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故人
江篱和小灵玉出了青铜巨棺，并未像众人那般寻着火光，走向废墟，找向那座镇魔的大雷音寺，而是站在五色祭坛，远远看着他们。 他的思绪有些纷飞，他们一行几十个人，最后只有一部分人能活下来，并离开荧惑，抵达北斗星域。 时也？命也？ 因为一次聚会，却被迫卷入这样的事件中，并身死于此。 的确，这是一场机缘，活下来的人都踏入修行之途，获得了远比常人还要多的寿命、阅历、见识等等。 甚至佼佼者，成为盖世天帝，留下丰功伟绩，不世之名。 但总有一些人，未曾见识什么，就死在了这里。 如果在地球，不经历这件事，他们虽然只能平凡的度过一生，但不至于命丧于此。 江篱目光悠远，他看着荧惑，看着这片星域，这片宇宙，仙域、诸天万界，上苍之上等等，却感觉到一种宿命的浩大。 那对于普通人而言，几乎是不可逆的东西。 哎—— 他轻叹一口气，拉着小灵玉，迈步跟了过去，踩着红褐色的沙土，踩着巨大废墟上的瓦砾，远远跟在叶凡一行人的后面。 不久后，众人寻到了光源所在，那是一座古庙。 青铜古佛，一点灯光如豆。 古庙前，一株菩提古树苍劲如虬龙，通体干枯，只有离地两米处零星点缀着五六片绿叶，每片都晶莹剔透，绿光烁烁，犹如翡翠神玉。 众人走过去，眼中难掩震惊之色，之后他们便进入古庙，观察和搜寻着里面的东西，有的人已经拿起了古庙中的一些东西，而有的人还两手空空。 江篱见此，沉默着，并不说话。 不多时，外面刮起了沙暴，仅仅一瞬间，星月遮蔽，满天黄沙，只是他们这里并没有沙暴，因为有一道结界将这里与外面隔绝，也有人发现了这种情况。 但结界的光正在黯淡，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消失，而如果结界消失，他们没人可以幸免于难。 众人见此，一个个胆战心惊。 “怎么办，难道我们……真的要死在这里？”有人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我不想死……”一些女同学哭泣出声。 …… 轰隆隆！ 外面风暴如雷，整片大地仿佛也在跟着震动，天地间蒙蒙一片，到处是狂沙，众人间恐惧的情绪在蔓延。 叶凡依然眼神清明，望向铺天盖地的狂沙，平静的开口：“如今也许只有一条生路。” 见叶凡这么说，众人中急性子的急忙开始问道，但也有人质疑。 叶凡回答道：“沿着神祇所走过的道路前行，离开这片无法生存的环境。” 他说这话时，看向站在人群最后的江篱和小灵玉，那人也在看他，眸光平静自然。 江篱想越是困难不明的环境，越应该保持清醒，否则，当危机来临，恐怕第一个死的便是那些心智不坚，情绪失控的人。 接下来，众人很快有了决断，向青铜巨棺跑过去。 江篱和小灵玉依旧缀在人群的最后面，并不慌乱。 “嗯？”小灵玉皱了一下眉。 江篱摇头，掐了一个指印。 “啊……”一名女同学在废墟中奔跑时，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咕咚”一声摔倒在尘埃中，再也不动。 她的脸上充满惊恐，额头上则有一个拇指粗细的血洞，鲜血汨汨而流，她死前像是经历了什么恐怖的事。 “怎么回事？”有人毛骨悚然。 “不要靠近她。”叶凡喝止两个接近尸体的男同学。 “我们亵渎了大雷音寺，该不会是神在惩罚我们吧？”一个女同学声音颤抖，内心充满了恐惧。 “纵有神存在，佛陀也是仁慈的。”周毅打断她的话，避免恐惧情绪蔓延，道：“我们眼下没有办法带她离开，只能让她安息在这里了，现在必须赶紧回到五色祭坛那里。” 没有人犹豫，眼下生死存亡之际，已经顾不上那个女同学的尸体。 “当……”突然，钟声悠扬，声音浩大庄严，似黄钟法吕在震动。 一道璀璨的金光在一个叫王子文同学上放出，璀璨的光芒，笼罩这名同学，如同穿着黄金战衣，极其炫目，犹如金色神火。 有东西袭击了他，激活了他捡来的神器。 众人稍作推测，便急忙朝青铜巨棺跑过去。 众人离开后，江篱和小灵玉才走过来，蹲到那名女同学的身旁。 江篱将这女同学扶了起来，她额头上光滑无比，并无血洞。 “我怎么了？”那女同学也悠悠醒转过来。 江篱微微摇头，他手一挥，女子便再次昏迷。 紧接着他便将这名女同学送回地球，但这段记忆却被他施加了法术，让其变得模糊。 接下来，路上倒下的人，都被他送回了地球。 “这就是那个什么鳄祖？”小灵玉掐着一只小青鳄道。 “不，只是化身。” “哦，那没意思。”她说着便将这青鳄抹去。 从那座古庙到青铜巨棺只有一千多米，但这一千米却如同一面镜子照出了很多东西。 生死之前，人性的脆弱和坚强，人性的虚伪与真实，以及，即便身临陷阱，也不免猜忌与内斗。 “怎么会这样？”小灵玉看着他们发生内斗，气鼓鼓的问道。 江篱摸摸她的头，没说什么。 不久之后，他们终于又回到了青铜巨棺，但片刻他们便被无数小鳄鱼给包围，古庙方向，更是发出巨响，一双血瞳浮现，鳄祖出世。 至此也有十三名同学遇难。 当然，遇难的同学已经被送回了地球。 江篱环顾一圈，觉得已经没必要让人再有伤亡，剩下的人，本来就是活下来的人。 他想了一下，便激活了五色祭坛。 “进棺，我送你们上路。”江篱看着众人说道。 “呃？”众人惊愕。 叶凡的眸子也有光闪动，他注意到江篱和那女孩子，但他发现，二人很容易让人忽略他们的存在，似乎有什么力量，刻意影响他们一样。 “退！”江篱不理会他们，而是看着成千上万的小鳄鱼以及那远处的鳄祖，轻轻道了一句。 仅此一句，神迹发生，无数小鳄鱼如潮水般退去。 “这……” “走吧。”江篱右手一挥，众人已被送入铜棺。天上太极阴阳图出现，打开一条神秘通道。 九龙震动，拉着巨棺冲天而去，没入神秘的通道。 巨棺中的人，皆是一惊。 “他们不是……普通人？” “谁？” “那个男子和小女孩？” “谁？” “什么？” “不记得了。” 关于江篱和小灵玉的一切在他们脑海中逐渐淡去，最后彻底忘记，只记得刚才的九死一生。 江篱和小灵玉迈步星空，跟着青铜巨棺一路行走，不久之后，他们便临近一座巨大的行星——北斗帝星。 九龙拉着巨棺缓缓落下，最终落在荒古的禁区内，棺盖开启，叶凡及幸存下来的人走出巨棺。 江篱看到他们出来，便不再关注他们，而是将目光放在禁区之内：“走，去拜访一下故人。” “故人？谁？”小灵玉疑惑。 “等会儿就知道了。” 江篱带着小灵玉几步之间，就已经进入了荒古禁区的深处，并来到禁区内那九座圣山之下。 守卫在禁区的荒奴并未发现他们，别说他们，大成圣体，甚至禁区的主人都未曾发现。 “那是……”小灵玉看到那九座圣山的深渊之下被四条神链束缚的身影，眼中不仅露出惊讶。 紧接着，她小跑着跑到了跟前：“是她，她怎么在这里？” “她本来就在这里。” 江篱也走了过去，她打量着被四条神链束缚在这里的女帝，纵使自己迈入帝级，也不仅心生惊叹。 她着实惊艳。 在这个不可能成仙的时代，不断逆活，一世又一世。 江篱自认为若他身处这样的环境，断然是做不到的，可想而知，女帝是何等的惊才艳艳？ “她怎么了，怎么看上去状态不太对呢？”小灵玉见女帝处于沉眠的状态，连二人来到她的近前，她都不曾苏醒过来。 江篱没回答，而是一道神念迅速在她身上探查了一遍，这才回答道：“道果流落世外，元神沉眠，她应该只是以这种方式在渡。” “哦，这样吗？”小灵玉疑惑，但她没有纠结，反正这也是女帝的过去之身，未来身都没事，过去身就算有事，也不会死。 “走吧……” 江篱又在这里驻足片刻，便打算回去了。 他来这里，也只是例行的看看，毕竟，从她踏入修炼之路，他便时常来看她，确保她不会有意外发生。 即便他知道，根本不会又什么意外就是了。 “哦。” 只是就在他们准备离开之时，女帝倏然地睁开了眼，只是她的眸子中充满茫然，没有一点清明之色。 “你是谁？” 她眸中无神，毫无聚焦的看着前方的江篱，声音如同梦呓，缥缈动听。 “嗯？”江篱眉头一皱。 只是女帝只问出这一句话，便又缓缓低下头，再次陷入沉睡。 刚才的反应就像是一种本能一般。 “她发现我们了？”小灵玉问。 江篱摇摇头：“没有，可能只是一种本能。” “本能？不会是发现你一直都在偷窥人家吧？” 啪—— 江篱一手拍在小灵玉头顶：“这不叫偷窥，这叫护道。” 他看着女帝，心想她可能早就有所感觉，在暗中有那么一个人一直都在看着她，只是她找不到，也不确定。 当然，这可能只是她作为女子，又成为帝者的一种本能直觉。 “走，回去了。”江篱拉起小灵玉的小手，准备回去。 只是他刚来到深渊外，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馆主，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