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坑背岭下伏击战，全歼了腊口镇的清乡团。五峰山游击队也付出了重大牺牲，一仗伤亡八十多号人，令石峰非常心痛。而令人欣慰的是这一仗缴获颇丰，击毙彭建雄后，游击队直捣清乡团老巢，共缴获长枪300余支，短枪10余支，机枪4挺，迫击炮2门，弹药物资若干。战斗结束后，游击队撤回五峰山休整。 休整期间，石峰头疼得要命，因为宁倩成天掐着他，嚷嚷着要让他娶她。起初，还只是嚷嚷。后来，见石峰懒得搭理，她索性将铺盖一卷搬石峰床上了，说是马上合铺圆房，要做他真正的小老婆，还说大老婆的位置给陆昭儿留着，毕竟人家在先自己在后，可以不与她争，而老婆铁定是要做的，因为这是他早给她定下来的。 宁倩闹这一出，把石峰吓得抱头鼠窜，一溜烟地跑到了南山那儿，还嬉皮搭脸地蒙头钻进了他的被窝。看到石峰一副个狼狈相，南山又好气又好笑，给他好一通臭骂，骂他不是个男人，撩她的时候，一副丑恶嘴脸比流氓还流氓，恨不得自己真成个流氓。好，现在撩翻了人家自己却又成缩头乌龟了，搞成个耗子一样到处乱窜。接着又动手动脚要脱他内裤子，说是让瞧瞧那玩意儿是不是给废了。见他一副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样子，石峰恼得一脚把他给踹床底下了。结果，两人好一通打闹，弄得整晚整宿连觉都没有睡好。第二天早上起床，两人哈欠连连，眨巴着俩兔子眼，眼角的眼屎都绿成狗屎堆了。 早餐的时候，石峰心惊胆颤，像只老鼠一样到处躲四下藏，生怕遇上宁倩给揪住，到时恐怕连老命都保不住，至少两只耳朵会被她揪得溜溜长，结果还真会成了四处乱窜乱跳的耗子去。躲进一柴屋偷偷吃过后，他干脆给南山留了张条将队伍一股脑儿地交他了，然后带着金华、谭松、邓可三人悄悄直奔沸水去了。他们住在邓可的表兄老周家。 老周是个实在人，老婆也热情贤惠，两天下来，他们竟亲密得无话不说了，而后老周竟成了他们最好的帮手。自从团防队被消灭后，排上的豪绅势力收敛多了，遇上石峰他们像老鼠见到猫一样连气儿也不敢往粗里喘。见时机成熟，石峰着手发展党员，在老周的帮助下，在沸水建立了第一家农会组织。接着，又在上珠、梅林、石家坊等地陆续发展了一批党员、建立了农会组织，还通过几个地方的农会吸收到了一批青壮加入五峰山游击队。过了些时日，又着手成立了党总支部和乡级农会组织，推选老周为总支部书记和农会主席。于是，石峰将排上一摊子全交给了老周，而后带着三人奔南岸去了…… 当日，宁倩把石峰吓得灰溜溜地直逃窜，脸上满是得意的劲儿，哼，小样儿！望着石峰逃跑时慌张得乱窜乱跳的狼狈样，乐得跳着脚可劲儿欢，笑得花枝乱颤捂着肚子呼天喊地连气儿都喘不上来。临了，她抹着眼泪跺着脚手指着他的背影大声嚷嚷：“疯子，我就不相信没法儿治你！你逃，你就是逃到天上去我也在这儿等着，哼！”第二天，石峰不辞而别偷偷溜跑，她一点儿也不生气，心下想，疯子，你今天能逃，明天可以逃，你难不成要逃一辈子？呵呵，你终究是我的，你永远也逃不出我的手心，切，小样儿！她照样天天乐呵呵，照样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 望着宁倩成天一副傻呵呵的样子，南山真个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心里对石峰不仅一点也不同情，反而满是幸灾乐祸，哼，疯子，总算有人能拿捏死你了！他还照着陕北民歌自编个小调成天哼着： 哥哥你，小样儿 山外来了个小meimei 天天喊着要嫁你呼儿嘿哟 你吓呀吓成小老鼠 滴溜滴溜那个没影儿 小meimei念叨哥哥你 心里那个急 天天村口守着你呼儿嘿哟 盼呀盼，泪花花 五峰山哟那个傻哥哥 你真个身影好洒脱 meimei心里一团火 哼着，哼着，先是玲子跟着哼，王谷也跟着哼，接着游击队员们都跟着哼，而后连宁倩自己也跟着哼了起来。临了，五峰山里的老百姓都跟着哼，满山满谷地哼得欢…… 而此时，石峰一行四人已到了南岸。他们一路闲逛，后来逛到了集市。集市上，人格外的多，密密麻麻的都快挤成团了。在人群中，他们一边挤一边左瞅瞅右瞧瞧。逛了些时间后，四人终于从人缝里钻了出来，打算再去别的地方走走。而石峰却回头望了望，望着热热闹闹而忙忙碌碌的人群，他忽然有了心思，心里也悄悄念叨起来。他在想念母亲，想念汤成，想念许多人…… 转移特使后，他知道刘从德不会轻易放过，只能将母亲悄悄送进武功山里，也不知她老人家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秋武暴动部队上井冈山后怎么样了？日子过得艰不艰难…… 正想得出神的时候，石峰迎头撞上人了，还与人撞了个满怀。他急忙退后抬眼瞧去，是两个模样清秀的姑娘。她们慌慌张张，一个姑娘回头望了一眼，刚好碰到石峰的目光，她的脸刷地红了，她急忙低头别开，而后匆匆离去，一下子，两人在人群之中消失不见了。 这时，前面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别跑！给我站住，你丫的跑得还真溜。”紧接着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石峰急忙回头张望，看到四个大汉追了过来。他们是追那姑娘？心里正疑惑着，忽然听到旁边有人低声嘀咕：“那不是勾龙台周家姑娘吗？被刘福旺给黏上还逃得脱吗？和她一起的不是刘家的掌上明珠吗？她怎么也怕刘福旺？有趣。” 石峰心下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于是，他朝金华使了个眼神，又努了努嘴。金华急忙拉着谭松与邓可躲一旁去了。四个大汉风风火火地追来了，石峰急忙闪开，等到他们快到跟前的时候，他不紧不慢地朝前伸了一腿，跑在最前头的大汉一个趔趄朝前扑倒，后面三个着急着想刹车，但没有刹住，他们一头朝前扑了过去，结果四人叠成罗汉了，被压在最底下的那个大汉疼得哇哩哇啦地吼了起来：“你们死人那！都快压死我了，还不快起来，混蛋……” 爬起来后，被拌了一脚的大汉站着龇牙咧嘴地哼哈了半天。尔后，他走到石峰跟前圆瞪眼睛凶狠地咆哮道：“刚才是你他妈的拌了我一腿！故意的，是吧，你找死了！来人，给我揍扁了他！” 话音刚落，三个大汉立马朝石峰直扑而来，高个大汉上前直接一记黑虎掏心。石峰皱了皱眉头，但不闪不避。待到拳峰近至，他倏然一闪突然弓步下沉伸腿猛力扫去，高个大汉噗地一声一个狗吃屎栽倒地上，顿时，满脸鲜血淋漓，还折了两颗门牙。 见有人打了起来，集市那边过来许多人围观，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一边瞧热闹一边叽喳叽喳议论。 “这小伙胆儿挺肥，敢在南岸的地界上招惹刘家人，不知道刘家是武术世家吗？都说这草市四大家族，周家钱，汤家文，刘家武，邓家枪，无事莫要惹，一枪十家亡。四大家族哪家都惹不起，这小伙今天是死定了！” “吓！这小伙真不赖，猛！一招就干翻了一个，不错不错。” “嗤！这算什么，被干翻的只是最末流的角色，高手还没到场呢，等下会有好戏瞧。” 的确，好戏才刚刚开始，他们打得正热闹。见高个子被石峰一招打倒，其他两人愣了一下，相视一眼后，他们同时扑了上前去，一个使出双龙出水，一个一招猴儿钻裆，上下猛攻，凌厉凶狠。石峰冷眼视之，泰然而立，待两人招式攻到，立即纵身而起一个空翻双腿猛然用力一蹬，正中上盘攻击者的胸脯，嘭的一声，那人霎时像纸一样向后飘去，然后重重地仰面摔在一丈开外的地上，而双拳猛地锤在裆部攻击者的背上，那人立即像饿狗扑屎一样扑倒地上半天动弹不得。又是一招将两人击倒，围观的人群顿时一片唏嘘。一旁瞧着的大汉见了，眉头一皱沉默了半晌，心下想，今天遇上狠茬子了，不来援手怕是难干翻他。于是，他高声叫道：“刘俊，快叫人来，遇上狠角了，要多叫人来，我来缠住他。” 听到他要叫人来，人群顿时一阵讪笑，有人揶揄道：“呵呵，刘家拳原来是用来群殴的，还武术世家呢，慢慢练去吧，再练也是个花架子，兴许杀猪能凑合着用上。” 他的话音刚落，便立即有人接过话茬：“屁！杀猪怕是连猪都会嫌弃他们比它还笨。它会说，刘家人，我撒了泡尿尿，你们拿去照照看，什么德性，也配来杀我，去！那儿凉快那儿呆着吧。” 轰的一声，人群一阵哄笑。这时，有人干脆一通臭骂：“什么刘家拳，狗屎！打不过人家就要群殴，丢脸也不怕丢到姥姥家去，若是我的话干脆拿块豆腐砸死，寻条门缝夹死，搓根草绳吊死。小伙子，你好样的，别跟他们玩了，刘家人都臭不要脸，跟他们玩掉自己价，失自己份，他们哪配跟你切磋，走吧。” 那大汉被一顿奚落一通臭骂，气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最后变成青紫，半天也没有吭声，那个叫刘俊的高个大汉站在原地尴尬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刚刚被打倒的两个躺在地上仍在晕死中。石峰拍拍双手后朝为他仗义执言的人群拱了拱手连声道谢：“谢了！谢了！谢了……” “谁说我刘家拳是狗屎呀？谁说我刘家要群殴呀？都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们竟然会为了个外人这般羞辱我刘家，我刘家何曾亏待过大家？又何时欺辱过你们？你们说！” 这时，场外突然响起了一个男高音，声音浑厚，中气十足。 “不好，刘家主来了，快走！” “怕什么，不就说了几句吗，能把我们怎么着。不走，我倒要瞧瞧他是怎样以老欺少的？” 人未到声音先到，引起了不小的波动。石峰心头一震，听声音，这人功底深厚，是个练家子，不知道拼上一拼差距到底有多大…… 正在寻思的时候，那人拨开人群来到了场子中间，石峰仔细打量，来人壮实魁梧，脸色红润，中等个儿，五十来岁。来人也打量着石峰，瞧过一阵后说：“年轻人，看架势功底不错，有没有兴趣与我切磋一下？我们点到为止。我，刘硕，你呢？” “叔父，他是个狠茬子，瞧，把我的人……” “爸，别听福旺胡说。刚才，他带人欺负我和周家姑娘。人家在帮我们。” 这时，刚才那两位姑娘忽然从人群中钻了出来。说话的那位上前圈着刘硕的腰亲昵贴住他。 “滚！还嫌丢人不够，仗着学了点三脚猫功夫横行乡里欺男霸女，你以为我不知道，若不是看在你父母早逝的份上早一棍子将你赶出刘家了，滚滚滚！” 未等石峰开口，刘福旺就恶人先告状，但马上被那姑娘给打断。刘硕很快就弄清楚了怎么回事。他狠狠地瞪了刘福旺一眼，还一声厉声。刘福旺见讨不到便宜，只好带着三个手下悻悻而去。训斥完侄子后，刘硕回头再次望向石峰。 “我，石峰。”看到他对侄子的态度，石峰忽然顿生好感。他也明白，或许正如他所说，对侄子的所作所为，刘硕也是无奈，既是刘家血脉，只要没触碰底线，平时也就睁一眼闭一眼罢了，这是人之常情，谁也不是圣人。同时，刘硕的邀请也挺正常，习武之人，切磋并不全是争强好胜，也有惺惺相惜的，更何况他还看到了对方的诚意。于是，石峰欣然接受，道：“既然盛意相邀，我也就只有勉力为之了，请！”说罢，摆出迎战架势，他知道好武之人不能有丝毫轻慢，场面上必须要给足面子。 见石峰应战，刘硕也很干脆，没有拖泥带水，也不花里花哨，以傲龙起势突然一记飞天拳直冲对方面门，石峰立时感到了一股凌厉的拳风凶悍袭来，这是快攻啊！他立即双腿一屈仰面而倒左腿快速上挑，然后一个瞬间翻转右腿猛力蹬向对方胸脯，刘硕迅速向右急转一记双蛇钳手攻去，石峰急忙右手撑地左腿一撩攻向他的后背，刘硕连忙旋步乾坤一记八方飞拳攻了过去，石峰迅速拔地而起凌空连环双腿攻向他的面门，刘硕立刻弓步下沉双龙出洞一记仙人摘桃，石峰倏地空翻双腿如电击向他的后背，刘硕又好一招厉害的奔龙升海…… 两人你来我往我一招你一式攻了上百个回合，双方均未占到便宜。切磋中，双方各有特色，刘硕的刘家拳是由南拳演化而来，一招一式十分分明，石峰纯粹是见招拆招，几乎毫无章法，但取的是一个变字，以不变应万变，攻势凌厉，变化万千。而他们的共同特点是，双方均取攻势。若是再打下去，石峰毕竟年轻，刘硕肯定要吃亏。所以，打到最后，石峰以一记虚招故意露出破绽让刘硕险胜才结束了这场切磋。 刘硕当然明白他的心思，心里自然万分高兴。双方抱拳收势后，他上前一把拽住拉着石峰往家里去了，他女儿跟在后面笑得灿若桃花。而他们身后，却是掌声如雷，喝彩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