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君一
加入五人组总的来说有好有坏。 对于我的能力提升会有很多帮助，而且我感觉路歌会是一位好老师。 但最大的坏处就是我离机密又近了一步，可以说近在咫尺。一旦我真的拿到了机密，我可能会被立刻带回雨国，到那时我就一点挣扎的机会也没有了。 这个坏处也太大了。 不过即便进了五人组，接触到最高机密也不可能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金风一直让我顺势而为，我以前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现在我知道了，他的目的就是要我别做无谓的挣扎。我现在要做挣扎，但我要让他以为我已经屈服，不会再去做忤逆他的事情。 其实既然我已经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应对起来就没有那么盲目了。 好，就这么办吧。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找了路歌。 路歌抬手看了看时间说：“比我预想中要快。” “你不是说你没时间等吗？” “不这样说你怎么会有紧张感呢。面对懒散的下属，给重的任务和短的死线，她可以超量完成。” “我懒散吗？” “不懒散吗？” 和这个从凌晨五点工作到晚上十点的人比起来我简直是懒散到人神共愤了。可以想象在他手下会有多忙碌了，忙起来也好，忙起来没空胡思乱想，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懒散。” “开始工作。” 路歌什么都没有交代，他只是让我坐在一旁看着他工作。 他的工作内容说起来很简单，就是对汇总上来的情报进行审查，再将任务分配下去。但做起来却没那么简单。 由于信息之间并不完全相互独立，甚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此寻找并发现事件之间的隐秘联系是情报工作中很极为重要的部分，但这一过程不是完全客观的，包含了不少主观的推测。 路歌需要对汇报上来的信息进行最后的审查。晓国太大了，尽管送到他手里的情报已经经过了层层筛选，但他接收到的信息量仍然不少。还要对这些信息的质量进行判断，整理出最终可用的信息。最后，再根据有用的信息整理出可行的应对方案，分派任务。 这个过程对理性决策能力的要求非常高，路歌的确非常契合这个位置，但是我并不认为我能做好。 路歌盲目地相信了我：“你能做到。” “我们不熟，你并不了解我，为什么相信我？” “我不是相信你，我只是在激励你。毕竟你有这么好的能力，不能白白浪费了。” “我的超能力好吗？” 在雨国时他们只觉得我的超能力特别弱，打又打不赢跑也跑不动。后来我见识到了信息能力的杀伤力，这是一把杀人于无形的刀，我一点都不想要，再后来它让我变成了别人手里的一把刀，我不喜欢它，我觉得它一点都不好。 但路歌说：“没有不好的超能力，只有不会运用的人。” 这句话我听了过很多遍，但我没有想过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怎样算是好好运用？” 路歌不答，反而问我：“你觉得超能力可以用来做什么？” 我放下啃到一半的三明治，认真想了想，如实答道：“战斗、杀人、偷情报。” 路歌也放下了他的面包，转头问我：“你就没想过可以用来帮助别人吗？” “我没有帮助你们吗？上次的地图，不就是我看出来的吗？” “但那是金鸣指派给你的任务，是你不得不做的事情，而不是你自己想做的事情。” “那有什么不一样吗？” “当然。我听说你有一个队友的meimei生病了，他知道了你的能力，希望你能帮助他meimei治病对吗？” “嗯。” “你当时听到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他这样说了，而我有这样的能力，就不好意思再拒绝他了。” “所以你仍然是被要求去做的，你有一点善良，觉得无法拒绝别人的请求，但你又不太善良，因为你没有想过你有这样的能力，可以主动提供帮助。” 我觉得这很无理，世界上有那么多疑难杂症，我都要去帮助吗？我有那么多时间精力吗？ 路歌推了推眼镜说：“我知道你觉得这很无理。因为你还没有这种意识，毕竟你只能想到超能力的功利性作用，在这一点上你和雨国人一样。” 他说着抬头看了我一眼，这一眼看得我心里一惊，担心他是不是看出来了些什么。 还好他接下来说的是：“这不怪你，毕竟你在雨国待了十一年。不要紧，荼毒虽深，但还有救。” 我在冷风中瑟瑟发抖，路歌拯救我的方式竟然是让我在商场门口给路过的每一个小孩子发气球，更过分的是，他还派了一个人监督我。 “你好，我叫君一，很高兴认识你。” 这个男生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他朝着我笑，笑得眼睛弯成了一道缝，露出闪亮整齐的白牙。 我龇牙咧嘴地学，发现我怎么也做不到笑成他这个样子，他对着每一个人都是这样笑，而我只学了一会就觉得肌rou发酸，果断放弃了，于是小朋友们全都跑到他那里去了。 他被一群孩子团团围住。 “哥哥，我想要小兔子。” 小朋友天真可爱，我们明明是在发气球，去哪里给他捉兔子呢。 结果没一会，君一就吹了一个长气球，三两下扎成了一个小“小兔子”，小朋友高兴得不得了，连连喊“谢谢哥哥！” 于是他那里更热闹了，我冷冷清清地在一边看着，觉得我应该才是来监督工作的那一个，但他显然并不需要我的监督。 过了好久，君一才意识到他的工作是什么，他大声叫我：“蒙梓姐，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呀？” 他这么一喊，小朋友们齐刷刷地朝我看了过来，好像才注意到还有我这么一个人一样，瞪着好奇的大眼睛看着我。 君一朝我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一大群娃娃，等他走了过来，娃娃们将我们团团围了起来。 “让jiejie一起来玩好不好呀？”君一问小朋友们。 “好呀！好呀！” “可是我不会。” “很简单的，我扎慢一点，你跟着我一点点做就好了。” 我点点头，一个大一点的孩子举起手兴奋地说：“我也想学！” 君一笑着打开一个长气球递给他，问其他的我小朋友要不要，小一点的小朋友都有点害怕气球爆炸，其实我也怕，这样子拧来拧去地真的不会爆炸吗？ 我时刻提着一颗心，跟着君一学，突然一个小孩看着我笑个不停，君一也看了我一眼，笑得更灿烂了。 我停了下来，摸摸脸问：“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吗？” “jiejie你是不是很害怕啊？你的脸都皱起来了。” 我这才意识到我没有做好表情管理，也不知道我做出怎样奇怪的表情，我不好意思地低头说：“是啊，我担心它会突然爆炸。” “这么害怕的话就不要扎了，和我们一起看吗？” “没关系，我会小心一点，不让它爆炸的。他们的都没有爆炸不是吗，我的应该也不……” “嘭！” 我的气球，它炸了。 我心里一惊，愣在了那里。孩子们也愣了几秒，随即开心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jiejie你说不会炸它就炸啦！你说的话太不准啦！” 我从惊吓中回过神，小声的问：“为什么呀？” 君一哈哈大笑说：“不要拧得太过了，不需要太用力，拧到它不会翻过来就可以了。” “知道了。” 我又拿出一个开始尝试，这下孩子们的眼光都聚集在了我这里，他们期待地看我会不会成功。 我在这么多期待的目光中有一点害羞，也有一点忐忑。君一很有耐心，我跟着他很慢很慢地哆哆嗦嗦地扎着。 “哇！jiejie成功啦！” 君一带头欢呼起来，小朋友们也跟着他笑。 “怎么样？jiejie都成功了，还有人想试一下吗？” “我！” “我也要！” 每个孩子都拿上了气球，远处的人看过来就会看到一堆人围坐在一起，埋头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但好像很热闹的样子，走进一看，原来是两个大人带着一堆小孩在那里认认真真地扎气球啊。 今天我已经听到不下十次这样的话了。 每次君一听到，都会抬起头对凑过来的路人笑，我不好意思，只低头扎我的气球。 “年轻人真不错。”路人们纷纷感叹。 我们周围的孩子越聚越多，到最后大人们都以为这里是儿童托管处，纷纷主动把小孩交给了我们。 回去的时候君一说：“我以为你不喜欢小孩呢。” “为什么？你之前认识我吗？” “不认识，但我经常听夏昱宸提起你。” “他说我什么了？” “他口中的你一点爱心也没有，面对他那么可爱的小孩你都可以无情拒绝。” “那只能怪他自己太皮了一点。” 君一没再接话，但仍笑得灿烂的样子。 我没法做到像他这样，如果不说话，就会有一些尴尬，我只好找了个话头：“你叫君一，就是一二三四的一吗？” 君一笑着说：“是呀，因为我是母亲的大儿子，所以就叫君一了。” 好草率的名字，难不成他的兄弟姐妹就叫“君二”“君三”“君四”？ 他看出来了我在想什么，补充说：“本来是叫君二的，但是母亲觉得女孩子叫这个名字太傻了，所以母亲就给meimei改了名字。” “原来是这样，你还有个meimei啊。” “嗯呢。” “那应该也是一个阳光开朗的女孩子吧。” 君一仰着头回忆起来：“阿雀和我完全相反，她很怕羞，见了陌生人总是躲在我后面，拉着我的衣服求救。” 君一回忆起他meimei的时候笑意更深了，他看起来也是一个疼爱meimei的哥哥。 “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不知道她还是不是像小时候一样。” 我愣了一下，其实想问为什么这么久没见了？但家人分离是一件伤心的事情，我怕问到什么更伤心的地方，也就不好再问了。 君一显然也不打算再说，他转而问我：“蒙梓姐你呢？你有兄弟姐妹吗？” 我摇了摇头。 “我经常看见的那个很黏你的女孩子不是你的meimei吗？” “你说的是木子吗？” “是的，是她，她叫金木子对吧？” “嗯，她是金鸣的堂妹。” “啊？原来是这样吗，她的简历里都没有写到。” “没有必要特别强调吧。” “那倒也是。我看她这么黏你，还以为是你的meimei呢。” “也是啊。” “啊？你和队长是，是情侣吗？” 我拳头一紧，摇了摇头：“世交而已。” “哦，那就不奇怪了。” 我冲他尴尬地笑了笑，他仍然回报我一个大大地笑。 “到了。”我说。 “蒙梓姐，真的很高兴能认识你，我觉得你还挺亲切的。” 他说完有点不好意思，但我并不觉得他这话是在套近乎，其实我也觉得他很好相处，也很亲切。 我笑着说：“我也是。那么，明天见，再见。” “再见。” 他朝我挥挥手，跑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