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行（二）

    繁华的街道上，很多富家公子和大家闺秀都在街上有说有笑。他们是这条街的常客，可以说因为有了他们，这条街才有了活力。

    两个小公子走在街边，路过一家小酒馆时，听见里面爆发了争吵。老板推开门，一脚将一个红毛小子踹出酒馆，后者从台阶上摔下来，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没钱还来喝酒！要不要脸！”酒馆老板指着他大骂，重重地摔了门。

    “哪来的醉汉，真煞风景！”其中一个公子说。

    “走了走了，就是个臭乞丐。”另一公子捏着鼻子，从黎阳身上跨过去。

    黎阳趴在地上，醉醺醺的，兜里唯有的152G被酒馆老板掏走了，但仍然不足以支付他的酒钱。黎阳傻笑着，抬起手，在前方的空气抓着。

    “小夜……嗝……小夜。”黎阳口齿不清地含糊着，抹了一把脸，打了个哈欠，然后就昏睡过去了。

    临闭馆时，酒馆老板熄了灯，关了门，出来以后看到睡在大街上不省人事的黎阳，气不打一处来，走过去狠狠对着黎阳踢了一脚。

    “真晦气！”老板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黎阳被踢得从梦中惊醒。他捂着大腿根，抬头看了看走远的酒馆老板，头痛欲裂。

    天黑得出奇，若不是街上有三两灯光。估计要伸手不见五指了。黎阳费力地站起来，全身痛得要命。他已经一天没吃饭了，肚子空空的他决定去买点吃的垫巴一下。

    “靠。”黎阳掏了掏兜，这回好了，比脸都干净了。

    活生生的一个人，总不能被饿死吧？买不了吃的，那就凭实力去搞点吃的。

    虽然已是午夜了，但没关门的地方应该还有。黎阳路过了几家摊位，都已经准备撤了，街上人也变少了，倒是多了几分冷清。

    黎阳来到一家烧烤摊，虽然客人已经走光了，但这里的碳火还依旧没有熄灭。黎阳看着要收摊的几位小伙子，说：“诶，你们这里还开不开嘛？”

    小伙子们对视一眼，答：“开，你吃咱们就开。”

    黎阳点点头，招呼来了小二，点了一把rou串，又要了三瓶白兰地。几个小伙子忙完以后，也没有其他客人了，就坐在邻桌，看着黎阳讨论起来。

    “诶，你说看他这样子，怕不是失恋了哦？”

    “呵，年纪轻轻的，有几个男人会为情所困？我看啊，应该是家里出了什么状况。”

    “我看也是，你瞅他身上脏兮兮的，怕不是刚干完工地才来。”

    “干工地活干到半夜，也是够拼的。”

    “那为了家庭累到半夜的男人，能舍得上我们这吃烧烤喝酒？”

    小伙子们你一嘴我一嘴，黎阳倒是连听都没听。他狼吞虎咽地吃着烧烤，白兰地一瓶接着一瓶地灌。

    黎阳上一顿酒劲还没过，这一顿又喝了个酩酊大醉。扶着大树哇哇吐了一遭，回来把最后一口酒倒进了嘴里。

    “真能喝……二十个rou串就喝了三瓶酒。”小二拿着菜单站在旁边。他本来以为黎阳还能再要点吃的呢。

    黎阳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对小伙子们咧嘴一笑，转身就要走。

    “诶，你还没给钱呢！”小二叫道。

    黎阳像听不见一样，耷拉着脑袋就要往外走。

    “诶，兄弟们，他吃霸王餐啊！”小伙子们涌上来，一把拽住黎阳，“给钱！不给钱就想走？”

    黎阳醉醺醺地盯着他，又嘿嘿一笑，哇地一下吐了一地。

    “我靠！”只听一声尖叫，“给我打！”

    头重脚轻的黎阳瞬间被撂翻在地，四五只脚在他身上脚踏，一个又一个鞋印印在他的衣服上、裤子上还有脸上。

    “穷鬼，怎么让我们摊上这么个东西！”吐了一口唾沫，几个小伙子转身离去，愤愤地关了店门。

    “穷鬼！以后莫要让我再见到你，不然我把你胃打出来！”其中一个年轻人指着黎阳喊。

    吃饱喝足的黎阳又萌生了困意，拖着灌了铅一般的身子向一个长椅爬去，然后努力站起来几次却无果，最后黎阳索性躺在了地上，又呼呼大睡起来。

    当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的中午了。黎阳眯着眼睛看着四周，一群人正围着自己，七嘴八舌地看自己的笑话。

    黎阳旁若无人地坐起来，在那里发呆。

    忽然人群中让开了一条路，一个黑影从中跑过，手里拎了个包。后面一个老叟穷追不舍，嘴里边喊着：“抓小偷啊！快帮我抓住他！”

    那个小偷从人群中穿出，就在黎阳的面前跑了过去。黎阳只要出个腿，就能把他绊倒；或者扔一发火球，也能把他打个趔趄；再或者飞过去一把揪住他也未尝不可。

    但黎阳什么都没做。他看着老叟喘着粗气跑过去，不甘地望着小偷逃跑的背影，急出了泪。

    黎阳靠着椅子又躺了下来。他心想：这世间哪有那么多情分，就算自己是兵，是警察，不帮忙也是本分，大家都没帮啊。再说了，出于情分帮忙最后也换不来什么。当时翼团接到委托去守护Y市时，如果上级懂点情分，派点人来，也不至于让他们败得那么惨，千夜也就不会牺牲了。

    想到这里，黎阳冷笑一声，站起来走向了别处。

    在这座城市漫无目的地走着，黎阳有种无家可归的落寞感。而且他现在伤还没好，身上屁都没有，下一顿还没着落呢，像个真正的乞丐一样。

    正低着头走着，黎阳忽然撞到了什么，他抬头一看，是一个纹着大花臂的男人。他一脸横rou，怼了怼黎阳：“你小子走路不看路啊！”

    黎阳没理他，从他旁边走了过去。

    “诶，你是哑巴吗？”男人一把拽住黎阳，“撞到人会不会道歉？”

    “可你不也没看路吗？你要看了的话能撞到我？”黎阳问。

    “你丫还敢还嘴！知道我雄鹰是谁吗？”男人一拳打在黎阳的脸上。因为这一侧的颧骨骨折了，这一拳打得钻心的痛，黎阳不禁被打翻在地。

    “真是个软蛋！”雄鹰俯视着他，骂了一句。

    黎阳不予理睬，只是爬起来继续漫无目的地走。

    “哼，量你也不敢和我们秉人作对！”雄鹰拍了拍自己的大花臂，“瞅你这落魄的样子，跟狗有什么区别！”

    黎阳还是没有反应，或许，他也觉得自己真的是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