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哭闹
老太太让她带了话?姜氏看一眼下人,下人们立即退出去,掩上窗子和门,屋子里立即安静下来。 姜氏上前几步,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桂mama低沉轻缓的声音传进耳朵里,“老夫人说……让您多照应二老爷。” 桂mama仿佛有什么话难以启齿,脸上露出为难来,“二老爷最近……有些不得劲,不知是怎么了,去了六小姐那里一趟就与老夫人争执起来,老夫人现在还病在床上不能起身。” 老太太病了?姜氏惊讶的睁大眼睛又有几分狐疑,前些日子葛二太太上门老太太就病了,如今又病了,和合堂都是老太太的人,到底真病假病谁也不知晓。 只是老太太病没病她不担心,她只是奇怪,“你说老爷去了昭华那里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老爷怎么会去侄女屋里。” 姜氏顿时有些着急,她一直担忧着她被禁足老爷会闹出事来,如今果然应验了。 桂mama艰难的吞咽一口,仿佛有些害怕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姜氏的神色,才慢吞吞的道,“具体的事老奴也不清楚,只是听说葛家上了折子,圣上龙颜大悦不止让葛尚书回了府,还嘉奖了葛家,只是,只是……” 桂mama突然变得吞吞吐吐起来,姜氏心急如焚顿时问道,“只是,只是什么?” 桂mama这才道,“只是听京里的人说,葛家上了折子说是愿意捐银五万两给安贵妃娘娘修缮广安宫,这样一来京里其他的勋贵就也要捐银,二老爷说,葛家捐了五万两,家里就要捐银六万两才行,不然圣上问罪下来,谁也担待不起。” 桂mama一番话说下去只听得姜氏瞪大眼睛,好半天才颤抖的伸出手指,“你说,你说要捐多少钱?” 桂mama垂下头,只敢小声的答,“六万两。” 姜氏顿时身形一晃,跌坐在地上。 桂mama吓了一跳,立即喊起来,“二太太,二太太您这是怎么了?” 门外听到动静的下人一窝蜂的挤进内室,又是抬人又是拿药,好不容易将人安置在软塌上,姜氏回过神咬牙切齿的看着桂mama,“你刚才说老爷去昭华屋里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昭华那个贱蹄子给葛家出的主意?” 不等桂mama答话,姜氏就痛心疾首的捂着心口,“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丫头不是省油的灯,进府不过几天就将家里闹了个天翻地覆,如今还要连累我们捐那么多银钱出来,我们凭什么要捐,既然是那小贱蹄子出的主意就让她去捐,我们一个铜板都没有,不捐,说什么我也不捐。” 姜氏又是哭又是闹,凭什么她要捐钱,老爷一年的俸禄才多少,她攒了那么久到现在才有几十万两,凭什么她一句话自己就要捐出那么多钱。 姜氏这样一哭闹,桂mama顿时愣住了,她原想着依二太太的秉性定然要去六小姐的院子闹的鸡飞狗跳,谁知不过听了两句就这样闹将起来,难怪老太太越来越看不上这个二太太,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越活越回去。 只是老太太的打算一定要完成,桂mama手忙脚乱的哄着,“我的太太哟,现在可不是您哭的时候,您在这里哭指不定别人多高兴呢,如今老夫人病了,二老爷那里还要指望您去照看,先前二老爷和老夫人争吵了一番就出去了,也不知道人去了哪里。” 桂mama这样一说姜氏立即止了眼泪,用帕子擦了眼角站起身,“对,我先去问问老爷,那个小贱蹄子一向牙尖嘴利,指不定老爷过去就受了委屈。” 姜氏风风火火的出了屋子,桂mama立即回了和合堂禀告,老太太听了露出冷笑,“闹,就让她闹,她不是一向不喜欢三房,我就让她好好出出这口气。” 老二媳妇是出了名的贪财,但凡进了她手里的东西就甭想抠出来,不要说捐六万两,就是捐六千两都像是要了她的小命,那个小贱人不是伶牙俐齿能说会道,我看她对着老二媳妇能说出什么来。 这就像秀才遇到兵,甭管再伶俐的嘴都经不住胡搅蛮缠,最好是能让那个小贱人吃点亏,这样一来她才能解点气。 老太太想着渐渐闭上眼睛,她要好好睡一觉,这样才有精神看三房的笑话。 …… 看着幕僚下去,齐瑞成顿时泄气的瘫在椅子上,多少年了都没有遇见这样棘手的事,不止葛家的事不清不楚,就连家里的事也一团糟,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明明葛家是脱了水的鱼,就在等死,谁知一夜之间翻了身,不止得了圣上的嘉奖,还搅的整个上京都不得安宁。 他不用想也知道有多少勋贵对着葛家咬牙切齿,只等抓到把柄一举算账。 他也想算账,只是那六万两横在眼前,他现在恨不得上葛家好好闹一场,凭什么他们得了名声就要拖他下水,若是捐出这些银钱能得圣上夸赞倒也值得,怕就怕钱捐了,也没落下好处。 齐瑞成头疼的在书房里团团转,半晌才迈开步子出了小书房。 过了两个月亮门,齐瑞成正要吩咐小厮备轿,却见姜氏带着几个下人面色匆匆的走过来,一见到齐瑞成劈头盖脸就问,“老爷要去哪里?” 齐瑞成本就为着捐银的事着急上火,一听这话顿时皱起眉头,“你来做什么。” 姜氏紧紧攥着帕子,眼睛通红,“是不是妾身不来?老爷就不打算告诉妾身了?” 齐瑞成顿时沉下脸,姜氏吓了一跳,越发觉得委屈,“这些日子被娘禁足,老爷又不来,妾身对老爷的事一点都不知晓,谁知才几日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姜氏抬起脸,“老爷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齐瑞成脸色难看,“一个妇道人家问这些做什么,你只管管好你内宅的事,有空多去陪陪娘,不要听那些媳妇子乱嚼舌根。” 姜氏睁大眼睛,声音也尖厉起来,“老爷还想瞒着我?是不是昭华那个小贱人出的主意?我就知道,她是看不得我过好日子才想千方百计的算计我,前几日就算计我被娘骂了一通又禁足,如今又惦记我手里的银钱,真是什么样的人生什么样的仔,她那破落娘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生下个女儿更是钻营逐利不安好心,连家里人的钱也算计起来,我这就去问问她安的是什么心,若不能说个子丑寅卯来,我就要她好看。” 姜氏说着气冲冲的就要转身,齐瑞成一把拉住她,“你闹什么!” 姜氏惊讶的转过头,齐瑞成气的额头青筋直冒,“你也好歹出身勋贵,怎么行为举止如此不堪,你看看你的模样,与市井泼妇有什么两样,内宅的事你就管的一塌糊涂,如今朝中的事你也想管起来,更何况昭华是你的亲侄女,你开口小贱人,闭口破落户,你又安的是什么心。” “母亲老糊涂,你也跟着糊涂了不成?这件事跟昭华有什么干系,不说这个主意是不是昭华出的,就算是昭华出的难不成她还能帮葛家牵桥搭线,你可知这次帮葛家说话的人是谁?什么都不知晓你就在这里胡搅蛮缠,我看你是越来越不可理喻,儿女儿女教不好,在家里连长辈都侍奉不好,我看你不如干脆进了家庵青灯古佛一辈子,也省的出来丢人现眼。” 齐瑞成说教了一通,不管姜氏如丧考妣的模样抬脚就走。 姜氏怔怔的看着齐瑞成走远的背影,腿一软瘫在地上,哭天抢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