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殊途
看到维克过来,艾洛手撑住地面,准备站起身。但他挣扎了一会儿后,还是有气无力的垂下了腰。 艾洛倚在峡谷边缘,勉力抬起了一条手臂挥了挥。维克从远处音乐瞥见了他的伤势,立刻带着跟随在他身后的十几人赶奔了过来。 “告诉我,你们的首领是谁?你们的老巢在哪里?虽然你伤势严重,但考虑到你本身异于常人的体质,也许及时救治,还有的救。”艾洛手捂着晕眩的大脑,有些口齿不清的向奥莱塔发出询问。 奥莱塔匍匐在地上,嘴唇紧贴着黄土。他眼珠微微撇向艾洛,沉默了一会儿后,却不明觉厉的回答道:“你的养父,就是我害死的。你不想,现在就动手报仇吗?” “也许我恢复过来,就会送你下去陪他呢?”奥莱塔恶趣味的挑衅道。这时候,维克凑到他们身边。 乔尔米紧张的打着牙颤,而在听到两人之间的对话后,神情又变得复杂。艾洛与他对上了一眼,然后又望向维克。两人心有灵犀,我隐约猜出了对方想说的话。 “如果有药的话,先给他们(焱和婀朵博)使用吧。”艾洛说着,愧疚之色又爬上了他的脸庞。他说着,便不自觉的垂下了头。此时在逃避,根本不敢面对此刻的窘境。 维克自然照做,他很快就命令带来的人救治焱和婀朵博。只是在下令前,他却出神的望了奥莱塔好一会儿……就像是在看一个熟人。 过了四,五分钟。在彻底确定那两人脱离生命危险后。维克刚静下心,便突然感觉有一丝微弱的雷电从大脑中穿过。之后无数碎片的记忆接脸闪过。他逐渐意识到,眼前那个打倒的,奄奄一息的陌生男人自己真的见过。但也只不过,是在他师傅绘制的画像中见过而已。 “您是?奥莱塔前辈……难不成您今日以来袭击我们的团体的首领?你是想要复仇?总不可能是为了完成复国之类的大业吧”维克面露惊愕的神情,试探性的发问道。奥莱塔听到他讲到了过去的事,心中有所触动。 闻言,他一连咳出了好几口血。随后便问道:鲁德内已经承认当年是我胜利了……你的师傅又如何呢?但是,现在这也不重要了吧?” “当年那场仗,打到最后只剩下了普雷前辈,还有师傅和鲁德内前辈。您提出要和普雷前辈决斗,而他也答应了。那时在场看起来空无一人,但我师傅还有鲁德内前辈就负伤埋伏在您身后的尸体下。普雷前面注意到他们,他假意答应你,然后假装要正面迎敌。之后,关键的战斗过程中,被背刺暗算了吧?” “说实话,当年是在战争过程中,那么做是很合理的,如果您对此结果心有怨恨,那在我看来是您太过于天真了。师傅当年也有很多同伴中到陷阱,遭到了暗算。” 维克说着。奥莱塔苦涩的笑了笑,又转而问道:“那你知道是我是如何活下来的吗?他们并不天真。也不该放过我……看你这副表情,我也大概能猜到你是默认我那时已经没命了。然而,他们让我活了下来,把我绑起来交给了一个浑身佝偻,看起来该有八九十岁的怪老头。他给我注射了一些药物,把我一部分受损的器官用钢铁代替。在漫长的时间中,逐渐将我催眠cao控。今日让我在之后的战争中为他们举起屠刀,去屠杀我自己战友们。也包括那个,分明实力已远在我之上,到头来因却不愿对我下杀手,而丧掉性命的蠢弟弟。” …… 帕尔哈提,他们的舅舅在得势以后,行为变得愈发乖张暴虐。他购置了一批奴隶,依靠指挥他们恐吓当地农民的方式,从需要兼并土地的教会手里得到了更多的财富。 知道到底出生卑贱,自小便没有信教资格。所以便难以自我催眠,认定自己是在为上帝做必要之恶。况且,教士们也只是视他的态度如夜壶一般。很有必要使用,但用完后也嫌弃恶心。所以帕尔哈提内心深处,也常常会惴惴不安。 然而,他却不能放弃冲当教会的黑手套。一方面,他干的勾当注定他不能洗心革面。而另一方面,他也深知如果自己停止恶行,自己就会从一个有意心向光明,为教会所利用的流氓变成一个单纯的地痞无赖……就像帕尔哈提主动前往他国侵略的儿子,是第一次挥起屠刀时就不再有回头路。哪怕再往前走,只会使罪孽更为深重,那么也只能相信路会越走越宽,只能相信将意志贯彻到最后,终归也终究能够寻求到内心的安宁与神圣的意义。 而一旦放弃,就不再拥有捍卫祖国这种哪怕是虚假的正义性,就仅只会沦落成一个单纯的杀人犯。而这种堕落,任谁也不可能接受。 当时,旧王朝已摇摇欲坠。但为了缓和民众的不满,转移内部的矛盾,仍旧发动着饮鸩止渴的战争。有条件的士兵为逃避内心的不安,滋润日渐麻痹的内心会频繁的阅读携带在身边的几本经书,告诫自己不该对徒劳抵抗的愚民进行虚伪的怜悯;而帕尔哈提也会为内心的罪孽,而慷慨无私的捐献军费,告诫自己必须坚持维护国家统治的稳定。 熟读经书的儿子,在外通过经书获取经信念……天资愚钝,难以参透教育的老父亲在家夜夜挂念着自己的儿子,往往难受时便会捐献军费,来获取安慰。而每逢佳节时,两人都会不禁的萌生一种卫国挺进的寂寥感。而当使命愈发明确,他们感受到的孤独,也会逐渐缓和。 终于。安分守己的好百姓都死了。剩下的皆是一群禽兽了。 大大小小的造反愈发频繁,帕尔哈提原本松懈下来的神经又重新绷紧,甚至变得更为敏感。有时,他的粮仓会被刁民放火烧毁。有时,他送给主教的财宝会被劫匪洗劫一空。有时,他会从市井间听到侮辱他的歌谣。他愈发愤恨,在极端的状况下,能令自己道德满足的罪孽感也就全然消失不见。 为维持权势威望。帕尔哈提趁着旧王朝为维护稳定,不得不将权力下放给地方豪族的大势。勉强从主教那里求到私自动刑的权利。如果罪行只是说了他一两句坏话,那么大多时他都会自觉宽容的给犯人判个剥舌断耳的惩罚。而如果情节严重,那么帕尔哈提就会令人砍断犯人的四肢,挖出他们的眼睛,再把他们送往自己新建的仓库,把他们如刚做好的烧鸡一般挂在里面的铁钩子上,做成特制的腊rou。 然后,再令厨师将那些腊rou做成几道美味的佳肴送给犯人们的家属。再详细说明经过后,请他们品尝后,尽量对美食进行恰当的评价。选择无非是吃与不吃,最初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不吃,但那些人无一例外都会莫名其妙的失踪…… 百姓受到生命威胁,选择赤自己亲人的人越来越多。但仅仅是吃,还不足以令帕尔哈提满足。他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告知厨师要给那些选择吃的人进行筛选。
笑着吃,吃的满足,几乎没有剩rou的人评为A级,给他们一枚金币以示奖励。吃的有些不情愿,但也没有明显抵触的人评为B级,再给他们口头奖励后,给他们递一本经书以示教导。而明显是为了活命,才装出笑容,选择去吃的人就评为C级就赏给他们几个嘴巴子。 于是吃的人越来越多,笑的人也越来越多。对于这种现象,当地有些教师虽然表面上说着“虽然有错,但这也太残忍了吧”这种不轻不重的话,但内心中却在窃喜,他们觉得帕尔哈提,总能因自身贫贱经历而想出了一套能够直接揭露穷人丑恶嘴脸的具体方法。其行为不可谓不是一针见血! 时光匆匆流过,逐渐步入了天下大乱的时节。多年间,奥莱塔与埃罗碍于舅舅飞速膨胀的权势,而选择隐忍不发。直至他们确信旧王朝注定覆灭后才顺势而为,暗中勾结了自家的奴隶们与当地对帕尔哈提敢怒不敢言的百姓。他们里应外合,领着奴隶们与帕尔哈提私自招募的死士们火拼。埃罗在这场战斗中,不幸被砍瞎了一只眼。 可虽有波折,最终他们还是死伤过半的情形下,勉强取得了胜利。 奥莱塔率领奴隶把穿上妻子的女装,打扮成女人逃跑的帕尔哈提活捉了回来。而埃罗则亲手砍断了帕尔哈提的四肢,把它挂在那串铁钩上,并卷着本该属于他们的财产,捐献给了当地的起义军。由此混得了一官半职。 …… “那么,您就是组织者,是他们的首领吗?”维克问道。 “这些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声音愈发式微的说着,奥莱塔缓缓垂上了眼。紧接着一两秒后,他的身上便迸发出了浅浅的金色光芒。 “是雷电印记,快跑。”似曾相识的一幕,瞬间唤醒了艾洛遭遇改造人帕西自爆时的记忆!两人跳脱开来。几乎是同一时间,万道雷光从他遍体鳞伤的身躯内迸裂! 仅在眨眼间,便将他的rou体骨髓撕扯成了无数碎片。威力之大,竟瞬间在峡谷壁上炸出了一个不规则的深坑!而即使维克及时规避,也不幸被发散出的雷电伤到了一根拇指,以至于他的整条手臂也都被连带着暂时麻痹住了。 “没事吧?”艾洛急忙赶过过来查看,但由于他在重伤的状态下又剧烈活动,进而使得他本就受伤的五脏六腑又更进一步的错位。 他七窍流出血来,之后便狂咳不止。之后更是失去平衡,狠狠的跌了一跤。伤势也就更为严重了。 “就算有那种深仇大恨又如何?天下早就太平了,分明半截身子都已经入土,却还要像条邋遢狗一样折腾,真是可恶。”伤痛令艾洛一时间生出一股无名火,他恶狠狠的盯着奥莱塔被雷电割裂,散落在黄土上的rou块心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