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宋国 5
三月三仲春节当日，目夷特意过来诚邀大家同去睢阳郭外桃花山水滨观看开节仪式。 大家正在一起谈笑风生，贾陀走了进来，让在座的所有人大吃一惊，继而捧腹大笑。 原来贾陀昨日跟子瑄借了重耳的百锻小刀，今早把胡子刮了个干干净净，改头换面得一时让大家难以适应。但这样一捣饬，确实脱胎换骨一般，令人耳目一新，显得年轻了至少十来岁。 魏犨笑骂道：“好你个……sao包儿！难怪半天都找……找不到你！原来是捯饬脸面去了！” 先轸笑道：“陀儿这是准备出去好好浪呀吧？” 目夷大人赞道：“原来贾陀大人是个美男啊！” 贾陀羞涩地笑笑：“谢大人夸奖！我说我是美男吧，他们还不肯承认！这下可是经过权威认证啦！” 目夷戏笑道：“不过……等会儿去了节会上，小心回不来哦！宋国女子一向敢爱敢恨，大部分是热情奔放型的！你这么光眉俊目，怕是要引起现场sao乱啊！” 先轸又说道：“这样吧，目夷大人防止sao乱，我们防止他乱sao！” 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 三月的桃花山，正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时。从远处望去，但见片片桃林灿若红霞，棵棵垂柳碧若丝绦。山坡上、谷隰边，绿草如茵、繁花覆地。芍药、蕙兰、丁香竞相开放，引得蝶儿、蜂儿流连忘返，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花香。山间小溪流金泄玉、碧水溶溶；林间鸟雀啁啾欢唱、翩跹翔集。总之，节日中的桃花山到处是笙歌聒耳、锦绣盈眸的迷人且热闹得景象。 精心梳洗打扮后的未婚适龄女子们，个个儿身穿自己亲手纺织、浆染、缝纫、刺绣的漂亮衣裳，挽着各式好看的发髻，头戴各色鲜花做成的发饰，面敷自己亲手制作的胭脂膏粉，在花团树丛之间嬉笑追逐打闹，惹得前来相亲求偶的青年男子们眼花缭乱、心如撞鹿、想入非非。 仲春节开节仪式的第一个项目，是妙龄女子们在女巫师带领下集体祭祀高媒之神，各自在媒神前许下心愿，祈盼神灵保佑在节会上能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然后一生夫妻恩爱，多子多福，美满幸福。 祭祀完毕，接下来的第二个项目是沐浴兰汤仪式。据说在仲春期间以兰汤沐浴可以祛病消灾，但是在这个阳气发而不足、阴气降而犹甚时节里，野外沐浴很容易外感风寒，所以真正的兰汤沐浴只能在家中进行。官媒只是借助这个仪式，一来取其吉祥之意，二来让相亲的青年男女们有机会进行或许是或许不是初次的近距离接触。 仪式开始后，在丝竹笙乐相伴下，只见单身男和单身女们各自排成一列队伍，从相反的方向徐徐交错而行，逐一为对方颔首行礼。每一位手捧陶碗或瓦罐、手持金柳的女子要给经过自己身旁的男子额头上点洒兰汤，男子也同样给每一位经过自己身旁的女子点洒兰汤。相互致礼、相互祈福、相互对视。在这个仪式中，相亲男女双方可以先近距离目睹对方容颜，见到有眼缘的、心动的，就先记住对方的长相和衣着。 第三个项目是竞技游戏活动，这个活动可是相亲小伙儿们大显身手的好机会。其中有骑马比赛、射术比赛、举重比赛、爬树比赛、蹴鞠比赛、伐木比赛、歌舞比赛等等。有才艺的青年男子们可以挑选自己擅长的项目展示自己的强壮与才华，以此来吸引女子的青睐。 一名十五六岁的窈窕少女看上了一名妙音帅哥。她和别的单身女子挤在一起，围观歌舞男子组击节踏歌而舞的表演。那名帅哥悠扬嘹亮的歌声、俊健优美的舞姿吸引了众多少女如痴如醉的仰慕和芳心。歌毕，少女们呼啦一下围住帅哥，纷纷向他递上自己手编的漂亮花环或香囊。妙音帅哥受宠若惊，对追求者逐一端详，最后将自己最中意的窈窕少女手中的花环接在手中，其她女子便一哄而散，另寻别的意中人去了。 妙音帅哥和窈窕少女相随到桃花林深处相谈，如若话语投机，互相满意，便携手一道去官媒处登记成婚。接下来，帅哥便要领少女来到河滨，临水打捞上游漂下的孵卵和浮枣给意中人吃下，以取早日有孕、早生贵子之美好寓意。 目夷携重耳一行人一进入桃花山，便立刻引起一阵sao动。不少青年女子见到这些陌生气派的男子，以为是来相亲的，情不自禁地惊喜尖叫、围追堵截。重耳虽已过而立之年，但天生英俊加上气度不凡，引得少女们纷纷向他递出自己的漂亮花环……目夷应接不暇，命人替公子挡开一波又一波人墙。 路过射术赛场，贾陀跑过去拿起弓箭，一举射下一枚类似于皮鞠的活动标靶，这在射术比赛中是难度最大的。一名小隶跑过来将一枚木刻的神箭手奖牌挂到他脖颈上。顷刻间，一群青年女子围拢过来，争相将她们手中用柳条、桃花、芍药、蕙兰等编成的花环送给他。贾陀把花拿在手中喜不自胜，不知该如何是好。小隶告诉他，可在这些女子中挑选一名中意者回去成亲。贾陀便装模作样打量围住他的这些女子，可他看来看去，见她们不是高、就是胖；不是矮、就是瘦；不是太黑，就是太白，没有一个如小雯那样长相的，一时犹豫难决…… 其中一名高胖女子忍不住，上前拽起贾陀就要走，其她几名立刻不乐意了，纷纷阻拦道：“人家可没选你，你凭啥独占人家？” “是我先选的！” “是我！” “是我！” “他选谁才算是谁呀！” “可他不知道选谁呀！” …… 几名女子因为贾陀争执起来，争来争去相持不下，便伸手拽扯贾陀的衣裳，场面一时有些失控…… 好在目夷及时赶来，让手下人及时制止了这场由贾陀引起的小sao乱。 贾陀知道不敢让人以为他真相亲，便老老实实跟在公子和目夷后面。但不明就里的少女们仍然情不自禁、依依不舍地跟着这几位大帅哥、大帅叔走，不时地将手中的花束插在他们衣襟上，甚至连子瑄的衣襟上也被插满了鲜花。 大家感受了一下宋国仲春节浓烈浪漫的节日气氛，觉得即开心又提心，略略观赏一会儿便集体离开了。 待离开桃花山，大家情不自禁哈哈大笑。贾陀竖起大拇指说道：“嗯！宋国女子果然不仅热情奔放，还有眼力、有品味！纷纷争着抢我呢！” “那你不在那儿呆着，还出来干嘛？” “我只怕我最后，被五女分尸啊！” 众人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 回到宅邸，目夷私下对重耳说道：“公子，我明日要随寡君一起赶赴齐国鹿上，去盟会楚王，接下来这一段日子，暂时不能和公子相陪了。” “哦！”重耳点点头，“鹿上会盟，这是国家大事，上卿大人自然少不了随君前往。不知是单与楚、齐盟会，还是还有其他国家？” 目夷叹了口气，说道：“寡君自然是希望多多益善。不过不瞒公子说，其实中原诸侯对寡君召集会盟颇有不服，响应并不积极。所以寡君听信他人之言，先厚赂了楚王，楚王才勉强答应赴会。这次除了楚国，就只有齐国了。” 重耳沉吟片刻，说道：“主公为何要凭借楚国之力来聚会诸侯呢？楚国地处江汉，中原诸侯有的惧怕楚国，也有的并不认同楚国呀！” “是啊！寡君担心诸侯漠视倡议，到时候一个都不去，因此不听我劝，执意连楚，想通过楚国，联络结盟更多侯国。” “可是……” “请公子直言。” “我知道主公意欲成为中原盟主，也听说楚国虽地处偏南，但是那里气候温湿、草木丰茂、资源富饶，占尽天时地利，楚王熊恽果敢英明，楚臣令尹子文忠贤睿智，如今的楚国大有崛起之势，楚王会甘心屈居宋公宇下吗？” “是啊，我也有这样的顾虑。那熊恽自称为王，公然蔑视周王，王室也毫无办法，当年若非管仲讨伐，连包茅都懒得向周王进贡，如今齐国衰微，更加不可一世。但是寡君认为，时不我待，想趁现在齐桓新逝、诸侯无伯，确立宋国盟主地位。要是等中原列国见楚国势大，纷纷与之结盟，那宋国就没有机会了。” 重耳默然半晌，说道：“大人此去，多多保重！” “好！公子且安心在这里住着，我虽不在，但已交代好管家悉心招待公子，公子有什么事就找管家说。” “好！愿此次鹿上会盟，万事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