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千丑录突然现世

    没有参与围攻洛恭和的江湖人士，有些是明哲保身无意掺和，有些是技不如人藏拙避短。也有原先就对烈焰道长或悟弦大师心存芥蒂，巴不得二人受辱，更多则是因为洛恭和一招制敌，武功深不可测。

    但凡武学，内力的深厚与浅薄、技巧的绝妙和低劣、经验的丰富和匮乏，都会形成习武之人武功的高低不同。但是如此悬殊的差距，在场的江湖人士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江登善、烈焰道长、悟弦大师俱是江湖成名已久的人物，就是江登善的大徒弟王创佑，武功也是高过大部分参加寿宴的江湖人士，但在洛恭和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不说，挨了一嘴巴之后也要一会才能反应过来。

    现在洛恭和在被点xue后的个人中信步穿梭，房顶上的弓箭手投鼠忌器，只能面面相觑。躲在里屋又一直向外张望的穆安看得热血沸腾，倒是有心招揽，但是亲眼所见洛恭和武功恐怖如斯，不说性命难保，负伤、受辱也是无法承受的后果，自然以身涉险抛头露面，其他官员更加噤如寒蝉。而其他江湖人士，无端树敌也不是行走江湖的生存法则，多数人又被洛恭和不可思议之身法惊得一时失神。所以偌大一个江府大院里，竟然是寂静无声。

    只见洛恭和踱步到江登善面前，报以灿烂的笑容，缓缓说：“公道，一向自在人间。你说要给道士、和尚公道，好似公道是在你手里一样。你前面夸下海口说要是不能给，你便怎样？”见江登善血气上脸，只见喉结蠕动，又接着说，“哦，忘记了你现在不能说话了。”说完，也不看江登善脸色，摇晃着走到悟弦和尚面前说：“你一个出家人，不修佛法、不守佛戒，趋炎附势、争强好胜，自己吃不得亏还见不得人家好。”

    悟弦和尚知道洛恭和是说自己攀附江登善，还心怕烈焰道长获得“浮翠丹”的秘法，只是口不能言。虽是满脸通红，却又不知是因为羞愧还是气愤，洛恭和仍是不管不顾，继续说：“我一向不屑江登善各种小人行径，前来贺寿是假，治病救人是真，于一些江湖朋友有见面礼一说，也是真。”说到此处，右腿侧滑半步，左掌一提，对着正厅一侧柱子下的石缸就是一掌。

    如不是洛恭和前面露了几手，就这一掌的功力，估计多数人都要喝彩叫好。掌风凌厉，只见相距一丈有余的石缸应声而碎。原先种在石缸里的万寿菊七零八落散落在地，露出两件兵刃、一本书，有眼尖的叫道：“咦？七杀铁爪、精钢伞？”接着又有人喊：“是《圣王秘笈》！”沙漠双雄闻声抢了过去，熊大抱着精钢伞端详一下，喜极而泣。熊二不停抚摸不停说：“大哥，真是精钢伞，真是师父的精钢伞！真是！”

    一人则抄起《圣王秘笈》几个起落就出了江府大院，只听一个人念叨：“谭瘸子恐怕这一辈子没这么利落过！”另外一人附和：“那是，师门秘笈遗失多年失而复得，自然是喜不自禁……”

    沙漠双雄的师父姓苟，名讳不详，行事诡秘，极少在江湖上抛头露面，偶有问及“高姓大名”的，总以“老苟”二字回应。因其兵刃极为绝妙，伞柄、伞骨皆为精钢所制，伞柄里藏有精钢细剑，按动机扩高速旋转时还可以从伞骨里发射钢针，所以江湖人戏称苟精钢。十年前受江登善邀约，前往乌茈山助拳后，音讯全无，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是以沙漠双雄见到师父兵刃后睹物思人，激动不已。兄弟二人一番感慨后，熊大抱着精钢伞走到洛恭和面前，先是鞠了一躬，然后问：“请问洛少侠，我师父他老人家是否健在？少侠如何得知我师父精钢伞在这石缸之中？”洛恭和虚扶一下，说：“苟先生是否健在我并不知情，只是这兵刃，是我放在石缸里盖上万寿菊，让人送到江府大院门口，东岱帮以为是谁的贺礼，搬来摆在……”

    “洛少侠是从何处觅得这精钢伞的？”熊二抢问。

    洛恭和不以为意，淡淡说：“连同《圣王秘笈》和七杀铁爪，都是我在江登善密室里搜出来的。”

    行走江湖，遇有交手对敌，技不如人者被收缴武器兵刃的时有发生，单各人修习武功路数不尽相同，使剑的用不惯刀，用棍的帅不来鞭。即使都是用刀的，刀的长短、宽窄、轻重也需要时间适应，若非神兵利器，对自己临阵迎敌大有帮助的，一般都是用自己趁手的兵器。精钢伞和七杀铁爪都是冷门武器，江登善收之何用？是以资凭吊？还是另有隐情？百家庄的《圣王秘笈》又是何故落到江登善手中的？偷来的？抢来的？捡来的？总之，在场人士各有猜忌，一番交头接耳后，尽数瞪着江登善看。

    江登善动弹不得，熊二性急，作势就要上前问个明白。洛恭和伸手拦下，说：“熊二，稍后片刻！”从怀里抽出一卷纸展开，继续说，“在下无意任何武功秘笈、不传宝典，只是我以前有人把两张纸，做了八本书的封皮，这八本书我已经寻得五本——包括刚才的《圣王秘笈》，眼下除了烈焰道士手上有一本之外，还有一本《九短要诀》久寻不着。封皮上有对我而言至关重要的信息，在此拜托各位寻得书的封皮，寻得封皮后你如果觉得信息有用，你可以留着。也可以拿来和我换《准提擒拿》、《千针百方》、《霞露法门》！”说完，又从怀里抽出三本书左右摇晃。

    无论门派、无论男女、无论老少，自是对洛恭和展示的三本武林秘笈垂涎三尺。但是洛恭和似乎担心吸引力不足，又朗声补充：“除此以外，我还可以传授‘无影疾风’和‘奇经八脉’！”

    洛恭和款款收起三本秘笈，单手举起另外一个石缸，对里屋喊道：“今日江湖莽汉洛恭和失礼于浩王，为表歉意，寻得百余册《千丑录》在此……”里屋的穆安推门而出，“咣”地一声打断了洛恭和。正要开口接着说话，站在的金松和“咚”地一声有人栽倒在地。

    穆安见洛恭和单手举起一个巨大的石缸，面不改色、气息匀称，脸上说不出是惊是喜，抱拳拱手一揖到底，一边抬头一边说：“洛少侠……”

    “啪”的一声，石缸砸落在地的巨响打断了穆安。他追查已久的《函夏国百官千丑录》散落在地，应是被打包成了三捆，散落在地的大约有三四十册，另外还有两捆仍然是完好的。穆安迫不及待地一步跨过去，洛恭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起两捆书不见了人影。弓箭手久伏不动，又加上事发突然，多数弓箭手都没反应过来。反应快点的弓箭手要射箭时，洛恭和已经是两个起落，落在双门大街中央。双门大街人来人往，弓箭手犹豫了一下，就见洛恭和拔地而起，上了街对面的房顶，只传来一个声音：“想要《千丑录》，拿《兵舆纪要》来换！想要武功秘笈，拿《九短要诀》来换！每月十六，洛某来此恭候各位！”

    再射过去的箭，要么被洛恭和轻轻击落，要么就是差之毫厘，竟然是没有伤到他半豪！领头的急急地下到正厅，单膝跪到穆安面前请罪。穆安看也不看，骂了一句：“废物！”便急急地弯腰去捡散落地上的书，领头的也算机灵，连忙跪行过去给穆安帮忙。那知穆安的怒火更甚，一脚把他踹开，怒吼：“滚！”

    混在人群中的刘泽奇刚走向穆安，见此情形便转向江开善，试着在他身上几个xue位点了几下，试图给江登善解开xue道，自然是不见效果，边讪讪退到一边看熊大解xue。但是熊大折腾了一番也不见效果，刘泽奇之前的窘迫少了一些，但是讶异确多了不少。因为，其他江湖人士尝试给其他被点xue的人解xue时，也是不得要领，没有一个成功。

    终究是悟弦和尚凭借内力深厚，强行冲破xue道。显然是受了些内伤，吐出一口鲜血，半蹲了一会才起身。给江登善解开xue道后，便给烈焰道长解xue，烈焰道长xue道被解后，一起和悟弦给其他解xue。刚给王创佑解开xue道，却见王创佑发疯一般扑向江登善。

    烈焰道长转脸过去，才明白江登善竟是要一掌拍向自己的天灵盖！这才想起江登善之前说过，如果不给大家一个公道就自行了断。便过去劝道：“江帮主，今日之辱，不是你一人之辱，是各位的耻辱。江帮主当振作精神，组织合力追捕此人，才算是给在座各位一个交代！”

    江登善双手被王创佑合抱，作势挣了两下，才缓缓道：“道兄所言极是，只是……”看了一下死死盯着自己的沙漠双雄，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只是江某还有些要紧事给大家一个交代，报仇雪耻之事，早一刻行动就多一份希望，恐怕还是悟弦大师和道兄来领头为好，大家稍事休整便立即行动。且向各位暂借江某的项上人头，容我安排一下边赶来和大家汇合……”悟弦和尚迫不及待，连忙表态：“承蒙江帮主抬举，和尚我义不容辞，定领着大家讨要个说法！”

    烈焰道长已经被他自行冲破被封xue道折服，虽然他可能再多一些时间也能做到，但是可能受到的内伤会比悟弦和尚更大。所以，当下也急急地向江登善了一句：“江帮主多珍重，我们先去了！”边和一群人跟着和尚朝洛恭和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跟着出去的人，都知道过了这么些时间，肯定是追不上的，没人提出质疑是原因是有很多，一个需要一个这样的态度和行动，另一个需要尽快离开遭受折辱的地方，也有是抱着万一追上了，也可以开开眼界。王创佑见江登善放弃了求死之心，也领着京畿营的人护送穆安和其他朝廷大员离开。穆安脸色铁青，看也没看江登善，倒是刘恩柱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才跟着往外走。

    江登善自知理亏，任何回应和表态都不太妥当。于是看着仍然倒在地上的金松和，对罗创春说：“务必把他弄醒，一堆的疑问要着落在他身上。找几个人看着他，他死了，我就清白不了！”罗创春应声过去，一手抓起衣领，一手狠狠地扇了金松和几巴掌，边扇边说：“让你骗我师傅，让你害我师父！”说完后突然感觉不对，愣了一下才说：“死了！师父，这王八蛋死了！”江登善闻声抢了过去探了探鼻息，一屁股坐到地上，嘴里喃喃不止。

    刚走到门口的穆安停住脚步，对身后的刘泽奇耳语几句。刘泽奇连忙凑过去也摸了摸金松和，又看了看江登善，小跑回到穆安跟前，说：“凉了。也不像是装的。”前面是说金松和，后面是说江登善。

    仍然抱着几十册《函夏国百官千丑录》的穆安听了，略一沉吟，对王创佑说：“你留下照看你师傅。”不等王创佑回应，又对刘恩柱说：“舅舅，咱们去国公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