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风云起

    次日天明。

    已经歇息足够的墨白一行人再次启程，虽说墨白已经从李前辈口中得知梧桐镇可能藏着什么东西，事关那窝山贼背后的大人物，但墨白向来不太关心这些事情，找人将剩下的山贼押到衙门后，他们如今还是要尽快到达京城。

    ……

    “二皇子殿下，您一直关注的蜀地墨家最近有了动向，那墨家少爷似乎是带着墨家小姐来京城求学了。算了算日子，应该也快到达京城了。”

    一位穿着轻佻的年轻女子微微弯腰，那薄布下的春光若隐若现，她丰腴的身材展现无遗。

    她面前的男子服饰并不华贵，简单的衣物上绣着金纹与游龙，这位二皇子听过了这番话，只是翻了翻的书本，甚至未抬头看这绝色女子一眼。

    “这墨家少爷能把普通的商贾之家变成如今蜀地暗中最大的商业龙头，定有非凡之处。而他行踪神秘，也调查不出他身后是否有什么大势力。现在正逢时局动荡，拉拢这样一位身上有着无数秘密的年轻商业天才，对三弟是有无限好处的。”

    这男子仍是目不转睛，只是嘴唇微动，若不是那显眼的金纹游龙，倒是有几分书生气质。这就是当今大周的二皇子，姬天明。

    “既然他们将至京城，那就暗中查明他们位置，我会亲自上门拜访。现在正是皇位之争的关键时刻，千万不能再出差错了。”

    “是！二皇子殿下！”

    ……

    “哇！这房间也太大了吧！还有还有，你看这花，真好看！”

    墨月在房间里东瞧瞧西看看，眼睛里闪着星星，她是第一次出远门，所以也是第一次到京城。墨白身为大富商，自然不可能去住那些京城边缘的小客栈，直接花重金在离皇宫最近的“栖云阁”定了一家最大的房间。

    “哥，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在骗我，你之前说只是做生意赚了点小钱，可普通有钱人家怎么可能住得起这种地方？”

    坐在一旁闭眼休息的红红听见这话冷笑一声，说道：

    “你哥这是扮猪吃老虎呢，真要比财力，怕是整个大周都没几个比他富有的，不过谁能想到这种大土豪竟住在剑云城墨府。”

    “那我们先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再去太学求学好不好？”

    墨月望着那从未见过的豪华大床，又望向墨白，眼神中满是期盼。

    “行——你好不容易出来走一趟，在京城多玩几天也无妨。正好，我也在此等几位贵客。”

    贵客？就算是陪我求学也不忘谈生意吗？也不知道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墨月心中暗暗想到。

    ……

    月色爬上树梢，京城仍是灯火通明，街道上的人群络绎不绝，甚至比白天还要热闹几分。不过，灯火阑珊终究是大户人家的特权，在京城边缘的小巷中，名为“生活”的悲剧也从未和那些小镇小城有过区别。

    茶仙居，墨白正坐在二楼，对面的男子手中拿着一本小书，并未翻开。

    “墨兄，还请不要责怪我前来叨扰，你也应该知道，皇位之争迫在眉睫，虽说父皇已定了太子，但是不到最后时刻一切都还未可知。只有获得墨兄作为蜀地商首的支持，我心中的石头才能落地。”

    墨白笑了笑，左手端起茶杯仔细品了一口，不紧不慢地说道：

    “二皇子殿下，我作为大周的子民，陛下的立场，就是我的立场，陛下选的太子，就是我认定的未来太子。”

    这话水平之高，先拒绝了二皇子的请求，又搬出了当今周皇这座大山，同时又表明了自己的忠心，谬赞啊。

    墨白心中暗暗自夸。

    “那太好了！墨兄，我希望你站队支持的，就是当今父皇选定的太子！”

    墨白：？？？

    ……

    “公主殿下，蜀地的墨家已经和二皇子有了接触，您看……”

    “不必着急，皇位之争的大戏，才刚刚拉开帷幕。”

    坐在床前的少女如同海中明珠般耀眼，天蓝色的短裙搭配上青色的首饰，背后的乌黑长发扎成了极为好看的样式，一双修长的rou腿上裹着白色长袜，粉嘟嘟的脸略微带些婴儿肥。此女正是大周唯一的公主，也是周皇的掌上明珠，姬星澜。

    她正伸手抚摸着身旁的异瞳白猫，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

    “老师，您叫我来有什么事情吗？”

    一位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年对着眼前的老者微微鞠躬，虽然无数人告诉过他不用对任何人弯腰，可他始终觉得，身为人，无论何种身份，都应该尊师重道。

    “皓天啊，你如今也算是摸到了第六境的门槛，为师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在你这个年纪就能在修行上有如此成就的天才，你明白吗？你身上肩负的责任绝不仅仅是未来人皇，如果可以，为师甚至希望你放弃这个位置。”

    老者微微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如今潜藏在京城里的妖魔两族都有些不安分，恰逢你那大哥又准备掀起皇位之争，届时朝堂也会混乱无比，恐怕，这将是你的一场劫难。但老师为你算了一卦，只要你的本心不乱，就没人能压倒你。”

    少年呆在原地，许久，才憋出一句话来：

    “老师请放心，万千劫难，学生定一剑斩之！”

    ……

    “父皇，已经安排妥当了，戏台已经搭好，现在就等三弟上场。”

    一位身材魁梧的长发男子挺直站立在龙袍男人身前，这对父子就是大周的人皇周皇与大皇子姬云。

    “为了你那不成器的三弟，真是辛苦你了，云儿。此次谋划，仅你我二人知晓，不仅要给新旧人皇的交替画上句号，背后的大鱼也是时候收网了。”

    那长相威严、自带一身霸气的年长男人，眼中却有遮掩不住的疲惫，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还有，太学的势力也有些过于强势了，更何况你那三弟还是术圣的关门弟子，他恐怕会受到掣肘，这次也趁此机会压一压他们吧。”

    ……

    “咱家要是没猜错的话，二皇子殿下恐怕前脚刚走吧。”

    墨白望着眼前一身黑衣、两鬓斑白却样貌年轻的男子，下意识地想要喝口茶，掩饰自己的惊讶，抬了抬手，却发现杯中已是空空。

    这男子将墨白的动作尽收眼底，对着他笑了笑，抬手斥责侍女：

    “给咱们的墨少主把茶满上，没点眼力见的东西。”

    墨白眼前这名男子，正是江湖四大高手中被放在第二位的大宦官魏清风，同时也是大周官方情报和刑侦机构——代天司的暗中领导者。

    作为整个大周的“情报头子”，也自然对于墨白的真实身份了如指掌。但是令墨白没有想到的是，此时此刻他居然会找上自己，无论是这太监的哪一层身份，都不应该参和到这次皇位之争中来。

    退一万步讲，无论皇位如何更替，他作为大周明面上的最强战力之一，这位置也不是能够轻易被替换的。

    墨白正疑惑着，魏清风挥了挥手，侍者出去后，继续开口道：

    “别想了，我此次来找你，不需要你我介入这混乱的皇位之争中，但是呢，俗话说伴君如伴虎，陛下的意思我多少也能猜出来些，这次的明争暗斗，恐怕也是钓出大鱼的好机会。而我需要在这风波中保护好咱大周未来陛下的生命安全，这大鱼……自然需要有人替大周处理。”

    好家伙，到头来，是找自己聊生意的。

    墨白轻抿一口热茶，从身后的箱子中拿出纸笔。

    “魏大人和我也算是熟人，冥鸦的规矩想必大人也清楚得很，详细的情报，目标实力，行刺地点，能开什么价，以及最重要的……杀人的原因。”

    魏清风接过纸笔，在上面写着什么，字体娟秀好看，倒像是一名女子所写。

    “这次的对手很可能是妖族，你那几张底牌也别留着了，要是这大鱼跑了，你恐怕不会太好过。”

    魏清风半玩味半威胁地说道。

    “我自有分寸，如果这任务冥鸦接下来了，会有人想办法告知您的。”

    墨白心中虽不太爽这老太监摆架子，可谁让人家背后站着的是整个大周皇室，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

    ……

    送别了魏清风，墨白仍在茶仙居坐了一会。

    他当然没有品茶的雅兴，只是按道理来说应该还有一位客人，不过终究是没有等到。

    都说儒家太学有一位修为极高、精通卜算的儒家圣人，按理来说应该算到了自己带着meimei前来，难道自己身为冥鸦少主的身份还不够格？至少也该派个学生来探探情况吧？

    带着心中的疑惑，墨白返回了栖云阁，墨月早已入睡，他也就简单地御水洗漱了一下，躺下休息了。

    一日之内，风云起，天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