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患难相扶朋友仗义 情理有悖怪客行凶（二）

    且说李靖五人，紧催坐骑，晌午时分，来到一座镇甸之上。镇子虽然不大，但街道齐整，店铺林立，人来车往，买卖兴隆，居然也是一派繁荣之象。

    东方岳和李香香少年心性，看着什么都觉新鲜，一边走着，一边指指点点，说说笑笑，甚是开心。街上过往行人，见东方一剑长相颇与关公相似，不禁大感稀奇，纷纷驻足观看。东方一剑对这般情状早已司空见惯，是以并不在意。

    五人往前正走之间，忽听有人说道：“诸位，请留步，在下有话言讲。”五人顺着声音一看，只见一个瘦小汉子站在街旁的一座酒馆前，正向过往行人抱拳招呼。只听他说道：“南来北往的江湖好汉，走东闯西的各路英雄，在下姓王，名叫王小二，早年曾拜在名师门下，学得一身惊人武艺，自从出师以来，走遍大江南北，两湖两广，塞外南疆，曾与二百多人切磋比试，竟无一人能够赢我。在下今日在这双口镇上摆下场子，想向本地的英雄豪杰领教领教，如果我赢了的话，请你付我纹银十两，若是我输了，就在这座酒馆中，我情愿白管你一顿价值相等的酒饭，说到做到，决不食言。不知哪位有兴趣和在下比划比划？”

    东方岳听了，不禁心中有气，暗想：“这人好大的口气，当街叫卖，自卖自夸，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头脑一热，当即跳下马来，上前问道：“喂，我说卖艺的，你方才说的话可是真的？”那汉子指了指身后的酒馆，道：“这酒馆便是我家开的，在下所说句句是真，决无戏言。”东方岳道：“我倒不稀罕你那顿酒饭，在下不才，想向你讨教几招。”王小二笑道：“很好，在下求之不得。”

    刚要动手，只听东方一剑喝道：“岳儿，咱们还有正事要办，休得在此胡闹。”

    王小二瞅了一眼东方一剑，把脸一沉，道：“你这大胡子是什么人？为何多管闲事？”东方一剑道：“我是他父亲，难道管不得吗？”王小二道：“你纵然是他父亲，这事也管不得。”东方一剑道：“怎么就管不得？”王小二道：“你儿子既然先提出来跟我比试，那就是向我挑战，我若不跟他打，就像怕了他似的，所以今天比也得比，不比也得比！”转头向东方岳道：“小哥，你可小心了！”话音一落，猛地拍出一掌。东方岳急忙闪身躲开，说道：“你这人如此蛮横，我到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大能耐！”当下展开拳脚，跟王小二打在一处。

    东方一剑见此情状，知是王小二故意挑衅，当下不再多言，站在一旁注目观看。李靖一家亦觉事情有异，当下也都跳下马来，为东方岳掠阵。过往行人见有热闹可看，也都纷纷聚拢过来，驻足观看。

    东方岳原以为王小二既敢当街自炫，就必定会有不同寻常的艺业。哪知拆了十数招后，只觉他出拳踢腿全无力道，闪展腾挪并不灵便，招数尽管花哨好看，功力却甚浅薄，实在是太也稀松平常。东方岳心中不禁暗暗发笑：“就你这两下子还敢当街叫号跟人家赌胜负论高低，岂非把个家底都输个精光？”掌法突然一变，猛然功出五六招，王小二左封右架，手忙脚乱。东方岳忽然身形一转，绕到他旁侧，猛地飞起一脚，正好踹在她的左胯上，王小二哎呀一声，倒退数步，一屁股跌坐在地。围观群众先是一阵惊呼，继而又都哄堂大笑起来。

    东方岳因无伤害王小二之意，故这一脚只用了五成力量，仅将他踢到，并无大碍。

    王小二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把头一晃道：“我一时失手，此番不算数，咱们再重新打过。”扑上前来，一拳向东方岳面门打到。东方岳向左斜身跨步，疾出右手，一下抓住他的拳头，运劲往前一送，王小二站立不住，后退数步，扑通摔了个仰面朝天。众人又是一阵轰笑。

    王小二翻身跃起，挥拳又向东方岳打来。东方岳展动身形，绕着他疾转，王小二眼花缭乱，一个疏神，被东方岳一掌打在后背之上，王小二啊呀一声，登时摔了个狗吃屎。东方岳大声问道：“你服是不服？”

    王小二哼哼唧唧站起身来，忽然咧嘴一笑，冲东方岳一抱拳，道：“小哥，你这两下子真不赖，我是心服口服。咱们话复前言，就请到里边用餐。”东方岳一摆手，道：“算了，我们还有事，酒饭且免了吧。”王小二摇头道：“不行，这饭你非吃不可，谁教你把我给赢了？今天你若是不吃这顿饭，就别想走出这双口镇！”东方岳心中不快，说道：“你这厮好没道理，吃与不吃，全凭我们自己主意，岂能强迫于人？”王小二道：“大丈夫行走江湖，无信不立。倘若说了不算，算了不说，岂是好汉所为？再说，如果就因为你们没吃这顿饭，我王小二心里连憋屈带窝火，一时没想开，找根绳子忽然上吊死了，你说你……你……你又于心何忍？”东方岳闻言，真是哭笑不得，一时竟无言答对。

    红拂女觉得事有蹊跷，开言说道：“岳儿，他如此热情相邀，怎好拂了他的美意，不如就承了他的情，到里边用餐也就是了，反正咱们也要吃饭，有此方便，何乐而不为？”王小二笑道：“这位女侠见理分明，说的极是，诸位，请！”

    五人随着王小二由楼旁侧门走进院内，放眼观瞧，只见院落很是宽阔，东边挨着酒楼建着一排房子，雕窗花格，装饰得很是雅致华丽。房门倶都敞开，中间垂着斑竹帘子。王小二将五人的马安顿好后，引着五人来到右首一个房间，掀帘请五人进去。五人进屋一看，只见除中间摆放一张八人坐的桌子外，再无别物。王小二道：“几位请先少坐，一会就会有人送过酒菜来，在下失陪了。”说完转身去了。

    五人坐下，心中兀自狐疑不已。李靖道：“此事甚是古怪，切莫大意了，要多加提防。“

    工夫不大，只听得屋外脚步声响，竹帘一挑，两个酒保抬着个大食盒走了进来，一言不发，打开盒盖，一股脑端出连荤带素十几道菜来，另外还有五碗面条，一壶烧酒并一壶清茶。饭菜摆放完毕，两个酒保躬身说了声：“请用膳！”转身匆匆而去。

    红拂女看着满桌丰盛的菜肴说道：“看这酒菜嘛，十两银子恐怕还不止，就是不知道中不中吃。”从头上拔下一只银簪，用秀帕擦了擦，分别插进酒菜并面条清茶中，见银簪无甚异样，说道：“食物无毒，大家放心吃吧。”

    李靖提过酒壶，斟满了两杯酒，将一杯送到东方一剑面前，说道：“当此满桌美味佳肴，咱二人若不饮上几杯，岂不愧对了主人家的一片美意？”东方一剑笑道：“贤弟言之有理，那咱们就先浮他一大白！”端起酒杯和李靖轻轻一撞，各将杯中酒一口喝下。红拂女母女和东方岳也都各自举箸，大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