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胡家大院
胡小岩原本的七万两在一系列计划下,花钱如同流水一般,每天就看着一拨接着一拨的学子前来领钱,却没见有人前来送钱。 胡小岩气急。他在淮北的事业才刚刚开始呢,还有马鞍山那里的铁矿才在是真的花钱大头呢。 不过陶成章显然早有所料。 这天早晨,胡小岩就见到了几个人。 “山石见过三哥。” “小弟,起来吧。”三哥胡品三亲手将胡小岩给扶了起来。 说起来胡小岩自从出国就再也没见过胡品三,如今只残留了一些记忆,但随着胡小岩被淹那次后的记忆复苏,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三哥。 胡品三沉默着坐下了,然后一一交代了他的来由。然后递上胡缄三的信。 信是二哥胡缄三新手写就的,写的很多很厚,唠唠叨叨的。 原来陶成章自从被胡小岩给拒绝后,依旧不死心。只是蔡元培等人为胡小岩筹集了一笔银子,因此没有第一时间发作。 当众人准备回淮北的路上,陶成章默默计算后,发现银两肯定不支,于是派人送了信去杭州胡家大院。 二哥胡缄三接到信,不敢擅自处理,于是请了三弟和夫人们一起商议。老二老三两兄弟是反对的。因为他们目前安稳的生活其实就是胡雪岩生前留下的荫庇。如果胡家依据信中所说去找债主要账,那么从前的那点比纸还薄的情分就没了。到时候人家真的向胡家下手,胡家可真的是没有一点还手余地。 但夫人却不这样想,从前大家过的锦衣玉食,现在却过的非常凄苦。不为自己想,也要位儿孙们想一想呀。结果一大家子就吵了起来。 众人都闹着要么要账,要么分家。 胡缄三这个家主原本就没有多少号召力,现在更是把握不住局势。无奈之下,就派了老三来问问这个最小的兄弟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胡小岩听了,不禁苦笑。催债的信根本就不是他写的,他能说什么,而更让他痛心的是胡家已经处在了分崩离析的边缘。 胡缄三也是没办法,他按照胡雪岩的遗嘱,既不许家里人经商,又不许家里人去考科举。一大家子坐吃山空,要不是文煜的施舍。胡家大院早就饿死空了。 这么多年下来,他也累了。他不想管了,只想分家了事。但分家之后的去留也是一个问题。现在他把这个问题交给了胡小岩。 胡小岩看着胡品三略显老太的面孔,不由心中一软。 胡小岩无奈地说,“分了吧。我在上海有个大学堂,你们如果谁有意,我写封信推荐去教书。也算是个安稳的工作。” 胡品三无语。要是能分家,他倒是早就想着分出去了。关键很多人都想着把胡家大宅和胡庆余堂的分红股给分了!胡家大宅在十几年就和胡庆余堂一起抵给了文煜。而身为满八旗权贵的文煜非但没有让胡家人搬出去,还给了胡家人一笔数目不小的胡庆余堂的分红股。 按照法理来说胡家大宅和分红股其实是文煜的费莫氏的。所以胡家上下想要私下分掉这笔财产从法理上来说是行不通的。 虽说文煜去世多年,费莫氏还是按照文煜当年的安排来办。但问题也就出在这里。费莫氏按老爷的要求给你房子住和分红没有问题,他们家也不缺这点钱。但你胡家要私下分掉这些财产那就太过分了吧? 胡缄三两兄弟都是明白人,他们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而得罪文煜家。也不想因为这事闹得举家不宁。 这次胡小岩的来信虽然引爆了矛盾,但也让胡缄三看到了解决问题的一个办法。他老人家年纪大了,早就不想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胡小岩听了胡品三的解释,顿时觉得无数头羊驼从头顶奔驰而过。 他数了数自己的银子。还剩下五万两,这才十多天而已。往后面还有冬天到了,开销还要更大。 胡小岩咬着嘴唇拿出两万两,喊来刘敏,写了封信交给刘敏,让他带回去交给胡缄三。 至于胡品三,胡小岩不想放过他。学校如今建的快,在武力的压迫下,学生也到任的快,但老师奇缺。胡品三怎么说也曾经是读过圣贤书的,让他去教小学生认字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而且胡品三还有另外一个弄钱的用途。 隔天,胡小岩带着孙禄堂、陈鑫、陶成章和胡品三赶往徽州。陈鑫是陈氏太极的门人,由程庭华推荐来的。程是孙禄堂的八卦掌传人。 胡小岩的腿脚不利索,按照中医的说法是寒邪入侵。没有太好的法子治,原本是想拜师孙禄堂学太极的,但一问才知道孙到现在还没有开始学太极。于是孙找到北京八卦门程庭华。程于是就推荐了陈氏太极的陈鑫。陈鑫本人武功谈不上多好,至少李书文就可以轻松打败他。但此人理论知识非常丰富,基础扎实。连李书文那个暴力男都对陈鑫非常佩服。孙、李二人不时跟陈鑫讨论武艺。 胡小岩也就跟着陈鑫和孙禄堂学艺。说来奇怪,经过几天的学习,胡小岩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腿脚好了许多,连带着武艺也精进不少,至少能在单手出招的孙禄堂手下坚持个两招。其中一招还是孙的起手式。 几个人接下来不停地拜访徽商几大家。但效果并不好。这些人虽然对开矿这种事情都是持开明支持的态度,但一谈到让他们投资,就个个摇头。只有程家派了个不知名的儿子程霖带了一万两银子入股。而什么江家什么汪家几个大商人看在安徽矿业总司这个招牌的份上,一个人捐了一千两。 他喵的,当老子是来打秋风的呢!胡小岩愤愤不平。连胡雪岩的面子也改变不了结局,他还以为带了胡品三来这些人多多少少会照顾点胡雪岩的面子呢! 胡小岩秉承胡雪岩的性格,一直坚持认为生意就是生意,当官的可以做后台,但不可以用来强迫别人做生意。因此就没带李经迈,而且李经迈现在一天到晚也是忙的昏头转向。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错误的。 胡小岩一怒之下回到宿州,然后接待了李鸿章的使者。李家这次带来了五万两白银,解了胡小岩燃眉之急。同时也付出了两千亩土地的代价。 如今宿州周边几乎所有的水田全都被这三位大佬和宿州周边的土财们给占了。连带着宿州周边土地价格一涨再涨。 胡小岩对于宿州土财们的做法,根本就不是谈生意,而是以千钧之力一举拿下宿州的行政权。要知道县官的管理权限只是到达村子里的大家族为止。至于村子里如何管理什么的,县官一般是不管的。显然这是胡小岩不能接受的。 也正是胡小岩的屠刀大举,才解决了开矿和大农场计划所需要用的土地和人口,但也将胡小岩推到了安徽巡抚邓华熙的对立面。 于是他刚回来,就见到了邓华熙得特使。一个气焰嚣张的家伙。 胡小岩正在闷闷不乐地生着徽商的气呢,哪里还能够忍受的住。挥手就将这家伙一阵乱棍打出。回头也就吩咐了保安警察将那几个顽抗到底,找邓华熙前来报复的家族给抄了家。罪名就是勾结捻军。 至于证据,当然是伪造的。而所谓的捻军已经十几年前就被消灭了的事实,胡小岩视而不见。 抄家之后不仅得到了五万两白银和三千两黄金的收入还得到了一批古董。胡小岩摸着刚到手的账册,不由感叹:要想发家致富还是得靠抄家啊。 有了抄家来得钱财和粮食。 新镇的建设异常快速,同时大庄园也已经建设了起来。对于农业胡小岩懂得不多,但农家肥的好处他还是懂的。 刚好阵子上得几个公共厕所里面的肥料也够用,于是全都拉去卖给了几位大佬。好歹给胡小岩增加了一点可怜的收入。 矿产、工地都进行的很好,朝中那些大佬们安插的官员也十分配合地工作,暂时一切都是按章办事,很有条理地发展着。虽然个别的也有贪污现象,但胡小岩暂时没空理他们。 煤矿已经在开采。陈荣贵也从外地回来,他只拉回来总数不过五百吨煤的生意。 陈荣贵对此很是自责,胡小岩只好轻声安慰了他。陈荣贵跑去找得都是些大场面。而这些人看在陈荣贵以往的面子上都只得稍稍的买了点,全部加起来才五百吨。而且因为路面没有修好,更没有铁路,运输更是一大难题。 胡小岩于是拉出修堤的人手,让他们去修码头。码头修好,还有修路。总之要干的活实在太多了。 没几天,胡品三再次找到胡小岩。胡品三在宿州的小学堂里面当了个校长,又从本地的读书人中间招募了一批传统老师,加上上海来得那批学子来教自然科学课。整个小学堂被他经营的有模有样。 本来就是,胡品三作为胡雪岩的儿子,能力再差,管一个小学堂还不是手到擒来。更加上胡小岩在学堂的支出方面从来就是很大方。这所小学堂目前在整个安徽省都是有数的高等小学。毕竟不是每个学堂都给学生管一日三餐的。 其实小学生一餐能吃多少?一个小学生一天一斤米够了没?那一年他才吃多少粮食?365斤!那么一百个才吃多少?36500斤。多嘛?好多,三万六千斤呀!但即使是三万六千斤的精米换成银子也才不到3000两! 三千两对于胡小岩来说能干什么?什么都干不了!他手下的八千兵丁每个月的饷银都要差不多三万两!当然兵里面,保安警察和矿工兵还有精锐兵的饷银是不同的。王越手下最精锐的才一千兵,饷银最高,达到6块银元。而矿工兵,平时训练,训练之余就去修路,5块银元。最次的就是保安警察,只有四块银元。但保安警察什么货色,胡小岩是深知的,这些人偶尔还要吃喝拿卡。实际上的薪水比精锐兵的饷银高多了。 也就是说给一百个小孩子一年的三餐费用居然比不上他手下兵丁一个月工资的十分之一。 不经过对比,永远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幸福。事实上,胡小岩准备了一年两万两,这两万两就是三所学堂的老师薪水和学堂的食宿费。 胡品三来找胡小岩是因为他大哥一家来宿州了。胡家大院最终还是散伙了。 有了胡小岩的两万两银子打底。最终胡雪岩建的芝园最终没有被烧。 除了老大胡缄三夫妻和胡品三的夫人等人外,胡小岩其他的侄子们全都跑去上海了。 胡小岩在上海是有一处大房子的。叶澄衷和容闳当日看胡小岩在上海是一直住的报社,于是为他特意在宝山的大学堂附近建了一所大宅子。住个十几户人家都不成问题。因为宝山的地皮现在几乎全都是大学堂的了。叶老头儿一直叫嚣着要建就建亚洲最大的大学堂。宝山剩下的地皮也被他私人买下,然后捐赠给了大学堂。 这处宅子建的很快。有洋灰在,又有宝山民众的参与,一个月不到就建好了。但是一直空在那里。现在被胡小岩转手送给了胡缄三。 而胡缄三不想再管事,他随手就将这处院子给分配给了子侄。至于杭州的芝园被他正式还给了胡庆余堂。也算了了他一桩心事。 子侄们都喜欢跑到大上海那样繁华的地方去居住,但胡缄三却偏偏喜欢安静一点的地方,而且他跟胡小岩兄弟俩也十几年没见了。甚至后辈当中根本就没人知道他们还曾经有一个年轻的叔叔。胡小岩出国的时候,他最大的侄子胡萼卿也才几岁而已。十几年不见,早就忘到脑后了。 胡缄三带着弟弟胡品三的夫人一起来到了宿州。胡小岩自然要去见上一面。但却没有狗血的痛哭场面,三兄弟只是相对无言。而后一场宿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