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黑色喜剧
“混蛋,竟然还没死吗?”法米莉亚下意识的踏前一步,银光闪闪的戒指再次绽放光泽,但莫卓抬手拦下了她,阴沉的道:“失责了,我自己来处理,用不着你。”并拔剑看似很是慎重的走上前去,与其再度对峙。 “区区他人的走狗棋子而已,别太嚣张了。”莫卓默然低语道。 邋遢少年瘦小的肌rou开始奇怪的抖动,变得扭曲可怖,他面露凶光,似乎听见了莫卓的话,拾起剑,摇摇晃晃着朝他冲了过去。 利刃双交,彼此行法不一,但都毫无喘息之机,稍不留意,身上便会挂彩,但浅浅的擦伤,对于他们二人而言,近乎不会造成影响,可长时间精神紧绷,反倒会令体力异常快速的下降,不过一会儿,莫卓便感到棘手,而反观邋遢少年虽颤抖着血流不止,却仿佛不知疲倦,像是被某种异物cao控似的。 很快,便要分出个死活来了。只见,利刃撕裂了邋遢少年的眼角,邋遢少年狰狞,咬牙切齿地勉强躲过,同时拼尽全力,一剑势如破竹的直奔莫卓的头颅刺去,但他破绽百出,立足不稳,莫卓向右侧偏过身,并顺势后倾,便有惊无险的躲过了迎面而来的横砍,并近乎同时予以反击,迅速起身,不退反进,有胆有识的向前大踏一步,双手持剑狠狠的斜砍去,不料对方竟在闪躲的同时,奋不顾身地抬手格挡,只见,邋遢的少年的手瞬间被砍断,但也因此,他躲过了致命的袭击,虽眼充着血丝,痛苦的惨叫着,可动作却未停下的迹象,甚至在大感不妙的莫卓的rou眼中,其速度更快了。 邋遢少年趁着莫卓剑势重力下沉之势,侧着身,果断站稳脚跟,一剑贯穿了莫卓的左手腕,令其痛不得已的松了手。 莫卓手持的利刃掉落在地面上,碰撞传出了清脆的响声,邋遢少年嚣张的笑着划破着他的胳膊,奔向前,欲取下他的性命,莫卓嘶吼着,并未放弃求生,其奋力一拳从右至左砸碎了邋遢少年的下巴,她被迫仰头朝天,身子后仰,但局势仍未彻底扭转,莫卓几乎已无反抗之力,似乎刚才已是最后的垂死挣扎,邋遢少年失去平衡退了几步后,不得已很不情愿的倒下,但又随即很快强撑着疯狂起了身,像个将会昏迷不醒的酒鬼似的,左偏右移的缓缓上前,怀抱执念,誓要令莫卓悲惨的死去。 肝胆寸裂,每次的呼吸都钻心的疼,泪水与汗水在眼眶中杂糅,血气翻江倒海,恶心的似乎随时都可能会吐出血来,骨头仿佛被蛀虫啄食,气管如同被被烈火炙烤,半晕半醒,耳聋目眩。 两人看样子,显然都已脆弱不堪。而在莫卓背后的法米莉亚却不知为何没有插手,反而是一副逐渐平静下来,松了口气的模样。 四周起风了,邋遢少年不觉间浮了起来,他感觉莫名的奇怪,但却连思考力气都不剩下,只见,上空中的内尼尔满目阴郁烦躁,他落地,二话不说向前走去,一把抓住拉着少年的后脑勺,不由分说的探查他的记忆,像是完全无视了莫卓与法米莉亚兄妹两人。 法米莉亚多次想要向他请好行礼,但内尼尔的神色,又令她不得不欲言又止,最后她胆怯的连一个音也不敢发出来了。 内尼尔应该是打算尽快解决,然而却事与愿违。不过半分钟,他竟面露惧色,呼吸急促地收回手,捂着嗓子,俯下身,看上去很是难受。 此景让旁观的两人震惊,主要是法米莉亚,莫卓意识愈发模糊,浑身酸痛而麻木,显然感受不多。 “滚开,混蛋,别妨碍我,放开。”邋遢少年似乎总算勉强了解了自身的处境,挣扎着,向背后之人怒骂道。 “好麻烦啊,反正也查不出来,干脆直接抹杀好了。”内尼尔抑郁的心想着,缓缓抬起手,这一举动看似微不足道,但邋遢少年却感受到了凌厉的杀气。 紧紧轻轻一挥,便可使风刃令其四分五裂,但内尼尔没这么做,他又恢复冷静,放下了手。 他的神色变得静默而淡然了,似乎不再着急。内尼尔向后转过身,无奈的叹了口气,双脚离地,逐渐浮了起来,似要离去。 仿若一切就要尘埃落定。 但……意料之外的情形再度出现,邋遢少年无征兆的咬碎了自己的一颗后槽牙,传出碎裂声,内尼尔回身去看,顿时大吃一惊,下意识的急忙挥手,强制性令少年猛然低头,俯下身,随后,整个人更是被其倒吊了起来。 无济于事的,牙齿镶嵌着的固体毒药,已被少年连同着牙齿碎片硬生生咽了下去。 内尼尔招手,令其平躺至地面上,准备治疗,但是邋遢少年却先一步口吐大量鲜血,可见是彻底无药可救了。 狼狈至极的反而是内尼尔,他脸都要拧成苦瓜了。这一难堪的表情他二十年以来从未显露过。 还被束缚着的邋遢少年,自觉命不久矣,心怀不甘,错乱颠倒地厉声朝天吼道:“烦躁……到底的也是仅仅这么回事吗?我到底还要怎么做才能当个“贤明的好人”?滚,都给我滚,你们给我垫背才对。”
这个意义不明的发言,众人皆当疯人呓语,内尼尔脑子有问题的人见得多了,对此也不在乎,莫卓感到羞愧,无地自容。他近乎放弃与其拼出胜负,被法米莉亚扶起身,还臭不要脸的嫌弃地望向她,像是那不是他meimei,不是人,而是一摊糜烂作呕的垃圾。 四年前,邋遢少年醉心享受着快感,残害了第十个人,彼时,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也过上了温饱的生活。四个月后,隔壁城市的水坝损毁,淹死了四十居民,其中还有两三个孩子。然而那时,他也仅仅只是短暂的吃了一惊,没太当回事。后来,他因实绩卓越,受到厄德兰老爹重用,间接接触了许多阴暗的信息,也不经意间细思极恐的得知了水坝事件的“真相”。 原来,水垻是市长派人故意损毁的,他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日常贪点钱而已,结果下面人怠惰懒散,导致cao作不当,害死了预料之外的无辜民众。 市长被同僚讹诈,行贿一番,打通关系后,总体而言,还是小赚了一笔,然后……邋遢少年便很不情愿的被临时派遣,从他管家那里,拿着一小部分碎钱,去为厄兰德放高利贷去了。 具体好像是……九五五分成来着,但厄德兰老爹能拿剩下一成中的一半,显然是吹牛掺了水分。 彼时,邋遢少年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力,与深度的空虚,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无意义,很低级。 再之后也发生类似的事。 好像随口说句话,打个喷嚏,不能影响万千生灵命运般,邋遢少年常左思苦想,也找不出企及的道路。不过,他本来就不是很聪明,就是了。 厄德兰老爹他很尊敬,虽偶尔出言不逊,但他肯因此向他讨厌的人低头,足见他的真实态度。 邋遢少年很有野心,总是妄想着登上更高的舞台,尽管他不确定那到底如何?但他发觉自己费力害人,也只换得衣食无忧,实在是太没息了。他羡慕的市长,嫉妒着他,甚至渴望着成为比他还要高的人,尽管他没见识,那种人大抵望不见,也难以想象,但总是常常渴望着进行幻想,又常常被更加疯狂丑恶的事实刷新认知下线,颇感荒诞诡异,愈加变态且疯狂。 …… “那边的参考者,若有闲心继续打吧!先走了。”内尼尔说完,不多言,御风离去了。 莫卓与法米莉亚罕见的默然对视,也不知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