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猜测

    姜知孺下了衙回到屋子里换衣服，看到姜夫人坐在胡床上抹泪，顿时皱起眉头，“怎么？齐家还是没有让你进门？”

    自从齐家传来消息说二姐儿小产，姜夫人挂心女儿几次上门去探望，谁想到齐家三番五次拦着，如今更是连门也不让进。

    姜夫人在家里急得团团转，可进不去齐家却也没有法子，只能让人多备些药材，天天派人去，望着齐家能大发善心让她看看女儿。

    只是也不知齐家搞什么鬼，就算二姐儿病的下不了床也不该不让人探看，越是不让人探看，就越让人担心。

    姜夫人擦擦眼角，一双眼睛哭的红肿，抿着嘴十分委屈，“也不知齐家要做什么，好说歹说就是不让我进门，就算淑琴病的起不了身，总不能连我这个母亲都不能探望，齐家总也是世代武将，可行事却这样遮遮掩掩，就算不懂得礼仪情分，也不该这样不留情面。”

    怎么说两家也是姻亲，如今二姐儿病重卧床，将心比心，老太太也不该这样拦着她。

    从前都说老太太忠厚仁义，她见了几次也就信以为真，可如今看来却未必如此，行事这样鬼鬼祟祟，哪里像是光明磊落的人能做出来的事。

    说着姜夫人就忍不住带了几分怒气，“这个齐家真是欺人太甚，不过仗着是勋贵，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当我们没有见过勋贵，老爷不就是有着爵位？从前也是看齐家家风清正没有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才会让淑琴嫁过去，如今看来与旁的那些勋贵又有什么两样，不过就是二姐儿小产，就算是我们要问罪也不过是说上几句，就算再心疼女儿也不会真拿齐家怎么样，齐家如今却这样遮遮掩掩，仿佛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

    姜夫人气的不行，只觉得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压住一样喘不过气来，她做了侯爷夫人这么多年，还真的没有见过这样不懂礼数的人家。

    姜夫人说的气愤，姜知孺听在耳里却一愣，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匆匆忙忙出了屋子，姜夫人一脸诧异，“这是怎么了？不过说了几句就走，难不成在家里也说不得了？”

    姜夫人想着生死未卜的女儿，如今连老爷也这样对她，顿时悲从中来，“这日子真是过不得了，不过说了两句就给我脸色瞧，若不是我娘家用心扶持，哪里会有如今的好日子过，侯爷不过才当了几年，就这样跟我摆勋贵架子，是不是早就厌了我想换新人。”

    姜夫人呜呜咽咽哭的伤心，管事季mama上来劝，“夫人不要伤心，老爷也是最近衙门事多，难免心烦，如今齐家被御史弹劾，案子又到了锦衣卫手里，还不知会怎么样，若是罪名真的坐实，那可就是牵连的大罪，老爷和齐家是姻亲，问罪就是首当其冲，想想这些年被定罪的勋贵，老爷哪里还有心思过问这些琐事。”

    姜夫人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执拗受不得半分闲气，从前但凡有什么不顺心总要老爷哄着才肯罢休，可如今是什么时候，真是拎不清。

    姜夫人原本哭的伤心，听得这话顿时吓了一跳，“怎么会……”姜夫人脸色惨白，慌里慌张，“是齐家做错了事，怎么会牵连老爷，更何况没凭没据的事，说不得就是别人在陷害齐家，官场里这样的事不是最正常吗？怎么到了齐家这里就仿佛天塌了一样。”

    对姜夫人的性子季mama只是恨铁不成钢，也不知老太太是怎么教养的，将儿女都教成这般。

    季mama耐着性子说话，“夫人想想，若是齐家真的清白，又怎么会一直拦着夫人不让看二姑奶奶，不过是被冲撞小产，怎么也不会到不能见人的地步，若是二姑奶奶没病，那就说的通了。”

    不让见就是害怕看出来没病，若是真的没病，齐家的说辞就再也说不通，反而会成为把柄被捏在手里，无论齐家再怎么能言善辩也不能自圆其说。

    二姑奶奶没病，就意味着齐家撒谎，也彻底坐实了齐家的罪名。

    季mama想到这里急得嘴角火辣辣的疼，抬起头却看见姜夫人一脸的茫然。

    这个蠢货，她怎么就被派到这个蠢货身边，季mama捂着胸口，“夫人，无论如何都要去齐家看一眼，二姑奶奶是生是死，一定要看一眼。”

    姜知孺出了屋子，径直走进书房叫来幕僚。

    幕僚看见姜知孺脸色铁青吓了一跳，慌忙劝说，“大人不要急，不过是几个御史，这些御史们最是趋炎附势，这么些年过去圣上再清楚不过，必然不会信那些鬼话，更何况如今连锦衣卫都没有上门抓人，想必也是清楚齐家是遭人陷害，这还是从没有过的事。”

    所以京里虽然传的风言风语，他却一点也不急，只要锦衣卫不上门抓人，就说明齐家不会有事，京里没有什么地方会比锦衣卫的消息更准确，只要看住了锦衣卫，就意味着把住了皇上的脉。

    幕僚说的轻松，姜知孺却越想越觉得坐立不安，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从前也是这样想，虽然齐家的案子闹得满城风雨，他却并不放在心上，说到底还是他相信齐家是被人陷害的，可如今听姜夫人一说，他却突然觉得浑身一寒，一个念头忍不住跳出来，如果这桩案子是真的呢？

    齐瑞成藏了房家的女儿当外室，被齐家发现，为怕连累处死了那房氏，对外说是二姐儿惊马小产，丫头护主跌马坠死，谁想到尸身抛到乱葬岗却被人捡了回来，所以齐家才不让他们看二姐儿，说什么卧床不起，其实压根就是没病。

    想到这里姜知孺惊的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手紧紧抓住扶手才不至于瘫软下来。

    若是他设想的是真的，那无所不知的锦衣卫一定能查出来，齐家倒了他不怕，可这是诛连的罪名啊，齐瑞成怎么就敢。

    姜知孺顿时再也坐不住，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幕僚一脸的不解，“大人这是怎么了？”

    不过是一桩无中生有的案子，总不能怕成这样。

    姜知孺一句话也听不进去，豁然停住脚，猛的推开门快步进了东院。

    姜夫人正指挥着丫头将带去齐家的药材抬出去，看到姜知孺急匆匆的走过来有些惊讶，“老爷也要去齐家？”

    去齐家？去什么齐家，姜知孺咬紧牙，却又很快的点点头，“对，是去齐家，我同你一起去。”

    姜夫人埋怨的看了姜知孺一眼，忍不住翘起嘴角，“不过是看看二姐儿，老爷去做什么，如今齐家没有几个男丁，姑爷又卧病在床，老爷去总是不方便。”

    姜知孺皱起眉头，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妇人，“就因为姑爷病着我才要去看看，如今齐家几个男丁都在外领兵，府里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没有人主持可不行，到底与我们家也是姻亲，我总不能眼看着不管。”

    看着姜知孺威严刻板的模样，姜夫人想笑却又忍下来，“老爷说的是，是该去看看。”

    到底也是嘴硬心软，嘴上不说，心里却还是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