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河边钓鱼的老头
当陆成一路骂到大黄的爷爷的时候,旁边终于有人憋不住了,一个老者在河岸草丛中笑的前仰后合眼看着要笑出心脏病的架势,陆成顿时头发都竖起来了:“这不是狗屎,是你拉的?这么大一泡还没拉完你又蹲草里继续拉”?老者笑声顿时止住,愣了一下,看了看狗屎突然又暴笑了起来,这次笑的撕心裂肺好悬没背过气去。陆成也觉得不对,走了几步看了看,原来他是坐在河岸的一个马扎上正在钓鱼,不是在拉屎。 但老者笑的实在不行了开始剧烈咳嗽,陆成怕笑出事赶紧过去给他捶背,一边还没有好气的说:“老伯伯,看热闹您闷声看就好了,笑的都呛到了这是要闹哪样?”老头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擦了擦眼泪,强忍着指了指陆成的鞋:“你赶紧去土里蹭蹭吧,太臭了。”陆成也闻着不好闻,赶紧去旁边在土里使劲蹭,老者又笑:“好了,好了,再蹭鞋底都要掉了”。 陆成讪讪的停下走了过来,老者没有再看他,带着笑意开始盯着鱼线不说话了,陆成四周看了看,搬过一块石头放在旁边坐了下来,也不吭声的看着鱼线,大黄感觉这次自己又骂赢了,于是大度的原谅了陆成走过来趴在他身边盯着鱼线也不吭声了。一老一少一条狗在这夏日清晨的河岸上静静地看着水流中的鱼线,河水缓缓地流过,心情顿时平静如水。 良久,没有鱼上钩,老者也始终没有提起鱼竿,陆成提醒道:“伯伯,该换鱼饵了,”老者笑着摇了摇头,陆成忽然醒悟:上面应该是蚯蚓,不需换。又过了良久,老者忽然像是刚发现陆成在身边,扭头看了看:“你是谁家的娃子?这么早跑河边来干什么”?陆成依然盯着鱼线:“城中陆家食肆的,我早起跑步锻炼。”老者有些奇怪:“锻炼,食肆的不是要锻炼切菜做饭吗?跑步是锻炼什么?”陆成此时心情平静感觉自己已经融入到这山水之中,脑子里什么都不再想,随口答道:“不止要做生活,少年还要知道自强,要锻炼好身体,少年强了国家才强,国家强了人们生活才富足,所以安居乐业要从少年就开始”。老者顿时非常惊讶,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这倒是很新颖的说法,老夫还从未听人这么说过,倒要问问为何少年强了国家才强?”陆成笑了笑,:“少年是国家的未来,这世上的一切终归是属于少年的,所以他们有了远大的理想、强健的体魄、坚韧的心智、充足的学问,这个国家就会有希望,就会永远不受外敌的欺辱。”忽然他看到河边上出现一道光,抬头看去,东方太阳已经高升,阳光洒在河面上一片灿烂,他想起前世少年时在学校背诵的《少年中国说》,情不自禁的大声念诵了出来:使举国之少年而果为少年也,则吾中国为未来之国,其进步未可量也。使举国之少年而亦为老大也,则吾中国为过去之国,其澌亡可翘足而待也。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此时阳光洒在河面上激起万道金光,一个少年迎着朝霞不自禁的吟诵着对未来的期望与对国家的赤诚,老者完全惊呆了,他万没想到在清晨河边与一条狗对骂半天的少年,居然念出了如此瑰丽的文章,虽然里面有些词他并没听懂,但并不妨碍他对这篇文章的理解以及对其文采的惊艳,老者本身就是个大家,鉴赏力远超普通人水准,更何况对国家和民族充满了感情与忧虑,要说忧国忧民他在大明可以数进前几位,因为大明本来就是他们家的。 陆成回过神来,觉得自己有些老夫聊发少年狂了,看到老者的眼神心里暗自惴惴:卧槽,激动了激动了,老子是来享受的怎么忽然热血了。见老者仍没从震惊中醒过来,连忙解释:“伯伯别这么看我,我这个是抄的别人的,那个是一个姓谭的大叔的”,他一着急把梁启超和谭嗣同搞混了。老者笑着摇了摇头,这文章一看就是年轻人写的,而且必是个热血男儿,而他印象中朝廷里或者学界最近没有出这么个人,尤其是姓谭的,这篇文章也绝不可能是籍籍无名之辈写得出来的,而这种少年才子更是少见,所以他对陆成的话是一个字都没信,也不怪他,梁启超可是17岁中举的神童,嘉靖年间这种人也并非很多,不可能是无名之辈。 “小友似乎对国政有所看法啊,不简单,看你小小年纪能有这种爱国爱民之心,未来必定不可限量,请问小友姓名?师承何人?” “小子姓陆名成,师承吗幼时跟邻居吕秀才启蒙,私塾先生是郭讳明达老先生。” 老者点了点头,陆成问道:“伯伯是住在附近吗?”老者往身后某个地方指了指,那是富人别墅区的方向,但看着这个老者一身布衣不像是有钱人的样子,看来应该是某家的管事或者富人区旁边的住户,想到此处他不再多问,站起身拍了拍一副,躬身施礼道:“那小子就先走了,祝伯伯今日满载而归。”老者看了看他笑道:“去吧去吧,我每天早上都在这里钓鱼,你要锻炼累了就过来坐坐,”陆成又躬身领诺,看老者谈吐不像普通农人,他也就执礼甚恭。 跑回家时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妇人正在下厨做饭,虽然看着身体还比较虚弱,但应该是饿的狠了所以有了饭食很快就能恢复过来,他看了看是在煮粥,就转身出去做了几个仰卧起坐体cao,做完洗漱一下的功夫粥已经煮好,他喊小姑娘起来吃饭,妇人知道进退所以要和女儿在厨房喝粥,陆成坚决不同意,说他家的规矩就是在一起吃饭,这几天他自己吃饭实在是够够的了。小女孩还没有洗漱,昨晚太晚了就先睡了,吃完了饭陆成让妇人先烧水带着小女孩洗漱,自己去把厨房收拾了,妇人争执不过,同时也觉得实在是该洗漱一下了,也就去烧水了带着女儿清洗去了。 陆成收拾完厨房就开始继续蒸馏酒,因为发现自己买花买多了,况且今天月季也要送来所以酒不够用,于是等到收拾好了就点上火开始蒸馏,妇人带着小女孩从房内走了出来,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但两个人居然焕然一新,妇人显得雍容华贵,俨然透露出一种贵妇的仪态,看来多年富贵生活养成的习惯已经渗透到骨子里了,小女孩虽然有些瘦弱但仍带着明显的婴儿肥,雪白的皮肤像瓷娃娃一样粉雕玉琢,陆成忽然觉得用这个小女孩做丫鬟似乎反差太大了。这明显就是个富家女娃。 陆成强迫她们坐下,因为妇人认为仆役不应该坐着和主家说话,陆成先是让妇人做了个自我介绍,昨晚太晚了并没有仔细询问。 妇人姓罗,浙江淳安人士,父亲乃是原淳安县令罗玉信,因为为人清廉耿直恶了上官和士绅,后者联手把他诬告获罪,最后发配到了云南,母亲因为惊忧交加病死了,作为独女的自己就被送入教坊司,好在父亲有个学生叫王志在京城工部任员外郎,虽然官职不算很大但颇有些关系,所以第一时间把她赎了出来免于受辱,并娶其为妾,婚后两人感情甚笃且很快就生了一个女儿,因为是早上生的就取名王星阑,小名月儿,去年底王志突发疾病医治无效去世了,原配刘氏不能容忍王志对罗氏的宠爱,于是就处处刁难这娘俩,因为罗氏举目无亲且女儿尚幼就只能忍气吞声的忍耐着,直到上个月刘氏找了个理由把她们赶了出来,如果没有陆成昨晚相救母女俩的下场可想而知,淳安是别想回去了,最大的可能是罗氏饿死月儿被人拐卖,下场必然凄惨。
陆成听了也是一阵唏嘘,穿越过来以后很多事情他看不惯但也知道没有办法,以他目前的情况根本就管不了这么多的。安慰了几句,罗氏重申愿意接受奴籍,陆成这样的好心人不是随时都可以遇到的,虽然日子过的很一般但听说陆成已经过了小试,明年初也就是半年左右的时间就要参加院试,一旦考取就是秀才了,即使以后考不上举人,秀才身份也是有很多优惠的比平民要高出很多,所以未来可期啊。 陆成实在不能接受让才五岁的月儿入奴籍给自己当丫鬟,但罗氏坚持要这样做,而且月儿很懂事的说自己知道怎么做丫鬟,但最后陆成一锤定音:“我绝对不会让月儿上奴籍的,最多让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端茶倒水磨个墨什么的。”但为了罗氏放心,他答应给罗氏上奴籍这件事尽快办,反正这事自己说了算,等到以后有钱了给她脱籍也是举手之劳,而今后有钱这件事不用过多考虑,所以有月儿这么小的小丫头做meimei宠着不更好吗?陆成前世有幸福的家庭,父母很爱他,还有个小meimei,虽然比月儿胖不少但也很可爱,陆成就是个宠妹狂魔,今生不可能回去了,因此对父母和meimei的思念经常让他夜不能寐,虽然他发誓要在这里好好生活,但思念之情夜夜锥心,现在有个小女孩填补meimei的空白他怎么可能放过,看他态度坚决,罗氏含泪同意了,暗自庆幸自己和女儿遇到这么个好主家。 上奴籍的事陆成不着急,就先招呼着罗氏和他一起蒸馏酒,这个年代蒸馏酒并不奇怪,但满院子的桂花让她感到不明所以,陆成跟她说是做香水的然后讲了香水的作用,当过多年大小姐和少奶奶的她自然知道女人对这些东西的疯魔,不过对其效果仍没有多少概念,要做出来试用一下才知道。 将近中午的时候又泡了四坛子桂花,他就到前面开门营业,店里已经坐了一堆人等着吃面了,可把陆成吓一跳:自己的面已经这么有名了?食肆还没有忙完,月季花又运到了,陆成又赶紧招呼正在给客人端面的罗氏去后门收货,小月儿就跑来替代母亲,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孩把众多食客看的眼前一亮,每个人都恨不得去捏捏她婴儿肥的小脸,直到将近两个时辰才把所有食客送走,陆成一算,这比前几天食客多了十来倍,看来自己面的名声已经呈现爆发式传播了,所以明天肯定人更多,要不是罗氏来帮忙自己根本忙不过来,这都是钱啊,他此刻顿时感受到了痛并快乐着的感觉。 送来的月季是鲜花所以和干花做法不同,需要用凉水稍微冲洗一下后把花瓣剪开并捣碎,然后倒入酒精进行搅拌,浸泡一天,然后加入适量蒸馏水放置四到七天,期间需要多次搅拌让香精淅出,然后进行多层过滤就好了,其实还是很简单的。弄完了这些昨天泡的桂花差不多了,取出来后进行过滤,这时桂花的香精大部分都萃取了出来,打开坛子一股桂花香味扑鼻而来,罗氏是内行人,当陆成示意她沾一点抹在自己手腕和勃颈处以后,她立刻就知道了这种香水的妙处,并迅速给出了专业的评价:“这个香水用小瓷瓶装,不拘多少,二两银子一瓶肯定会被抢疯”。 陆成很高兴罗氏的专业评价,很鄙视罗氏的低端销售手段。 “我们要分成三个档次,最低档的一两银子一瓶,中档的五两银子一瓶,高档的二十两银子一瓶,档次用香水味道的浓淡和持续时间以及包装瓶子来区分,浓淡以及持续时间我来调配,瓶子定制三种,中档的定制、高档的限量,高档的上面还要写上编号,”罗氏顿时很疑惑,也从激动中平复了下来:“二十两银子?没几个人会买的,太贵了,可以买上百盒香粉了,”陆成嘿嘿一笑:“山人自有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