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回到家里，王谷唉声叹气，妻子玲子见了上前问道：“王谷，你怎么啦？唉声叹气是为啥事啊？” 望了玲子一眼，王谷摇摇头叹了口气，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说：“还不是因为你，那杀千刀的彭虎看上你了，说我家欠的租子要么今天悉数交齐，若是交不齐的话就拿你去抵债，你说这都啥事，这个世道还叫不叫人活啊？” 玲子一听急了，跺着脚说：“这可怎么办好？这可怎么办好？我死也不会去的，这杀千刀的就是个活阎王，他就是个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人面兽心的恶魔，我宁死也不会从他的，王谷你让我去死吧，呜呜呜……”说着，哭着冲出了屋子。 王谷一见顿时慌神了，他知道玲子是个烈性女子，向来是说到做到，她若是有个好歹可怎么办。见玲子哭哭啼啼去了河边的小路，王谷急忙追了过去。追上玲子后，他一把将她拉在怀里，两人哭成了一团。哭罢，王谷抹一把泪说：“玲子，我们不怕，他彭虎不让我们活就跟他拼了。回去，有我王谷在你放下心来，我决不会让你落入他的魔掌。走，回家去。”说罢，牵着玲子回到家中。 将玲子安置好后，王谷从厨房里拿了把菜刀出来开始磨刀，磨得霍霍直响。听到动静，从屋子里出来见王谷正在磨刀，知道他这是要与彭虎拼命，玲子大骇，急忙奔过去抱住王谷哭着道：“王谷，你不是彭虎对手，他手下那么人，你怎么打得过他，更何况他还有枪，还没等你近身他就拿枪秃噜了你。你死了叫我怎么活，我们不如逃吧，有多远逃多远，要不我们去五峰山，听说那里最近出了游击队，专打团防队，专杀恶人。走，我们去那儿一定能找到活路。走，马上就走。”说罢，牵着王谷的手朝门外走。 出了家门后，两人径直往屋后的山路奔去。上山不久，他们听到后面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像是有人追来了。王谷回头一瞧，心中大骇。不好，彭虎带人追过来了！急忙对玲子说：“玲子，彭虎追来了，你先逃吧，我在这里先挡住他们。”说着，搡了她一把。 玲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了，站稳后，她回头朝王谷扑去一把抱住他，说：“你不走我也不走，要死两人一起死，反正没活路还不如死个干脆。”说着，朝追近的彭虎瞠目而视。 见玲子不逃也只好作罢，望了她一眼后，王谷举起菜刀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睁眼怒视彭虎。 彭虎看到他的架势顿时抚掌大笑，说：“王谷，就凭你拿着一把破刀要与我拼命，不会是开玩笑吧。笑话，天大的笑话！哈哈哈！王谷，你将玲子送予我做妾是她天大的造化，她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夜里做梦都要笑醒，谁有这福分？跟着你有什么，每天吃上顿没下顿，到头来三十还没出头就熬成个黄脸婆了，这日子有什么盼头？玲子，我这是瞧得上你，趁着自己还有几分姿色从了我会有你的好日子过，别不知好歹，跟我走吧，想逃，逃哪里去？这天大地大我彭虎去不了地方你更去不了，你能去的地方我都能去，你逃得了吗？走，跟我回家吧。”说着，他朝身边的团丁努了努嘴。 见主子发话，几个团丁一拥而上开始动手了。王谷一见立即挥舞着菜刀朝团丁劈去，几个团丁匆忙躲闪。见状，彭虎拔枪朝王谷甩手一枪。咣当一声，王谷手中的菜刀猛地一震掉地上了，彭虎哈哈大笑，讥讽道：“王谷，爷今天心情好，不要你的命，也不会伤你分毫，你一把破菜刀能奈我何？嗤！不是我小瞧你，我就是要让你活着，眼瞪瞪地瞅着玲子跟着我过好日子，馋死你！”说着，朝团丁们喝道：“你们还傻愣着干嘛，去！把我的十姨太请回家吧，要斯文些，她可是我的心尖尖，别磕坏了，我会心疼的。” 几个团丁蜂拥而上拽住玲子。玲子用力挣开死死抱住王谷。王谷被彭虎一枪击落菜刀愣了一阵子。他知道一把菜刀的确无法和彭虎拼命，他开始琢磨着抢枪，几个团丁就在眼前，机会来了，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瞅准了时机，他突然提腿照着一个团丁的裆部狠狠踢去，那团丁立刻疼得弯下腰去，而挎着的大枪从肩上脱落下来，王谷立刻抓住枪管猛力一拽，那团丁疼得胳臂一松，枪到手了。他将枪端起瞄准彭虎大声喝道：“彭虎，你叫他们住手，否则，我开枪了！”见王谷端枪瞄准了彭虎，一众团丁唰地一下也一齐举枪瞄准了他。 王谷的动作快而且谁也没料到，彭虎更没有料到王谷玩起命来速度快得惊人，眨眼间就能从团丁手中夺走枪支，还真是小瞧了他。但他很淡定，料定了王谷一个从来没有摸过枪的人肯定不会玩枪。他眨了眨眼睛讥讽地笑着道：“你开呀，瞧你开不开得动，枪会不会响。我赌一把，你今天若是把枪打响了我就不杀你，若是开不响就别怪我枪子不认人了，开呀！”说着，他也举枪瞄准王谷。王谷本来就是要拼命。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端着枪猛力扣动扳机…… “啪” 枪真的响了，几个团丁心头一震，懵然地愣着，他们不知道是谁的枪响了，既没有看到王谷的枪里射出子弹，又没有看到王谷中枪，当他们恍然回头去瞧彭虎时，顿时，心中大骇，霎时傻了，因为他们看到彭虎仰面倒在地上，眉心一个血窟窿正汨汨地冒着血泡！ 正在这时，突然齐齐响起了一声断喝：“缴枪不杀！”霎时，从四周的密林里突然杀出一帮人马，一个个端着大枪。几个团丁见着阵势吓蒙了，愣怔怔地发着呆。王谷与玲子两人霎时也愣了。这时，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 “好！好！好！有血性，我喜欢，欢迎你加入五峰山游击队！” 听到声音，王谷心中一喜，立即回头望去，他看到了说话的人，那人正抚掌笑着朝他走来，身后还跟着满脸微笑的三男一女。那人走到他跟前停下，微笑地望着他说：“认识一下。我，石峰，五峰山游击队队长，你愿意加入吗？我真诚欢迎你的加入！” 王谷一时不知无措，只是腼腆地笑了笑。玲子见那拿枪的女人十分好奇，怯生生地问道：“女人也能加入吗？” 拿枪的女人当然是宁倩，她一听急忙上前笑着大声道：“当然可以，就你了！以后你就是我警卫员了。我堂堂一党代表怎么能没有警卫员呢？欢迎你加入。”说着，上前给了玲子一个拥抱。 玲子甜甜地笑了，她不知道警卫员到底是啥，只知道自己也是游击队员了，望着宁倩问道：“你啥名字啊？我叫玲子。” 宁倩笑道：“我，宁倩，以后你就叫我党代表吧。” 旁边的南山他们直笑得直摇头。石峰盯着几个团丁冷冷地问道：“他就是彭虎吗？听说这人挺厉害，枪法也好，跟我比，怎么样？” 几个团丁已吓得魂不附体，哪里还敢搭腔，只是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望着他们的窘态，石峰忽然哈哈大笑，然后笑声戛然而止，突然问道：“听说你们团防队现在改为清乡团了，是吗？还听说新进了一批武器弹药，能带我们去瞅瞅吗？” 望着石峰，那些团丁惶惶无措。王谷听了立刻急了，连连摇着头说：“石队长，使不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清乡团少说也有三百多号人，你们，不，是我们，我们人太少了，而且他们还有炮。” 望着王谷，石峰笑了笑，之后，朝南山走去，问他道：“兄弟，你什么意见？” 南山笑而不语。石峰急了，不满地瞪眼道：“你什么意思？你倒是给个意见啊？” 见石峰急了，南山笑道：“这还需要我说吗？其实你心里早拿主意了。三百多号呐不是三百多头猪，我们这几十号人去肯定不行，还是等等吧，我们先要消灭小股的，慢慢扩大队伍，等队伍扩大了再作计较。” 石峰眨巴着眼睛道：“想想也是呵。好，那就听你的。走，我们撤！”说罢，他挥了挥手。一行人乐呵呵地押着俘虏回五峰山去了…… 警卫连端掉文市的国民党兵后撤到了大围山里。站在七星峰上，伍枚举目眺望，远处峰峦叠嶂、群山青翠、飞流碧水、翠竹烟云、茫茫草原尽在眼底，她为眼前秀美的景色深深震撼，闭眼深深呼吸后，扭头望着身边的姜泥，看到姜泥一副傻兮兮的样子禁不住乐了，笑着问道：“这儿美吗？看到这美景比想你的春哥哥要美多了吧。哈哈……” 姜泥白了伍枚一眼嘟着嘴说：“那能这样比呢，就像人家摆一桌子好菜好饭买一堆漂亮的衣裳，我看着美想着美，吃着穿着肯定更美，可我吃不着穿不着啊，而春哥给我做一碗野菜疙瘩买一件粗布衣裳，我看着美吃着美穿着美，想一想，心里更是美滋滋的，因为我吃得着穿得着，而且想吃了想穿了春哥总会变着法儿给弄呀。” 睇了姜泥一眼后，伍枚摇着头嘲讽道：“呵呵，你呀，句句话离不开你的春哥，没得救啰，没得救啰……” 这时，朱春来了，知道他是来寻姜泥的，伍枚挥了挥手扭头而去，边走边笑道：“我闪，不打搅你俩亲热了。” 然而，朱春连忙挡住道：“我是来寻你的，有个紧急事，石海叫我们去一趟。” 闻言，伍枚身子顿了顿，道：“哦，那我们走吧。”说罢，甩头径直离去。瞟了姜泥一眼后，朱春紧随而去。原来潜伏哨逮了个形迹可疑的人，在石海那儿。两人走进屋子的时候，石海正与那人聊得亲热。 见伍枚来了，他们立刻站了起来。望着伍枚笑了笑后，石海指着那人道：“伍枚，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平县高官罗川。罗书记，这位就是伍枚同志。” 听罢介绍，伍枚立即上前握住罗川说：“罗书记好，我们的人没委屈你吧？” 罗川连连摇头笑着说：“非常时期，受点委屈算不上啥事，小意思。我这人长着也还差那么点意思，自己瞅着都一副贼头贼脑相，像是打坏人堆里出来的，也难怪你的人会把我当jian细抓。比不得伍书记你，若是你去了我们平县，谁都不会将你往坏人那头去想，连摇篮里的娃娃见了也都会惊得哇哩哇啦地嚷嚷，瞧，那漂亮jiejie难不成下凡下错地儿了，怎么跑我们这穷山旮旯里来了呢？” 罗川的话音刚落，屋子里顿时满堂大笑，几句风趣幽默的玩笑话让他们的关系一下子融洽了许多。笑过之后，他的面色忽然沉了下来，沉声道：“秋武暴动部队在芦县差点全军覆没，还失踪了两位团长，最可恨的是邱国，他临阵叛变反戈攻击给一团造成巨大损失，是导致暴动失败的元凶，叛变后成了我们平县保安团团长，他人现在就在平县。听说你们二团部队打散后团长逃跑了，你们都是二团的，对他的情况不知了解多少。我们县委准备铲除叛徒邱国，现在已联络了多方力量。听说最近在文市周围活跃着一支神兵，打了许多漂亮仗。所以，专程来碰碰运气，没想到在这遇上你们了，也不枉我跑这一趟。现在，我正式邀请你们一同参战铲除叛徒。” 听到这些消息后，伍枚心里非常难过，心情十分沉重。屋子里顿时也变得沉闷，一个个脸色黯然，满目悲怆。伍枚甩了甩短发，望着罗川道：“二团的情况我最清楚，团长有过错有罪责，麻痹轻敌导致部队被包围被打散，但责任不应该算在他一个人头上，我们都有。说他逃跑更轻率，不能因为某一两个人的一些只言片语而认定他逃跑了，这是对同志不负责任。对他我还是了解的，突围后，他带领着残部一直追着大部队，这些情况在慈化侦察时我也了解到了。我们也追了一程，后来没有追上，只有在这个地区打游击。我们在慈化、文市等地方打了几仗。我想，他肯定也与我们一样也在哪个地方坚持打游击。至于铲除邱国的行动，我们肯定参加，完全听从你的号令，什么时候打，怎么打，都完全听你的指挥。” 一番交谈之后，罗川才知道最近传说的那支神兵就是伍枚率领的警卫连，他不由得对她多看了几眼，满眼都是钦佩和敬重。临了，他们约定了铲除叛徒邱国行动的时间。 第二天，伍枚、石海、朱春三人商量后将警卫连正式更名为大围山游击队，伍枚任队长，石海、朱春为副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