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聚骨碑
所谓超个体，是指一个阶层分明，分工明确的生物群落，就像一头生物一般，协作共生，井然有序。 蜂群，蚁群等，都属于超个体。 而道左生鸾的羽毛，竟就像是一个个“工蜂”，像是超个体的一份子。 它们既是盾牌，护卫着本体；也是武器，攻本体驱使；甚至是无数只眼睛，为本体眼观六路，传达信息。 如此数量庞大的“眼睛”，才令得道左生鸾没有视觉死角，没有丝毫破绽，面对围攻也能游刃有余。 “这小子的想法，还真是天马行空……”翟星暗暗心悸，感慨不已，“而且，还真让他给做出来了，不愧是能登上地榜、城榜的天才。” 因为有那场“火锅夜谈”，他还清楚，苏易的野心不止于此。 苏易的最终想法，是令整个道左生鸾都“碎片化”，无分本尊和分身，实现某种去“中心化”。 如此的道左生鸾，没有大脑，却又处处都是大脑，每个器官都能做出最及时的权衡，身体也能不断变化重组，应对各种状况。 而这种形态的道左生鸾，自然没有要害，没有破绽，甚至能做到滴血重生，片rou重生那样的恐怖再生！ 唳~~ 凤唳之声回荡，道左生鸾神情傲然，瞳仁泛血，继续引诱附近的异兽。 相较于讨封化龙，它更凶戾，也更好战。 声音回荡，更多攫骨魔袭来。 道左生鸾依旧游刃有余。 它以羽为刀，双翼，尾翼都是武器，无数缕寒芒在虚空中生生灭灭，将一头头攫骨魔斩成两截。 不过，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喀~~ 攫骨魔数量实在太多，道左生鸾一时不察，右翼被一头无骨之羊触碰，骨头瞬间消失，整个右翼坍塌下去。 没了骨头，它的右翼耷拉着，动弹不得。 而无骨之羊则获得了半个“脊梁”，前半身稍稍隆起，动作愈发灵活。 更多攫骨魔振奋，向道左生鸾发动围攻。 嗖~~ 道左生鸾腾空而起，避开攫骨魔的合围。 “咦？”翟星微微一惊，不解地皱眉，“这头道左生鸾，怎么恢复得这么快？” 他大为错愕。 治愈效果再强，也是有极限的，需要时间。 但道左生鸾的肢体再生，则快得仿佛逾越了时间，才刚受伤，就恢复了。 “这不是再生，也不是自愈，而是替换，以新的器官替换。”李澹雅微微一笑，又解释了几句，解释“血rou冗余”的效果。 “替换？” 翟星听完，恍然大悟之余，也咋舌不已。 这“血rou冗余”，堪称神技！ 不止是超乎寻常的恢复速度，更重要的是，高等级的异象和伴生异能等，往往有“抑制再生”、“持续诅咒”等负面效果，如附骨之疽。 而直接舍弃旧的器官，则能摒除绝大多数的负面效果。 “什么味道？” 思考间，翟星忽然嗅到一股腥臭味。 伴随着一阵突如其来的腥风，一道黑影平地而起，以快得吓人的速度掠过道左生鸾，发出撕拉一声。 撕拉~~ 道左生鸾的半边身体都坍塌下去。 下一刻，又恢复如初。 不过，体内的“分生孢子”消耗不少。 “什么玩意？”李澹雅眼神一凛，有些警觉。 这道黑影的速度，至少是普通攫骨魔的两倍以上！而吞噬道左生鸾的一半骨骼后，它的身体稍稍隆起，隐约是一头黑色巨蟒。 “吞象之蟒。”翟星认出此兽，面色微变。 “吞象之蟒？那是什么？”李澹雅询问。 “吞象之蟒，是世外行走张谦全的玄兽，因为遭遇聚骨碑，被夺取骨骼……”翟星面露回忆，沉声道，“想不到，它居然也化作了攫骨魔！” 李澹雅恍然：“玄兽所化的攫骨魔？怪不得实力截然不同。” “吞象之蟒原本的品相在阎罗，现在即便跌到山君，也不是普通的山君。”翟星面色凝重，就要起身：“澹雅学妹，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先等等。”李澹雅立刻拒绝，唇角扬起点点笑意，“我先试试，要真不能赢，再请学长帮忙。” 翟星闻言，不由面露无奈。 …… 唰唰唰~~ 道左生鸾双翼轻扬，无数根羽翎射出，给附近的攫骨魔一一“点名”。 它们落在攫骨魔的身上，纷纷睁开眼睛，如同巨大蚊子，疯狂蚕食其生机，鲸吞牛饮，毫不客气。 喀喀~~ 仅在刹那，那一头头血rou充盈，却没有骨头的攫骨魔变得干瘪，皮肤干枯，再无光泽。 它们横死当场。 夺生羽翎的掠夺生机，和攫取骨头的攫骨魔颇有异曲同工之处。而“生机蚕食”的效果，几乎天然克制一切有血有rou的生命，自然也克制实力没那么强的攫骨魔。 “这样啊……”看着全灭的攫骨魔，翟星苦笑一声，点了点头。 他终于明白，李澹雅之所以智珠在握，因为道左生鸾属性克制攫骨魔。而刚才，道左生鸾就跟猫玩耗子一般，在测试实力，根本未尽全力！ 同一时间，几根羽翎也射向吞象之蟒。 它们并非直线，而是掠过诡谲弧度，角度刁钻，一一扎在吞象之蟒身上。 未能刺入！ 李澹雅神情微变。 “吞象之蟒有伴生异能，――倚山蟒皮。”翟星低声解释，“其皮肤，不止皮膜坚硬，而且能够卸力，不易打穿。” 铛~~ 吞象之蟒蛇躯一颤，强大力量反弹，几根羽翎似乎发出痛苦哀鸣，瞬间撕裂，烟消云散。 但其余的攫骨魔身上，那一根根夺生羽翎回归，反向灌注掠夺而来的生机，补充道左生鸾的消耗。 一瞬间，无论是“分生孢子”，抑或是“夺生羽翎”，道左生鸾的消耗都尽数补充。 甚至，它体内的生机过于旺盛，不得已排出少量鲜血，淅淅沥沥地落在地上。 鲜血落地，即刻令大片野草拔高，又长出一颗颗朱红果子，鲜红得惊人。 道左生鸾惬意地舒活筋骨，而头上的羽冠上，狱火更炽。 嗖~~ 吞象之蟒裹挟着阵阵腥风，狠狠撞向道左生鸾，动作既快且猛，推土机般横冲直撞。 道左生鸾已然无踪。 留在原地的，是一团猩红火焰。 ――活体狱火！ 吞象之蟒自然不惧，横穿而过。 它的倚山蟒皮，强大而坚固，能屏蔽绝大多数伴生异能，固若金汤，坚不可摧。 但紧接着，吞象之蟒却发出一声凄厉哀鸣。 那一团火焰，竟化为兽形，攀附在它的身上，牢牢不放。 火焰没有灼烧皮肤，没有刺痛血rou，而是在直接燃烧灵魂！ 这火焰没有温度，却以灵力为柴薪，以灵魂为燃料，直接燃烧着吞象之蟒的灵魂。 嗷呜~~ 吞象之蟒吃痛，疯狂翻身，来回翻滚，想要借助地上沙土，熄灭这道火焰。 但活体狱火有生命，有意识，就像踩滚木一般，动作灵活地在吞象之蟒身上攀爬，任凭它翻滚，依旧维持在原地。 甚至，攀爬中，它还在进行着某种舞蹈，像是邪神的祭礼，对着星空暗面某位存在顶礼膜拜。 火焰越烧越旺，活体狱火一分为二！ 两团活体狱火凶威更炽，在吞象之蟒身上上下游弋，消耗其灵力，消融其灵魂。 终于，吞象之蟒倒地，不再动弹。 它体表并无伤势，但体内灵魂则燃烧殆尽。 “解决了。”李澹雅咧嘴轻笑。 说话间，活体狱火合二为一，重新回归道左生鸾的羽冠，轻轻摇曳。 翟星则又注意到，活体狱火似有成长，气息更加暴虐凶戾。 “这团狱火，和道左生鸾也是相互独立的……”他暗暗地道，“狱火似乎能通过吞噬灵魂，自主成长。这头道左生鸾，果然是个超个体，相当于许多头的玄兽的集合！” 这头道左生鸾，他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继续走吗？”翟星问道。 “呃，恐怕不行了。”却不料，李澹雅面露苦笑，“我的灵力耗费太多，得再休息一阵。” 翟星闻言，哑然失笑。 也是，这头道左生鸾如此强大，又有着众多的灵魂，消耗的灵力又怎么会少？ 两人重新坐定，继续休息。 翟星似心有所感，好奇地看了一眼地面上，那摇摇欲坠的朱红果子。 “能吃吗？”看着那鲜红欲滴的果子，他不自觉地生出个念头，旋即摇了摇头，“扭曲生机所化的果实，哪能吃？” …… 聚骨碑。 这座立于骨山之上的巨碑，似被什么触动，闪烁幽幽青芒。 紧接着，石碑下，无数骨头滚动，汇聚，向上拱起。 石碑下方，居然是一尊无数骨头垒成的巨大头颅！ 而那座石碑，则像是一顶小巧冠冕，安在它的头颅上。 骨山继续拔高，形态继续变迁，隐约是个上半身。 忽然，骨山两侧伸出手臂，将自己的胸膛撕开。 胸膛深处，两道巨大身影走出。 其中一道，轮廓是金甲神将，另一道，轮廓则是一头巨大细犬，都是威风凛凛，气势逼人。但当幽光映照在它们身上，则能清晰看出，那两道身影，竟是由累累白骨堆垒而成。 两道身影似乎抽了抽鼻子，很快，向一个方向追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