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威尔特
喝！ 七、八个碗口大的酒杯撞在一起，麦黄色的酒液随之溅了出来，围在一起的汉子们毫不在意，兴致高昂地咕嘟咕嘟大口大口干杯。 哈地几声畅快的叹息，接着一桌子的人哄笑一下，开始各自吃喝玩乐。 方桌的角落，华宣喝完酒后应和着笑了两下，接着坐下来，抓起桌上大碗里的一条烤的有点焦糊的兽腿，啪呲地啃了一大口，同时视线在整间酒馆游走，有些索然。 作为天龙第八军团的二等兵，华宣长得不壮实，但有身高，穿着量身的轻甲显得挺拔，在酒馆里要比那些五大三粗的壮兵受女性欢迎，不过他骨子里认为自己是龙鳞族的后裔，而且是一名天兵军团的士兵，所以从不学习同僚的恶习，这也让他显得有些另类，渐渐就被有意无意地排挤了。 唉。 华宣嚼着干腊般的rou渣再也咽不下去，拿着只吃了小半的兽腿搁在桌边，往嘴里灌了一口酒，接着借哈气的空隙叹了一下。 应该有不少人也和自己一样，未必就真喜欢这样吧？ 这样想着，华宣有些郁闷地捏了捏酒杯，稍抬头看向喧哗肆闹的酒馆二楼。 楼上空间不大，只有一张大圆桌，围坐着十几个人，男的多是兵将的装扮，身边或怀里都有一个穿着暴露、性感诱人的女人作陪。这些女人多数出自蜥鳞族，但也有一两个尤为美艳的女孩，其中身体最为曼妙的一个就咯咯笑着，半推半地坐在首席的一个穿着黑色薄甲的高大男人腿上。 威尔特……华宣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现在的第八军团，除了莱瑟的旧部，几乎都在威尔特的掌控下，华宣非常清楚自己的斤两，很早就识时务地表明立场站了队，只不过有些事情，终究是敢怒不敢言而已。 叮铛。 华宣心情烦躁地一口一口喝着闷酒，对门口传来的推门铃铛声没太在意，不过当全场的嚣然渐渐走低直至安静下来，他也就意识到了什么，顺着众人的眼光望过去。 咕噜。 与其余大部分男人一样，华宣喉咙吞咽了一下。 刚进来的是两个年纪估若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女，在酒馆里的九成都是男人，注意力肯定就是重点放在那女子身上的，而正因为这样，周围才会安静下来。 说实话，华宣不是没有见过漂亮的女人，事实上他跟随威尔特等人在执行某些见不得光的任务的时候，一些龌蹉的事也是见过不少的，其中的受害者本就最容易是那些命不好的漂亮女人……不过，眼前的这个女人跟以前见过的纯粹漂亮的女人完全是不一样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女人能将诱人的特质发挥的如此淋漓尽致，那种完全就是为了勾起男人欲望的气质、容貌、身段甚至着装，足以撩起所有男人的*，刚才让他妒忌的源头的那个坐在威尔特身上的女人，跟眼前的女子一比，简直就像是火鸡之于火凤！ 霎时间，全场的光芒都似乎聚集在了面如冰霜地站在门口的女子身上。 稍后，为数不多的人开始留意到那个领前女子半个身位的青年，其中也包括了略微清醒的华宣，当他看过去的时候，对方的视线凑巧也扫了过来，在眼神触碰的一刹间，他浑身顿冒出一股寒意，汗毛倒竖，大半的酒意生生褪去了！ 哐当。 几乎被忽略了的青年神色淡然地就近找了靠近大门的一张桌子，伸脚将醉趴在上面的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人物的大汉踹到一边，再拿起长凳在桌面上一扫，把所有剩菜碗碟酒品瓦罐统统扫落地，把那醉汉埋了小半后，顺手还丢了凳子。 青年搬了两张干净的凳子，一张自己坐了，一张放在桌子一边让女子坐下，若无其事地开口：“有人吗？收拾一下，来点好吃的。” “我去……” 倒在地上的醉汉的同伴刚要发难，后面就有人拽住，酒馆再次陷入平静，不过气氛却与之前的有些不同，不少人回头望向楼上，等着那边的反应。 华宣环视周围如忍忍的饿狼一样闪亮的眼光，暗暗捏了把汗。 第八军团在这一片的区域里是横行惯的，除了个别诸如酒馆对面的铁匠铺、街尾的古董店之类的非常特殊的例外之外，无人敢惹，而像今日这样例行的包场基本上就是全条街的共识，眼前这男女能闯进来，要么是哪家的公子哥儿不谙世事，不长眼跑来装大爷，要么就是确实不惧第八军团……现在的威尔特，基本上就是第八军团的代名词，所以惹了他差不多就等于招惹了第八军团，看那男人的气度以及行事的姿态，似乎第二种可能居多，只是……华宣觉得，他的下场估计会和第一种类似，搞不好那个女子也要遭罪。 “叮叮当当吵死人，老娘不管你是谁，摔坏了的照价全赔呀！” 没多久，里面柜台那边走出来一个一走一晃的胖女人，尖声嚷着道：“你这愣头青是哪家的孩子？我们今天不做生意，把东西赔了滚蛋！” 喂喂…… 楼上的底板铿铿的抖动了几下，七尺多高的黑甲汉子搂着笑弯弯的丰满女人走了出来，在楼梯边的栏杆上翘脚坐下，居高临下地看看静坐在那的女子，空闲的手摸了摸断刺的圆头，乐呵呵地道：“老板娘，有你这样招呼客人的吗？” “呦，威尔特大爷，谁都知道我家馆子今天是您第八军团包的场子，这两娃子瞎跑进来坏了规矩，我不撵他走算是客气的了！”胖女人脸上的rou堆起来赔笑，转脸的时候又尖声尖气地叱喝道：“喂你，就你，快点赔钱，完了给老娘滚远一点，以后也不做你们生意！” “东西照价全赔。” 青年看着胖女人的眼睛，笑了一下，道：“我们饿了，上几个招牌菜。” 胖女人脸色变了变，那边的威尔特却哈哈地大笑起来，放开身边女人后拍拍手掌后捂了捂，开心地道：“你瞧瞧，人家不领情呐，这样好了，老板娘不给你们饭菜，我威尔特做东请了，那两个谁谁谁……”指了指靠近青年那张桌的几个人，威尔特热情地道：“好酒好菜端上，别怠慢了贵客！” 胖女人嘴型里蠕动着几个不算好的字眼，懒得多管闲事地撇头就走。 怦。 邻座，脱了身上铠甲，露出疤痕累累的胸膛的大汉站起来，抓了一个大酒罐，猛地顿在青年所在的桌子中间。 “来来来，尝尝这个！” 另外一边，人群里有个偏瘦的秃顶中年随便端了两盘吃的只剩骨头的大盆凑过去，咚咚地一抛就扔到桌面上，走过的时候绕到静静坐着的女子身后，啧啧地凑近嗅了嗅，快要离开的时候兀然当着青年的面伸手抓出去，直接探向女子丰膄娇挺的的胸部！ 哈…… 仿佛早有预料，但是一群哄笑还没来得及响起就戛然止住，那边伸手的秃子的手臂以奇异的弧度弯曲，整个人腾空扭了过来，面部篷地砸在桌角上，鲜血飞了出来！ “为什么不把军徽亮出来？” 青年按着秃子的后脑，从盆子里拿起用来切rou的短刀，指指桌子对面徒地有些僵直的大汉，又问了一次：“天龙第八军团的军徽，为什么不亮出来？” 唰地。 酒馆里五、六十号人全部站起。 原本坐在楼上的人走了出来，在威尔特后面站成一排，不过反倒是后者要淡定的多，低头把玩着身边笑不出来了的女人的手掌，看不清表情。 华宣站在角落里，脑子有点转不过弯，不过怎么说也是出来混的，他能够看出事情的反常：那青年看样子是冲着第八军团来的，而且真的就像是刚才他所想的那第二种人；威尔特的表现怪异，以华宣对他的了解，这家伙有着兵痞的绰号，做事也就带着痞气，遇到这种情况，要换了平时，找理由发飙还来不及，今天却吃错了药一样，连那全场瞩目的女子都没多看一眼。 有鬼！ 不仅是华宣，少数经验丰富的老兵也悄然退到了人群的后面。 喀咔。 在疼痛影响下，秃子从眩晕中醒来，羞怒交加地大叫挣脱，谁知那青年竟是动作麻利地一落手，刀尖直接从他的后颈没入，嚓地从喉咙穿出！ 咔吱吱。 秃子双手在桌面上抓了两下，随后就不动了。 死寂了一下，酒馆内的吼叫徒然间此起彼落，有部分人直接抄起了武器冲过去，那站在青年对面的大汉唯恐避之不及地退了两步。 桌边一言不发的女子倏然站起来，手一抖亮出两把短匕！ “停！” 忽地，楼上的威尔特及时地喊了一声，让差几步就要冲到青年那边的十几人硬生生停了下来，但仍保持着凶狠的攻击架势，只等着再一声的令下。 “关门。” 威尔特挥挥手指，等到酒馆大门关了并且有人把守着，他才重新抬起头，翘着浓眉看着平静的青年，摊开两只手掌，道：“第八军团那个鬼样子，有什么能干的？大家出来无非就是混口饭吃，你要是有什么不满，发几句话就行了，何必搞成这样呢？” 听到这，很多人回头目瞪口呆地看向威尔特。 神色如常，威尔特似笑非笑地接着道：“你说是吧？龙太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