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生不如死
乔青乾站在花厅里，从开着的窗子看院子里种的几颗乔木，品种他不懂得分辨，却觉得分外怡人，赏心悦目。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二次进齐家，第一次因身有公务，并没有仔细观看这些景致，这一次他只是例行问话，没有了那种迫在眉睫的心境，如今再观看这些景致，就有一种说不出的舒心。 乔青乾正想着，就看到齐夫人带着几个下人走进来，乔青乾忙拱手行礼，“见过齐夫人，冒昧前来，真是叨扰了。” 秦氏压住心底的害怕行了礼，这才用眼角余光打量这位黑面阎王。 乔青乾虽为官数年，但仔细算来，仍不过二十几岁，尚不到而立之年，却能闯出这样偌大的名声，如今提起这位锦衣卫指挥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光是听一听这些年办过的差事就觉得腿脚发软，没有见之前她还以为是个虬须大汉，谁知竟是个偏偏少年郎。 一袭湛蓝直缀显得人威严挺拔，板着脸不苟言笑时当真让人心悸。 秦氏粗粗打量了一番，想起昭华教她说的话，心下大定，“乔大人客气了，原本贵客上门理应是二叔前来相迎，只是二弟妹昨日小产，二叔急怒之下竟一病不起，如今还躺在床上不能起身，真是怠慢乔大人了。” 秦氏说着抬头仔细去看乔青乾的神情，见乔青乾面色平静也看不出是不是相信，不由的有些紧张。 乔青乾不动声色，“本官也听闻此事，这才前来探望，不知齐大人的病可要紧？” 说着面露为难，“想必齐夫人也有耳闻，轻舞坊今日一早击鼓京兆衙门，状告齐大人以权谋私，窝藏逆犯，京兆尹钱大人深感事关重大，不敢怠慢，奏禀圣上，如今已转交锦衣卫，本官此次前来就是为此案，所以还是要对齐大人问询一二。” 乔青乾尽量将话说的客气，不吓着眼前的女眷。 秦氏却还是吓了一跳，顿时心跳如鼓，只一会儿的功夫就汗湿了衣襟。 想到昭华镇定沉稳的神情，秦氏咬咬牙，猛的抬起头，一字一句喊出声，“齐家有冤，还请乔大人为妾身做主，查明真相，还齐家一个清白。” 乔青乾诧异的睁大眼睛，这是怎么一回事？ …… 姜氏面如死灰的枯坐在软塌上，墨兰捧着白玉药碗跪在地上哭着劝道，“二太太您就喝了吧，您要是不喝那些婆子就要按着您喝，您何苦多受这份罪？” 姜氏不为所动，半晌才吐出几个字，“我要回家。” “二太太您就不要执拗了。”墨兰苦口婆心，“如今院子里都是老夫人的人，原先伺候您的都被老夫人打发了，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老太太虽然现在关着您，可您到底是二老爷明媒正娶回来的夫人，总是要放您出去，唯今之计您还是听老太太的，待老太太消了气也就放您出来了。” 墨兰看姜氏还是木着脸没有反应，不由的呜呜咽咽的哭出来。 谁能想到最受老太太疼宠的二太太，一夜之间会变成这个模样，不止被关在屋子里不许外出一步，连原来伺候的下人也全都换了干净，日日送这些苦药汤子，二太太耍脾气不愿喝，那些看着人高马大的婆子情面也不留硬是按着二太太灌了进去，汤汤水水洒了一身，二太太哭喊了一夜没人理，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墨兰倒现在都没想明白，不过是打了一个外室，老太太怎么就发这样大的脾气。 门外忽然响起婆子问话的声音，墨兰吓得一抖，哭喊着道，“二太太您就喝了吧。” “喝什么喝。”姜氏突然转过头，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睛，脸色狰狞的仿佛要扑上来吃人，不由分说夺过药碗砸在地上，飞溅的碎片划烂了墨兰一双手，“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如今我到这个地步，你还要落井下石，早知如此我当初就该打死你，我好心留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样恩将仇报。” 墨兰被姜氏的模样吓得魂飞魄散，半晌才爬着缩到一边，捧着流血的手呜呜呜的哭起来。 二太太这是发的什么疯，她好心劝她，却被这样无缘无故的臭骂一通，外人都说二太太小产伤了心智，如今看来小产是假，伤了心智倒是真。 清脆的瓷器碎裂声顿时引起了门外婆子的注意，又喊了两声，使劲推开门。 看到屋子里的情形皱起眉头，皮笑rou不笑的说话，“二太太这样作践自己可不行，老夫人说了，身子不好就要按时吃药，若是二太太不吃药奴婢们就要遭殃，所以只能委屈二太太了。”说着转过头吩咐丫头，“再去拿一碗药来。” “谁敢拿药！”姜氏豁的站起身，仇恨的瞪着婆子，“不过一个贱奴，仗着有老太太撑腰就无法无天，你若是再敢动我一指头，我就索性撞死在这里，我看老太太会不会治你的罪。” “二太太不用吓唬奴婢。”婆子道，“奴婢也不想为难二太太，只是都是为二太太好，二太太现在不明白，日后就懂老夫人的苦心了。” 姜氏一听，顿时有股怒气从脚底涌上心口，脑子里嗡嗡作响，只想着宁死也不被这样糟蹋，眼睛一转看到一旁的廊住，一发狠就要往上撞。 却被眼疾手快的墨兰死死抱住，“不可啊二太太，再怎么也不能寻死啊。” 婆子看着眼前的闹剧，嘴角一翘不以为然，跟着老夫人这么多年，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就凭这个就想要吓住她，真是笑话。 丫头很快捧着一碗汤药走过来，婆子走过去一把按住姜氏，拿起碗就往嘴边送，姜氏挣扎着被洒了一脸，想起从前得意得日子，眼睛一酸，鼻涕眼泪立时就留出来。 婆子不管不顾的继续灌，却听有人突然喊出声，“住手！” 婆子转过头，就看到一只穿着水蓝色绣鞋的脚跨进内室，嫩白如玉的脸上是nongnong的怒气，看着来人，墨兰吃惊的张大嘴巴，是六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