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给空降领导的下马威(2)
金睛子很少被人用姓氏称呼,听她们叫自己“段堂主”而不是“金睛子堂主”总觉得有点奇怪,于是便补充道:“两位道友有所不知,蔽道号金睛子才是在下的常用名。之前在乌河城时,亦被称作‘金睛子执事’而非‘段执事’。” “是吗?我们这里一般都是以姓氏相称的呢。”“‘金睛子执事’,倒也挺好听。”“但‘段执事’更简单。”……钟繁锦和谷月又叽叽喳喳地聊上了。 “段副堂主。”樊道成的声音忽然传来。不知是不是金睛子的错觉,她觉得樊道成好像刻意提高了音量。“段副堂主,你尽快收拾一下桌子,等到了辰正,我们得尽快投入实际工作才行。” 又是这副使唤人的语气。金睛子心中反感顿生。她本来就不喜欢被别人指手画脚,若对方是长辈、上级倒也就罢了,可这位樊道成,分明应该是她的下属吧! 不能动气,自己就算是他们的副堂主,也还是个新人……就算要有什么动作,也得先把这里的情况摸清楚了再说…… 金睛子默念着憋回了这口恶气,冷冷地对他点了点头。 钟繁锦和谷月对她讪讪笑了笑,亦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金睛子接着整理她的桌子。当她差不多把所有的日常必需品都摆上了桌子的时候,背后,也就是门口传来了门被踹开的巨响,紧接着,一个聒噪的声音随这声巨响而起:“看没看最近的花式飞剑锦标赛?爆了个大冷门!哎!不是我马后炮,但我本来想押的就是那位夺冠的新人,若不是我那个混蛋师弟不肯借我钱,我现在就是几十番几十番的回本啊!”…… 跟着他走进来的那个魁梧的男修闷闷瓮声瓮气地说:“汤问极,我觉得如果你现在已经需要借钱来赌博了的话,那还是别赌了吧。” “哇,宝塔,看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是什么赌棍一样!我告诉你吧,十场比赛里,我最多下注三次,每次下注的数额一定不会超过我一个月的薪资!我有原则的好不好!你看,咱们的新堂主也在这里,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你看新堂主看我的眼神,啧啧,跟看社会毒瘤似的。” 金睛子有些尴尬地垂下眼去,心中暗恼这个叫汤问极的夸张化了自己探究的眼神。 “堂主。”那个被叫做宝塔的魁梧男修朝她行了个礼,“蔽姓上官,名宝塔。” 上官宝塔!这名字也太有喜感了吧!金睛子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嘴角上扬的趋势,然后也学着他的样自我介绍道:“蔽道号金睛子。” “金睛子道友姓段,你们可叫她段副堂主。”樊道成的声音又冷不丁的响起。 听了这话,上官宝塔立刻改口了:“段副堂主。” 汤问极也随随便便地一揖:“段副堂主。” 金睛子这回从樊道成的话里听出点味道了,他似乎在强调大家必须称呼她为“段副堂主”。这是什么意思?想通过一个称呼的问题暗示她既来了这里就要守这里的规矩吗?金睛子警惕起来。 她毕竟是被做丞相的父亲教导到十一岁,被废太子殿下养到十五岁,又在做掌门的外公身边待过好一阵的,对这些官场上的弯弯绕绕有着天生的敏感度。 金睛子现在几乎可以肯定樊道成对她没有好感了,但她想不明白的是,身为执事的樊道成为什么要给她这个新上任的副堂主脸色看?莫不是这人的背后有什么了不得的靠山吗? 她在心里把几个大世家过了一遍,没有姓樊的;凌意文宗和上隐门同辈中出名的修士她都有印象,其中也没有樊道成的名字;但若是其他六大派中的优秀弟子,至于大老远跑到祈州当执事吗?;啊,难不成他是城主的儿子之类的?…… 她还没想明白樊道成到底是什么来头,就又见一个男修士进了办公室。他身形有些佝偻,乍一看到金睛子时,似是被吓了一跳。 “这位是新上任的段副堂主。”上官宝塔还没走远,这会儿替双方介绍道,“段副堂主,这位是袁逸俊。” 袁逸俊朝她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佝偻着背行色匆匆地走了。 这会儿金睛子刚好收拾好了桌子,一时无事可做,便微伸脖子环顾了一下四周。距离辰正已经没有多久了,十四个工位已经满了大半。她的同僚,应该差不多都在这儿了吧。 不,还有一个最关键的人。金睛子突然想到。 “都来了啊?啊,金睛子,你也来了。挺好,挺好。谒外堂这下总算是齐人了,我这个堂主也算是坐享‘齐人之福’了,哈哈哈。”一个不紧不慢的声音,说着令人尴尬的冷笑话从门口传来。祈州堪图城谒外堂堂主施昳从半开的门里挤进了金睛子的视线。他的发冠歪戴在头上,足下的步伐踏得奇怪,像是踩着某种奇怪的拍点。“金睛子堂主!啊,这样叫似乎不好,太长了。” “堂主,副堂主姓段,叫段副堂主便是。”樊道成说。即便是在对堂主说话,他的语气也没有客气多少。 “哦,段副堂主。嗐,为啥要加个‘副’呀!一般来说,副堂主也都是称呼‘某某堂主’的吧,又不会因为省略了个‘副’就因此搞错。段堂主,你说是不是?”堂主施昳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来回晃悠着上半身,闲聊似的说道。
事情有趣起来了。金睛子玩味地想。看似来头不小的樊道成坚持要叫自己“段副堂主”,但堂主施昳又表示应该叫“段堂主”,那么这个“副”字,最终到底是加还是不加呢? 看似无关紧要的称呼的问题,却可以由此看出这里的一些处事习惯呢。 “施堂主,无非是个称呼问题,各人按自己的习惯来不就好了嘛!横竖怎么叫都不会搞混。”汤问极出来打了圆场。他说话好像天生就比别人响亮,一开口就又是一股聒噪感扑面而来。 “也对,不纠结了。”施昳轻松地笑了笑,“说起来,段堂主在这个时候来也是赶了巧了。我昨日刚得了消息,城中有大事就要发生。接下来一段时间,咱们谒外堂可有得忙活了。” 一听这话,刚才还满脸堆笑的汤问极神情僵了僵,沉默许久的张渐虞那里则不合时宜地传来了倒水泡茶的声音。片刻后,樊道成站起身,一副心有成算的样子说:“大家无需紧张,此事事关重大不容出错是真,但若是办得好,也会是各位履历上添彩的一笔。” “樊道友心中有数,我等就放心了。”上官宝塔恭敬表态。 “啊对对对,有樊道友指点,我们定当尽力配合。”汤问极的笑容复又扩大,他无比积极地说。 “嗯,好好干啊。真是辛苦你啦,樊道成。”施昳笑眯眯地走过去拍了拍樊道成的肩膀,坐在了他的对面。 金睛子诧异地看了看众人。她原先以为,樊道成只是个因为来头不小而收获了众多巴结的执事,但现在看来,他手中的实权别说越过她这个副堂主,都快越过施昳这个正堂主了! 这堪图城谒外堂的权力架构,到底是什么情况? “多谢大家的信任,樊某感激不尽。”樊道成含笑环顾着众人,目光却在接触到金睛子的时候停了下来。 “相信段副堂主亦会尽力配合在下的工作。”他皮笑rou不笑地说。 金睛子冷笑。她不知道这个樊道成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己既然顶着副堂主的头衔跑到这个鬼地方来任职,就绝不是来被一个普通执事差遣的。她不受这口气。 “瞧樊执事这话说的,我既受了这副堂主的任命,就断没有不配合施堂主和各位执事的道理。”金睛子慢悠悠地说,嘴角带起了一丝若无其事的微笑。 想和她斗? 离开凡间太久,她自己都快忘了自己是一个旷世大jian臣的女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