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充其量是小白兔
本来是要做手机销售员的，可是，半个月了，刘小菲天天做门店迎宾员。 之所以如此，是所有同事一致倡议的，说刘小菲太美了，只要她做迎宾，那店里便是人山人海；只要她下班，店里便是冷冷清清。 肖安主持正义，刘小菲做迎宾是好事，可是，大家需要把自己奖金的百分之十分拿出了分给刘小菲，要不然，大家赚钱，刘小菲喝西北风，太不公平了。 对此，所有同事一致同意，只要大河里有水，大家就分着喝呗，有水总比没水强，何况，水还大呢！ 肖安对刘小菲是动心了，这种动心是人类作为动物的本能，sao动不已。对刘小菲，他每隔一秒就想念一次，每隔几秒就得看一眼，每隔几分钟就希望凑上去关爱一番。 可是，对于肖安的殷情，刘小菲是一概拒之。 她心想：做个普通的同事或朋友多好啊，何必要滋惹出没必要的情愫。再则，我刘小菲也不是滥情的人，更不是玩弄感情的人，这世道，伤人必伤己，做个安稳的人多好。 除了肖安，电子城里也不乏胆大妄为的家伙，有事没事都来和刘小菲打招呼，打招呼的方式千奇百怪，那热情更是如同咆哮的火山一样炙热，这些家伙们的小心思统统都是希望发生一段绝美的爱情，然后“拿下”刘小菲，最终收入卧室，纳为己有。 在歌厅里混迹过的刘小菲，论文化程度，她是浅薄了一些；可是，若论社会阅历，她可是一部百科书，只不过，她是不爱炫耀罢了。在她的思维里，炫耀的人很浮夸，低调的人最可爱。 在她的眼里，若这些家伙和歌厅里的三教九流相比，充其量，他们都是一群“小白兔”。 对于他们的“sao扰”，刘小菲一律是以一种不失优雅又不伤和气的方式回应，这种方式便是笑着骂出一个字： 滚！ 时间一久，刘小菲便有了各种绰号，有的叫“冷美人”、有的叫“贵宾范”、还有的叫“半兽人”...... 这是江湖里的事儿，虽然和刘小菲有关系，可是，刘小菲一直将自己置于江湖之外。 别人看自己，看到的都是光鲜的外表，并且都以为光鲜的外表之下一定是富丽堂皇的人生。她的困境无人知晓，她也不希望有人知晓，自从交了房租，口袋里没有分文，就指望着中午这两盒盒饭度日了。 当然，更令她悲哀的是渐行渐远的梦想。 李前程是一个有良心的家伙，更确切的说，他的良心只在刘小菲这里有，在那些小太妹的身上，一点也没有。 “捞偏饭”来钱快，可是，每次都回家很晚，等他到了家，刘小菲已经躺下了；即使，偶尔天气不好，他回家早，可是，刘小菲却不在；当然，若遇上小太妹寻他，他也就顾不上刘小菲了。 终于，在一个漆黑的夜里，在住地的大门口，他堵住了疲惫不堪的刘小菲。刘小菲看着不务正业的他便来气，一把推开他，径直上了二楼。 李前程赶紧追上去，嚷道： “姐，姐，我发财了！” 刘小菲自顾自的上楼，自顾自的开门，李前程前脚贴着后脚闯进了她的房间，继续说道： “姐，你可不知道，这些日子里，我可是披星戴月的奋斗啊！” 说着，拿出了一个信封，递了上去，牛气哄哄的说道： “这是一千块，你先拿着花！” 看着李前程的慷慨，刘小菲僵硬的心脏软了一些，一把推开信封，义正言辞的拒绝道： “你那行当恶心，这钱，我拿着难受！” 李前程笑嘻嘻坐在了床沿上，玩世不恭的分析道： “我是恶心，可是，钱不恶心啊！” 耐心的劝道： “你可以和我置气，却不可以和钱置气啊！” 刘小菲坐在椅子上，脱了鞋，放松了发酸的脚掌，一本正经的说道： “俗话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倒好，正事不干，专捞偏门。” 狠狠地瞪了李前程两眼， “像你这号人，就等着公安收拾呢！” 把音调提高了八度， “花你的钱，等同于和你同流合污！” 李前程吊儿郎当的翘起了二郎腿， “姐，社会是浊流，就你是莲花。我觉得，能赚到钱就是本事，总比饿死了强！” 一句“饿死了”让刘小菲心神一颤，顿时，愤怒的气焰便熄灭了，神色冷淡了下来，心想： 自己都快饿死了，哪有权力去指责和鄙夷别人，按理说，穷困潦倒的自己才是别人唾弃的对象。 她闭上了眼睛，心里乌央乌央的都是苦海，可是，这种苦，向谁说？ 李前程看着刘小菲一下子冷淡下来的表情，心里突兀了起来，扭捏着说道： “小菲姐，有我一口吃的，就不能饿你肚子！” 刘小菲冷冷的说道： “我不饿，我也不要你的钱！” 李前程最怕刘小菲的冷暴力，收起了二郎腿， “要不，我请你吃顿大餐！” 刘小菲睁开了眼睛，下了逐客令， “你走吧，我累了，我要睡觉了！” 李前程不想走，尴尬的说道： “姐，你不能这么对我！我赚了钱，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你啊！” 刘小菲看着李前程，便想到了从小到大的一幕幕过往，说实话，若不是把他当弟弟对待，她真的懒得和他多说一句话。 她说道： “我有胳膊有手，能养活了自己。倒是你的那些女朋友们，认认真真挑一个处，别花花心思胡乱搞。出来混，迟早得还的，弄不好，人家家人来了得打断你的腿。我可不想你年纪轻轻就坐上轮椅，到时候，谁伺候你？” 李前程的脸红了，他晓得，每次他和小太妹在一起，都是惊天动地的折腾，动静大，刘小菲肯定是听到了，支支吾吾道： “小菲姐，我的心里只有你！” 再浪的浪子也有一颗纯真之心，这句话，绝对是李前程的肺腑之言，可是，人若是不走正路了，说出来的话也令人生疑。 刘小菲是一个泾渭分明的人，她站了起来，愠色顿生， “我是你姐，你若再有这种想法，我和你绝交！” 一边说着，一边不耐烦的把李前程往外推， “你若不务正业，我永远和你划清界限！” 咚！ 李前程刚出门，刘小菲便把门紧紧的闭上了。 李前程在门外急的直跺脚，喊道： “还没问你呢？最近，你干什么工作了？” 刘小菲隔着门回应道： “卖手机！” 李前程又问道： “你不要你的梦想了？” 刘小菲摸摸又扁下来的肚子，说道： “顾不上了！” 李前程又说道： “我每天都在寻那个乌龟王八蛋老板，可是，那家伙好像从世界上消失了。” 停顿了一下， “小菲姐，你放心，我会继续寻下去，给你一个交代，也给我一个交代。” 嗓门大了起来， “你卖手机是个好事儿，若有人为难你，你告诉我，我揍扁他......” 刘小菲没理会李前程的聒噪，熄灭了灯，静静地躺在了床上，全身一阵一阵的发酸，翻来覆去也无法排遣。 瘦小的她窝在窄窄的床上，像极了在地球的某一个地缝里趴着一只独自疗伤的蚂蚁，生死由天，富贵无望，无依无靠，苟延残喘。 她扭头看看窗外，李前程的声音和气息都没有了，估计，这个家伙已经离开了。 记得村里人说过，李前程的爹李成才是贩卖小人书起家，后来，经不住金钱的诱惑，开始贩卖有色书籍，最后，一步步沦陷，最终，被公安枪毙了。 世道轮回，命运却如此相似，他爹怎么也想不到，十几年后，他的儿子又重cao旧业了。 李前程啊，令人不省心的王八蛋！ ...... 她一动不动的趴着，像死去了一样，脑海里刚挤走了李前程，却又挤进了肖安。记得，第一次见肖安时，肖安面对自己是兴高采烈；后来，被自己拒绝了几次，他便消沉了；可是，尽管消沉，还是殷情不断，又是让自己多休息，又是给自己倒水，还时不时的套近乎。同事们悄悄地对自己说，肖安陷入爱河，不可自拔了。 她也悄悄地观察了几次肖安，这家伙的眼神变得躲闪了，就连神情也变得痴呆了一些。都说，爱情会让一个人变傻，尤其是遇到挫折的爱情，对人的杀伤力不亚于五马分尸。 她不想肖安痛苦，可是，她无能为力，除非，她抛弃这份工作，但是，她不想饿死。 自己从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可是，总有人被自己无情的伤害。 这怨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