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利用
白老爷子喝到第三壶茶的时候，阿九终于露面了。人老成精，喝茶的时间里，他已经想明白了，现在的江湖早已经不是他当年混的那个江湖了，再说……他当年混的也一般，只不过同辈份的人要么进去了，要么死了，把他剩下了，唯一可以拿来炫耀的，也只不过是年龄而已。韩国是一个处处讲究辈分的地方不假，但****从来都是讲实力的地方，其实任何行业都是，所谓辈分只是表象而已，否则大家还竞争什么？直接比谁出道早就好了，出道早的盆满钵满，出道晚的吃糠咽菜……可能么？ 白老头本来寻思着，自己这么大的岁数，辈分在这摆着，飞车党刚刚冒出来半年，立足肯定不稳，就算是为了拉拢，这个面子还能不给？但没成想对方显然没把什么辈分之类的东西放在眼中，虽然一口一个白老爷子叫着，但还不如不叫了，一张老脸被人踩在脚底下一般，火辣辣的疼。看到阿九进来，白老头已经准备好被奚落了，但完全出乎他的意料，阿九比世浩显得有礼貌得多，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瘦竹竿见阿九这么客气，还当他是怕了白老头，不断用眼色怂恿他说事情。但白老头就是不说，给他急得后脑勺都要挠破皮了。 白老头心中也是暗骂，他没见过阿九，所以他才敢来。但见到阿九，仔细一打量，他连话都不敢说了，六十多岁的人，像个刚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一样紧张。混了四十多年，白老头混是没怎么混明白，但是练就了一双眼睛。他看到阿九，就知道这个人是他绝对惹不起的角色。都说黑社会好勇斗狠，但是混长了的都知道，真正的狠人没有几个，大部分的人，都是嘴上狠，下手黑的已经是出类拔萃了。真正敢捅人甚至杀人的寥寥无几，而且大部分是有勇无谋的炮灰。但阿九给他的感觉就是看不懂，这种感觉，只会发生在相差的层次太多的情况下。 瘦竹竿是EXID公司派来的一位室长，几次鼓动白老头不成，他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道：“九、九哥，关于我们公司艺人……” 阿九把目光移到他身上，微微皱眉：“你是谁？” “啊，我是EXID……” “哦，EXID不是已经被我租了么？明年元旦到期，有什么问题？” “这个……”瘦竹竿理亏，赔笑道：“只是口头协议，不具备法律效应的，那个……我们会双倍赔偿，呵呵，打起官司来，也肯定是我们赢，所以……您看这事儿、” “哦、”阿九露出恍然的神色，道：“你的意思是，口头的协议不算协议，打官司我会输，这是你想表达的意思么？” “唔……嗯、”瘦竹竿点了点头，还想解释，但刚开口，阿九又说话了：“那我问你一件事，我转给你们公司的钱，收到了么？” 瘦竹竿一愣，答道：“收、应该、是收到了吧、” 阿九不再看他，看了世浩一眼，世浩一挥手，身后的四个保镖中的两人上前，把瘦竹竿架了起来，瘦竹竿登时懵了，求救似的看向白老头，但白老头好像没看到似的，目光一直放在别处，他想叫，但早就被捂住了嘴巴，想挣扎，但在两个膀大腰圆的保镖手里，他还能挣扎到哪儿去？ 阿九看着白老头，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前辈，您觉得我做事如何？还算有规矩么？” 白老头配合地点头，识相地说道：“很有规矩，很好。” 阿九大笑，起身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道：“刚刚我和池恩成谈了点事情，又认识了前辈，我很开心，今天我请客，就在隔壁，菜应该已经差不多了，前辈赏个脸么？” “当然、”白老头笑呵呵地说道，心里腹诽，就这情况，我敢说不去么？ …… 饭吃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池恩成和白老头相继告辞，客房里就剩下了阿九和世浩两个人，这时雪莉进来了，阿九让侍应生给她拿了一副新的碗筷，又给她点了两个爱吃的菜。雪莉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乖巧地吃着，桌上的残羹已经撤了下去，只剩下啤酒，还有新端上来的两个下酒菜。 世浩拉开一听啤酒递给阿九，自己也拉开了一听：“老大，我不明白，对白老头有必要那么尊重么？池恩成好歹是个老大，按地盘算，和我们飞车党平起平坐也说得过去，他白老头算什么，要地盘没地盘，要人没人，空有名头，实际上什么也不是……我真不明白。” 阿九喝了一口啤酒，看了世浩一眼，这一瞬间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对这个已经背叛自己的兄弟说这些，但犹豫只是一瞬，他还是开口道：“池恩成和这个白老头，如果按照实力来说，当然是池恩成掌握的实力更强。但作为我们的立场，我们不能对他更重视。我们是竞争关系，对池恩成，得让他怕我们。让他明白一个道理，这块蛋糕，我吃剩下的是他的，我不吃的是他的，我在吃，我想吃的，他都不可以动。你得让他能活下去，才不至于狗急跳墙，你还不能让他活得很好，因为你要让他明白，他脖子上的项圈，是谁给他戴上的，绳子在谁的手里，只有这样，狗才会乖乖听话。” “但白老头不一样，他和我们没有利益冲突。没有利益冲突，我们就不是敌人。你也说了，他徒有辈分，空有名头，这正是我看中的一点。我们现在正在洗白，等整理得差不多了，很快我要在娱乐业开始布局，有一些事情，我们不方便做的事情，总要有人替我们做。白老头和他的儿子白昌洙，这对父子在这行混了很多年，声名狼藉，也不在乎多一件事，少一件事，以前他们实力不够，处处制肘，现在我们帮助他，他替我们做事，我们还不担恶名，何乐而不为？“ 阿九深深地看了世浩一眼，道：“浩仔，你记住，你想做事，就要考虑到方方面面的条件，你考虑得越充分，你赢的可能性就越大。任何一个人，你都可以利用，不管是自己的人，还是敌人，方式不同罢了，你需要做的是因势利导，让他自然地按照你想要的轨迹去做出他认为是自主的选择，这样你就赢了。” 世浩愣愣地看着阿九的眼睛，忽然觉得他的眼神很骇人，心里有些害怕，紧张地咽了口吐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