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6章 洗去神格？

    枫蓝大陆，北方草原。

    勾月仰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保持这个动作已经很长时间了，卓玛小姑娘安安静静地站在他的身旁。

    终于，他低下头来，活动了几下有些发酸的脖子，突然说道：“我要离开了。”

    “去哪里？”小姑娘问道。

    “我不知道。”他说，“但我一定要离开。”

    “去南方吧，听说那里很繁华。”女孩仰头看向他，继续说道：“不过你得带我去。”

    勾月却是想也不想就拒绝道：“南方或许是个选择，但是我不能带你去。”

    “为什么？”

    “因为你还太小……而且你的家人也不会允许我带你走。”

    勾月说着，蹲下身子，放下了扛在肩上的猎矛，将上面的几只猎物放下，然后用衣袖仔细地拭擦着矛上的血迹，直到那把矛被他擦得闪亮，这才对小姑娘说道：“这几只猎物足够你和你阿妈吃上一段时间了，如果吃完了，你可以找阿卓哥哥，他会帮助你们……再见。”

    男人向着南方，大步前进，身后的小女孩细细地将那些猎物一个不落地拾起，然后小跑着追上了男人，气喘吁吁地说道：“猎物可以带着，听说南方的人都不怎么打猎，以后可能吃不上这么鲜美的野味了，不过你的步子得慢一些，我追不上。”

    “我说了不会带着你的。”

    “可我自己有脚，我会跟着你呀。”

    “……”

    勾月停了下来，看着小姑娘那稚嫩的脸庞，因为常年在草原的缘故，小姑娘脸上的肤色有些发黑，不过一双小眼睛极亮，仿佛夜里的明灯，他沉默了许久，然后说道：“给我一个理由。”

    “你有很多故事。”

    “可我不会讲故事。”

    “那我正好没有故事却又会讲许多的故事，我的故事还没有讲完，所以身为唯一的听众，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小姑娘反看回去，直视着他的眼睛，表情严肃认真地说道。

    “这是个好理由，那么你便开始讲故事吧。”

    “从前有座山……”

    “这个故事你讲过了，换一个。”

    “哦，那就换一个，从前有座山……”

    ……

    ……

    在时间最繁华的帝国的都城，汴京城内，也有一堆年轻的男女子在仰头望天。

    “有人坐上那张椅子了，我们必须要回去了。”羽只是轻轻看了一眼，便偏头对着身边的杨晨说道。

    “我还没看到。”杨晨也只是看了一眼，然后低头看路，小心地避过大街上来往的人们，随意说道。

    “你才是真正的王。”羽的声音突然提高，似乎在提醒又似乎在强调着什么。

    杨晨忽然笑了起来，停下了脚步，转身正对着她，道：“正如你所说，我才是真正的王，所以其实那张椅子上坐着的是谁，并不重要。”

    “可我们总不能就这样将整个天庭拱手相让吧？必须得做些什么，那几个人真的越来越过分了……”

    “你以为现在坐上那张椅子的是七大家族的人？”杨晨打断了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皇宫，快速说道：“现在已经没有七大家族了，天庭也已经沦陷，可是我还不能回去，我必须看一眼，快走吧，我们的路还很远。”

    羽突然沉默下来，看着宏伟的宫墙，仿佛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般横亘在两人的面前，而那座更加宏伟的神殿，却是在这座宫墙的后面。

    她低着头，看着身前裙底露出的鞋尖，许久才道：“我或许知道你想做什么，虽然我很不愿意你那么做，但你要做的事情，我无法阻止。”

    杨晨心底一怔，随后才反应过来，小妮子恐怕已经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他转身便走，身上的气势却在瞬间彻底收敛，仿佛一个没有任何修行功底的人般，朝着那守卫森严的宫门走去。

    在羽的眼中，她眼前的那个男人，突然之间，仿佛与天地融为了一体，若不是心底那丝同为天使的感应，她甚至就算是看着杨晨，也似乎没有在那个位置看到任何的东西。

    随即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些如标枪一般站立着的守卫，心下明了，也如杨晨一般，将自己身上的气息收敛了起来，然后紧随他的脚步。

    大宋的皇宫作为整个大陆最为强大的帝国的中心，守卫自然是极其森严，就算是一只苍蝇，只怕要飞进去也有些困难。

    然而此时，杨晨和羽却大喇喇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踏入了那座宫墙之内，守卫竟不加阻拦。

    这当然不是他们有多大的身份，而是经由特殊的手段，他们已经将自己与天地融合，除非实力达到四翼天使的程度，否则饶是大主教来了，都没办法发现他们。

    不过这种手段唯一的坏处便是不能发出任何的声音，否则就会破坏整体的和谐，从而使他们的身形现了出来。

    实际上，这种手段，说到底，也不过是在自身周遭创造出一个极小的空间，并且将其与天地连接，身处天地间，却又超脱自然外。

    两个来自天庭的外来者，就这样在人间最大的王都的皇宫内散步一般行走着，可他们的目的又很明确，越走便越往皇宫的深处前进。

    皇宫再大，脚步再慢，也有走到的时候。

    从清晨开始，一直到日落西山，两人终于站在了皇宫背后的那座神殿门外。

    就在这时，杨晨的身上，突然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气息，这种气息，若是一般的修行者自然不会在意，但是这股气息，放在光明教徒的跟前，那就是如获至宝，因为那是光明的气息。

    在神殿的最高处，一名坐在白玉打造的王座上身穿金边银袍神官服的少女霍地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然后她甚至来不及穿上那名贵的鞋子，便匆匆跑下神座，跑出那座宫殿，然后跑下又长又陡的台阶，跑到了杨晨和羽的面前，恭敬地跪倒在地，激动地亲吻着两人的脚背，用颤抖的声音高声喊道：“光明神殿第一千三百八十六代主教叶玖躬迎光明降临人间。”

    杨晨就算是神圣之王的继承者，整个天使之国的王，也没有想到看到感知到在人间的光明神殿里，至高无上的大主教，居然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八岁的少女。

    “起来吧。”没等他反应过来，羽已经代替他将话说完，然后对着那名少女主教说道：“我们只是来看看，切莫声张。”

    “是。”少女主教叶玖神情肃穆地回答道。

    “光明神殿就你一个人？”

    杨晨就算不清楚光明神殿在大陆上到底处于什么样的地位，却也是知道的，这样的神圣之所在所有教徒的心中，都是神一般的存在，可他自从来到这里，发出那股纯净的光明的气息之后，等待许久，竟是只有这么一名少女出现在这里，而且他的神识已经将整座神殿扫视一遍，也没有发现任何人的存在，不由得有些疑惑。

    要知道，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所在的那个人间世界，在教廷那里，可是有着众多的主教以及光明骑卫的。

    难道说，自己来错地方了？

    少女主教叶玖很快就给出了答案：“回禀我神，光明神殿乃是至高至圣所在，寻常人不得靠近，仅有我一人在服侍光明。”

    听得少女这话，杨晨还有一丝疑惑，不过在他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的时候，便一切都明了了。

    眼前的这个少女，实在是太干净了。

    准确地来说，尽管少女身上一尘不染，却也不是这个干净的来源，之所以说干净，那是因为少女不仅身上，甚至心灵，都是干净无比，纯洁无比，这样的人，可以说她就是光明。

    “我们想上去看看。”羽在这个时候说道。

    在她的心里，现在可以说是心急如焚，天庭已经沦陷，她恨不得立刻就返回天庭，然后将所有对神不敬之徒进行神罚。

    但既然杨晨说要看一眼，她便不能忤逆他的意思。

    刻下已经来到光明神殿，她只希望，杨晨能够看得快些。

    “请！”

    跟着少女主教，杨晨和羽一步一步朝着那最高处的宫殿前进，每走一步，都是不同的感觉，杨晨顿时知道，原来这处台阶，也是经过特殊的手段建造的。

    可以说，如果是心灵不纯净之人，别说走到最高处的宫殿，就算只是一层台阶，也难以跨越。

    他此刻已经是整个天使文明的王，自然没有问题，而身旁的羽，本身就是天使，圣洁无比，自然也没有问题。

    可令他们意外的是，在前面带路的叶玖，身为凡人，居然连续爬上几十道台阶都不显疲惫，而且她之前下来的时候，那可是跑下来的，足可见其强大。

    要知道，这种台阶，上去难，下来更难，若是心有痴念之人，别说上得这些台阶，就算侥幸上去几层，下来的时候可就很困难了，要么有大神通者帮助，要么只能在台阶上被困到死。

    真正令杨晨吃惊的并不是少女主教叶玖有多大的实力，恰恰相反，在他们眼前的少女没有任何的修行功底，可她的身上却反射出一股仿佛天地本源的气息，似乎在她一念之间，整个天地都要听从她的号令一般。

    这种气息，杨晨曾经在叶苏老人的身上看到过，可即便是叶苏老人那种意境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身上的那股气息，远不及此时的少女叶玖身上的那股气息纯净。

    现在杨晨已经大概知道，那位所谓的叶苏老人，大概就是那个所谓的山人。

    那么……眼前的这个少女，到底是谁呢？

    两个人都姓叶，不会是有什么关系吧？

    不过他的这个问题也只是在心里一闪而过，就已经被叶玖打断思路：“尊敬的我神，神殿已经到了。”

    “一共一千三百八十六层台阶，正好光明神殿也已经传承了一千三百八十六代，这其中不会有什么意味吧？”羽突然冷冷地说道。

    之前杨晨在思考眼前的这个少女主教是不是和城南山上那个人有什么关系的时候，她也在观察着这个少女主教，此时联想到少女之前自报家门的时候，似乎和这些台阶的层数相吻合，随后她想到其中某种传说，看向叶玖的目光不由变得有些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