以“哥哥”的身份，有意装作无意地黑一把“澈羽”。 （对了，再捏造澈羽以前装作失忆泡妹子、占便宜的事会不会更有效果……该找个怎么样的话题“无意间”说漏嘴呢？……） 不知不觉间，自己居然开始认真地策划着自黑剧本，意识到这一点的澈羽露出苦笑。 （又不是自虐狂，干嘛认真思考起来啊，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诶？！等等！） 澈羽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在于艾莉丝的交流之中，他知道了有人袭击她，并且还能推出是由银将她送来的。那么，银很有可能与奇袭者战斗。这种情况下，澈羽可坐不下去，好吧，他一直都坐在沃尔身上，现在也正在赶往战斗地点的路上。 问题也随之而来，那就是澈羽此刻依旧在赶来的路上，按沃尔的速度应该早就到了才对，自己应该也没有考虑无聊事情的时间。 阻断对方的援兵，防止对方逃跑，同时也限制交战带来的破坏，为此，银在战场周围布下了结界。 “小白，停下来吧。” 澈羽对着沃尔说道。 “怎么了？” 艾莉丝对于突然停下来表示不解，她也随之同行，并坐在一匹沃尔分化出的黑狼身上。米拉一起也来了，只剩下一个人的话，或许更加危险。 澈羽正打算说什么的时候，但却因为察觉到了什么而停下。 “黑暗”遮蔽天空。 ※※※※※ 模糊的身影也清晰起来，战斗奏响的激烈“乐章”迎来了终曲。 不复一开始rou眼无法捕捉的神速，甚至，连一般人都比不上，如同发生故障的机器人，一举一动都显得生硬、艰难，然后—— 倒下了，败者十分难看地倒下了，脸部埋近大地，四肢也发生诡异的抽搐。 “我搞错了啊。” 没有怨恨，败者——银，接受现实。 封住武器的确是正确地选择，这的确能直接降低对方的战力，然而，问题是根本无法封住对方武器，只要对方还拥有「万武」。 将万般武器运用至极限，这并非「万武」的全部。万象武化，这才是「万武」的真意所在。不只是传统意义上的兵器，草木竹石，甚至水、空气、语言……世间万象在「万武」手中皆能化为伤人之“武器”。 不过由于自己也站立在大地之上、身处于大气之中，直接将土地与空气武化的话，自己也会受伤，所以武化的对象最好有着一定的指向性，就好像挥剑时握住的应该是剑柄，即使是剑的主人，握着剑刃也一样会受伤。 黑狗使用的“扇子”就是为此存在的，将风作为空气的“剑刃”。如果黑狗会骂街，那么武化语言或许是不错的选择，可惜，他是个无口角色。 不管怎么样，夹住“扇子”根本没什么用，反而因此降低了警戒，虽说「万武」本来就防不胜防。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着我的‘箭’？” 让银十分意外地，走到她身前的黑狗居然说话了。不过马上，她便意识到了，跟她说话的其实并不是黑狗，而是不破。 “啊啦，猜不出来吗？那位可是立即就看出来了哦。” 被“风”扫到了多次，银连基本的动作也完成不了，所以也没抬头，就这么保持“吃土”的姿势说道。 “我没兴趣陪你玩猜谜，不愿意用嘴巴说的话，我就直接问你的身体。” 如果不破能真身来到这里，那就无需询问，像深衣女子那样直接看穿了吧。 “下流，我要报警了哦。”银反而在这种时候开起了玩笑，明明平常都像个机器人一般。 “无聊。” 黑狗一脚踢在银的脑袋上，以暴力的方式让银翻了个身，然后一脚踏在银的胸铠之上。 “胸部都凹进去了，如果是真身的话，一定会找你拼命的。” 真身，那么也就是说，在这里的是…… “人偶！” “没错。” 与承认的话同时发出的还有危险的光芒，从黑狗猜裂的铠甲缝隙之中。 自爆，对已经无用的人偶十分正常且高效的处理方式。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完全不像爆炸的声效，而是如同“嗞”一般的诡异声音，黑色的“球体”陡然扩大。 黑狗全力后退，可既然银会主动告知在这里的是人偶，那也就是说她对这自爆有着绝对的信心，周围还有着封锁的结界，不仅是对外，也是对内的。不破也清楚这一点，基本上，黑狗是逃避不了这“自爆”，然而离得越远，爆炸的力量也越分散。 “诶？” 黑色“球体”终于还是追上了黑狗，然后触及黑狗当做盾牌挡在身前的“扇子”，“球体”的扩散停止了，开始了完全相反的运动，只是收缩的中心不是银，而变为了“球体”与黑狗接触点。 看上去好像一瞬间吸入了原本几百米大黑球，自爆所有的能量在黑狗身上收束。 依旧没有什么震天撼地的动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完全无法体会自爆的威力，如果拍成电影一定会让人大呼坑爹吧。但是倒下的黑狗却以显示了自爆的结果。 “…你们……还没死……” 从刚刚的自爆之中，不破终于认出了银的真面目。黑狗最终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我还…想说这…话啊，居然……炸不死你…” 银那边也传来了回答，只是如同信号不好的收音机一般。 躺尸的人偶与代行体苟延残喘地进行着不知何时就会中断地对话。 “…用你的话来说……他是被选中的结果……与你不同，在…他身边的我…不会……” “你这个…混蛋……” 银的话着实激怒了不破，当然银就是瞄准了这一点才说的。 “别以为…暂、时废掉这只笨狗…就没事……了，主菜还……” 还没说完狠话，银，或者说，银的人偶就完全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