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山口素臣之殇
“报告，师长有令：联军突围方向在德胜门，请张大人做好防守准备！”传令兵骑着马飞驰而至。 “哈哈哈，送上门来的功劳。终于轮到我老张了。”张鸿奎大喜。 “来人将炮弹子弹全都给我备好咯。这一战老子要灭了这群天煞的西洋人。” “大人，这一战是师长在指挥，胡大人坐镇的。没有他们，您的功劳也拿不到吧？”指导员王旭习惯性地泼冷水。 “你小子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张鸿奎大怒。 “居然坏我士气！来呀，拖出去斩咯。” 王旭翻个白脸，他拿起望远镜看向紫禁城方向。 “他们为什么要走德胜门？” “我们为什么要走德胜门？”英国法国军官没有一个明白日军指挥官山口素臣选择在德胜门的缘由。 “诸位，你们有检查贵国士兵子弹数量吗？我查过。帝国士兵每人手上的子弹只有不到十发，而且各国武器与清军步枪口径不一，缴获来的清军子弹我们也用不了。更不用说火炮了，我们现在没有一门可用的大口径火炮！诸位，该清醒清醒了。我们拿什么与外面那群清国人的精锐部队相抗衡？”山口素臣望着台阶之上的那个皇帝宝座，深深地皱着眉头。 之所以联军退到紫禁城内，之所以会议会选择在乾清宫，是因为乾清宫对于满清有着重大意义。没有哪个将领敢于下令炮轰乾清宫。 山口素臣作为一个胸怀大志的陆军中将，对于中国文化知之甚祥。也正因为如此才会忧心忡忡。清国人是不敢炮轰乾清宫，但他们如果围困紫禁城，围而不打。联军就会被饿死。别看这里是皇宫，实际上皇宫里是没有多少粮食的。这个时代没有冰箱，只有地窖，而地窖只能储存一些便于储藏的蔬菜果实。比如土豆、玉米、萝卜。像其他的时节性的蔬菜是没有多少储藏的，总不能让皇帝陛下吃那些化了的蔬菜吧？粮食也是如此，宫中有备份，但数量并不多。整个紫禁城是皇家居所，居住其中的人口从来就没有超过三千。这跟明朝不同，明朝光光内监就超过万人。 而饮食采购一般是按旬日来的，也就是说除了每日进献皇帝必须的时节性蔬菜外，其他便于保存的蔬菜和粮食都是十天才采购一次。数量也是按三千多人的规模来采购。 八国联军如今进驻紫禁城数量有两万多人，这些人可不是太监宫女。他们各个都是大肚汉，紫禁城的粮食如果敞开来吃，也不过三五天的功夫就没了。 三五天内能打通临近的正阳门吗？不可能！侧门呢？侧门离正阳门太近。有望远镜在，清军随时可以向侧门支援。到时候被堵住了的联军想跑也跑不了了。 而德胜门与正阳门在两个方向。只要速度快。击败德胜门守卫后，他们又足够的时间逃遁。现在还有一万多人的八国联军只要冲出去，而没有被新军缠住，山口素臣就有信心带领他们逃出北京城。 为什么选择德胜门？山口素臣接受的是儒文化，在这样一个关键时刻，他希望能有个好彩头能安慰安慰受伤的心灵。“德胜门”——得胜门！ “大家都听到了上午的炮击声，我相信外面的联军是指望不上了。飞艇的攻击如何，大家都应该心里有素！” 飞艇如今已经被连联军所知，被联军将士认为是魔鬼之作，毫无疑问是无可阻挡的。但他们根本不了解飞艇的限制。 飞艇确实很厉害。胡小岩在第一次实验现场，甚至看到了飞艇升空到三千米高空。但飞艇是不是就可以再三千米高空作战呢？不！ 这个时代没有红外制导，更没有电子管的导弹，甚至连计算机都没有！三千米的高空看一座城市，城市甚至只能算是一座小村庄一般。这样的视野范围别说投弹，连看到目标都困难！ 一般而言飞艇正常作战时的高度是800米。而飞行高度一般是一千两百米。为了保持精度，有时候飞艇甚至会降到600米。正是因为高度控制艰难，才会有20艘飞艇出发，结果有十艘飞艇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飞艇的战斗力强悍，但损失也严重。一百米长的每艘飞艇的造价都超过10万英镑。飞艇的每一次加长加大，所带来的成本价格是翻倍增加的。而历史上的200多米长得兴登堡号也只有德国可以生产。胡小岩即使有设计图纸也搞不定。光光发动机这一项就可以让胡小岩抓狂。如今的飞艇速度只有五十公里每小时。还不到兴登堡号的一半。胡小岩所期待的燃气轮机目前还没影子，蒸汽轮机也还在设计阶段。至于常规柴油机和汽油发动机则因为动力不足。根本无法让兴登堡号保持哪怕五十公里每小时的速度。飞艇越大，其重量也越重。风的阻力也越大。 1900年的技术根本搞不定！这也是为什么胡小岩按照齐柏林飞艇公司技术员的要求组装的100米长的飞艇几乎大多数都出问题的原因。不错出问题的飞艇几乎全是一百米长得大飞艇。反而五艘45米长得飞艇和五艘75米长得飞艇没有太大问题。技术上的代沟有时候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灵光一闪就可以抵消的。胡小岩为此交出了上百万英镑惨痛教训的学费。 还有穿甲弹！穿甲弹目前胡小岩的兵工厂根本生产不了！200mm的穿甲弹倒是能够山寨一下，至于400mm的穿甲弹，中国的技术工人根本连见都没见过。这也是胡小岩为什么会缺钱的原因。自从回到烈山后，他就不断向克虏伯工厂下单，战争之初库存的穿甲弹数量超过五千枚，而榴弹形式的小炸弹则超过两万枚！ 战争从来打的就是综合国力，如果不是德国给齐柏林飞艇公司提供资金和技术上的支持，胡小岩根本就买不起那么多炮弹。可惜这点山口素臣根本没有意识到。 打到现在，胡小岩的飞艇部队已经丢下了上千枚穿甲弹，五千以上的小炮弹！战争只要再进行个一个月，胡小岩就面临着既无炸弹可用，也无子弹可用的地步。 山口素臣不知道胡小岩的窘境，也不知道胡小岩的飞艇已经损失一半以上的数量。更不知道胡小岩的士兵不足，留在这里跟他们两军相持的全都是新兵和溃兵，这些人的士气无限接近于零。如果山口素臣真的不顾一切强行突围，固然联军会损失惨重，但胡小岩的部署也会一败涂地，甚至连北京城再次失陷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 八国联军的士兵才是真正的精锐部队！他们只要有足够的子弹和足够的士官。发挥出来的战斗力也远远不是胡小岩的新军可以比拟的。胡小岩之所以能够取得这么多战果。只是因为他凭着超远的见识，熟练地运用了马克辛和飞艇的缘故，只要山口素臣等人反应过来。胡小岩就将再也没有一丝机会。 两军对阵从来讲究的就是指挥和士兵素质。完美的指挥系统，经历过铁与血的高文化素质士兵才是一支军队永远处于优势的保证！ 日军侵华和德国两次世界大战彻底击败整个欧洲靠得就是这一点。法国的失败从德国小学的教科书上就可以看出来。这句话不是虚言。 靠运气可以成功一次，但没有人可以永远靠运气成功。 “清国人暂时不会进攻！因为他们兵力不足。他们要进攻俄军，这需要时间。他们要调集部队来围困我们。这也需要时间！天黑之前完成整训，我们还有机会突出重围。只要找到足够的军备。我相信我们还是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诸君！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山口素臣右手摸着指挥刀大声询问。如果敢有人反对，他不介意杀人！现在是非常时刻，必须行非常之事！山口素臣在拜别小村寿太郎就已经有了这个觉悟。 英法指挥官和部分俄军低级军官当然也不敢反对，没见山口素臣已经目露凶光了吗？至少山口素臣在突围之前还是为大家着想的！ “很好。那么快去整训军队，给所有的士官生传达军令！今夜突围！”山口素臣最终下令。 山口素臣最后看了一眼那张皇帝宝座，暗自叹息。也许我再也不能回到帝国本土了！突然他看见一道黑光闪过。他反应很快，立刻拔刀斩下。那道黑光叮当一声落地。却原来是一支乌黑的袖箭！ 这里怎么会有敌人？还没等他想明白，头顶一个人影落下。山口素臣冷冷一笑，一刀斩过去。那道人影被指挥刀一刀两断，却原来是一件衣服。 遭了！山口素臣反应很快，但他只觉得小腿似乎被人勾到。浑身往前一扑。一道白光在他喉咙划过。同时一个戴着脏脏的手套的手捂住了他的嘴巴。让他的身体不至于倒地，同时那人一只手抓住了正要落地的指挥刀。 我果然再也见不到樱花！山口素臣忽然想起他美丽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