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半步封神

    姬长河在万用丹的帮助下逐渐适应了那股毒素对于灵力运转的阻碍，在与三人一轮轮的战斗中逐渐恢复状态，从绝对的下风开始逐渐转为持平。

    那女子的长鞭带着不止一种毒素，但已经吸取教训的姬长河自然是用灵力隔绝了气府和皮肤，他也在不断的战斗中发现了三人的职责，从而更加有效的去制定针对对方三人的战术。

    短裙女子一鞭飞至，姬长河手绽雷光，一把将那长鞭抓住，那雷霆迅速攀上长鞭，沿着通路将那女子束缚，姬长河顺势往回用力将那女子拉至身前，恰好赶上眼前巨剑落下，那巨剑略做迟钝就猛地一偏，狠狠砸入姬长河脚旁的土地之中，直接将地面震碎，姬长河也被那霸道的力道撼动，手中长鞭松开，但左手的银白长枪却在一瞬之间刺出，持盾男子未来得及防御，那巨大的雷光瞬间将眼前的三人淹没。

    “还真是……旗鼓相当的对手……”

    姬长河双手握住长枪作为支撑，站立在碎裂的地面之上大口喘着粗气，迅速运转功法吸纳灵力来调整自身状态。

    刚刚那一击确实范围和威力都极强，足以将他们三人击伤，但绝对不足以击杀他们，接下来的重点应该放在击杀那女子身上……这里是魔族的主场，拖延下去必定对我不利，只要杀了阵法师，我就有机会脱身。

    姬长河趁着休息的时间迅速思考着，这一场战斗很让他尽兴，但绝不能因此丢了理智，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战斗掀起的烟尘散去，那三人也仍旧吃力地站在前方，手持巨剑的男子左肩上已经多出来了一个可怕的窟窿，衣物已经被鲜血彻底侵染，其余二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身上还在闪着电光，暴露在空气中的躯体上已经出现几处焦黑。

    我那一击完全打中了他吗？这倒是出乎意料。如此的话，作战计划可能需要改变了……按道理来说，此刻选择击杀这个负伤最严重的魔族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就算杀了他也没办法脱离这里，除非……一口气把剩下的两人全部杀掉。

    姬长河内视自身灵力，虽然还在不断从外界吸收补充，但速度缓慢，终究是所剩无几，绝对不足以支撑他把三人全部击杀，可身体几处关键窍门的变化却也让他有了其他心思。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绝对呢？有些时候真正强者之间的生死战斗是需要赌一把的。有个很有趣的小家伙曾经说过，好运是上天赐予勇敢者的奖励。

    下定决心的姬长河提起长枪向前闪转腾挪，他不能休息太久——他是一个人在恢复状态，而对方是三位。

    “这小子胆子倒是不小啊……”

    那壮汉见姬长河继续向三人奔袭而来，将巨盾插入地面，一个半球形的黑色屏障缓缓展开，此刻避免正面战斗才是最佳选择，背靠幽谷尽头那深渊的他们，恢复速度要远远快于姬长河。

    姬长河却完全没打算给对方机会，还未靠近几人就再次将长枪掷出，在那屏障完全成型之间重重地落在了盾牌之上，手中取出的符箓也向前飞出，在那屏障周围带着大量灵力爆炸，将那屏障彻底镇碎。

    “本来只是一场修行者之间的修为比拼战，但你们背靠妖族核心区域本就对我不公，我觉得我也没什么必要留手了。”

    姬长河将手指上的储物戒抛掷空中，上百的灵爆符瞬间飞逸而出，朝着魔族三人的方向飞去，爆炸声此起彼伏。

    这些灵爆符阶级不低，但是不可能对九境的修行者造成太大伤害，不过此刻正是双方灵力殆尽的关键时刻，这样的消耗手段称得上奇招。

    “你姬长河好歹是人族的将军，这种穷酸手段也能使得出来？”

    那壮汉双手举盾艰难地抵挡着飞来的灵爆符，望着身后正在全力养伤调整的二人。

    “穷酸？那就让你们看看没那么穷酸的吧。”

    姬长河又从戒指中取出一把短剑，手中灵力略微运转，那短剑便光芒乍现，他咻的一下将那短剑飞出，强大的剑气瞬间散发开来，天地之间的灵力运转都出现了一些迟钝。

    “半步封神？！”

    三人同时惊呼，那道剑气却是朝着三人直直地袭来，直接将三人席卷至空中，再全部斩落，就连那方黑色巨盾上都出现了些许裂痕。

    三人倒在地上，口吐鲜血，这是最后的机会，他们还留有余力，但绝不能表现出来，姬长河所剩的灵力绝对也不多了，他前来补刀的时候，他们暴起围攻姬长河，还能有不小的胜算。

    “可惜……结束了。”

    姬长河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三人的身后，长枪已经贯穿了那男子心脏，鲜血喷涌而出，手中的巨剑应声倒下。

    作为闯荡江湖之人，学习几门强劲的潜行和暗杀功法，不是再正常不过？

    姬长河望着直接战斗力偏弱的壮汉与女子，直接一枪飞出，贯穿那女子心脏所在之处，没什么好迟疑的，也没什么好交流的，结束战斗，以免夜长梦多。

    可是这一次，却没有鲜血飞溅，长枪插入的那块地面之中，只剩下短裙女子的残影。姬长河猛地一回头看向另一边，那壮汉也已经消失不见。空中传来的笑声并没有让姬长河感到些许恐惧，相反，他有些累了，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迫切地想要休息。

    “兵者，诡道也。曾经的江湖四大高手，如今的人族镇国将军，姬长河，你很让我失望。强者，也是智者，而不是一个莽夫。”

    那立于空中的鹤发老人似与背后的天地浑然一体，那无形之中散发的气息无不宣告着他半步封神的至高境界。

    还差一点，就能摸到那个门槛了，可惜……姬长河心中微微叹息，从储物戒之中取出那个最后的锦囊。这个锦囊是他行走江湖之时一位有着惊天奇才的女孩所送，一共有三个，那小女孩告诉他，命数将尽时，这三个锦囊能救他三次。

    当时已经九境的姬长河自然没把这番话当回事，不过那小女孩倒是有趣得很，所以姬长河也就将这三个锦囊全部收下。直到两年前的绝境长城保卫战中陷入死境，姬长河尝试着打开了第一个锦囊，才知道那小女孩远比他想象中不凡。

    “万物皆可成神，众神不过凡人。

    你所观测到的一切，你所相信的一切，你心中认为这就是真实的一切，才是这个世界。”

    看着这段不明就里的话，姬长河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他突然想到老头子临死前说的那句话：

    “封神之路，最难过的，是心关。”

    从一开始，三族之人便自认低于神族一等，通天之路是神族的特权，就连九境之上的境界，三族修行者也只敢用“半步封神”自称。

    但是，封神之路上的凡人，又怎能自认低那些神明一等？姬长河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他也从来不这么认为。令他觉得好笑的是，他最大的问题，出在了把自己看得过高上。

    他不认为自己低于神明一等，但也从未认为自己属于“普通人”。他仅仅是九境巅峰，就已经拥有媲美半步封神境界的修行者的实力，在他自己眼中，他已经是半步封神，已经触摸到了最高的天花板。

    可事实并非如此，若是以凡人自处，而不是站在高处，姬长河不难发现这个他一直选择性忽视的事实——他也不过九境而已，甚至连神明的领域也未曾踏足。

    只有认清这一切，从头再来，打破心中的枷锁，真正认为自己是“封神”的“凡人”，才能到达那个至高的境界。

    那空中的老者望着气势与灵力迅速攀升的姬长河，瞬间察觉到了不对，手中墨色飞剑笔直刺去，却无法打破环绕在姬长河周围的天地法则。

    “这下可算是出大事了……此战本来是磨练你们三人通往封神之路，却让人族多了一个半步封神的怪物。”

    遥远天空之上的某颗星辰闪着强烈的光芒，那太阳也变得更加耀眼，阳光甚至第一次照进了这被黑暗环绕了千百年时间的幽谷之中。

    ……

    京城，太学。

    正指导着姬皓天与墨月如何在实战中巧妙运用灵术的柯天元突然抬起头望着天空，墨月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顺着柯天元的目光看去，却被刺眼的阳光晃到眼睛，连忙低头。

    柯天元眼中闪着金色光芒，喃喃道：

    “越多的强者出世，越是让老朽感到不安啊，这一次的大劫，究竟要恐怖到什么程度……”

    ……

    龙泉山庄，主府。

    王念一躺在院子里的安乐椅上惬意地晒着太阳，却是突然察觉到更加耀眼的阳光，转而向天空深处的星辰望去。

    “没想到，在封神之路上走得最远的居然是个晚辈。”

    王念一晃了晃脑袋，继续闭上眼睛享受阳光。

    ……

    京城客院中，墨白与那神族女子皆是感应到了什么，那女子看了看墨白，随即走出房间，在外院中望着天空。

    “麻烦的家伙又多了一个……”

    屋内的墨白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小罗盘，正闪烁着蓝色的光芒，墨白的眼神之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轻叹一口气，又将罗盘收了回去。

    ……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短裙女子看着眼前的魔族前辈，感激不尽，她知道这是从远古神族时代活到现在的老前辈，一般不会轻易出手。

    “那姬长河，该是死在了前辈手下吧？”

    一旁醒来的壮汉表达谢意之后接着问道。

    “那小子福大命大，战斗中突破到了半步封神的境界，而且恐怕是现存的人族强者中距离传说中的第十境封神境最近的存在，我当然拦不住他。”

    老者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次的京城，恐怕有好戏看了……说不得我这把老骨头架也得去一趟，麻烦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