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山海关（一）

    还是之前打圆场那个人看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开始转移了话题。

    “这个游戏到底是不是真的，我们这些小修士怎么会知道呢？不过看上面好像对此倒是挺在乎的。”

    刚刚那个因为失嘴而面色发白之人现在也算是缓过来了。

    也是强颜欢笑道：“怎么能说是挺在乎，是在乎的不得了。听说那位成国公一月里跑了三趟紫禁城，但是最后还是没办法，被夺了兵马，派去南方当差了。”

    徐七郎一边的壮汉倒是摸不着头脑。

    “这与成国公有何关系？他有什么好请罪的。”

    还是之前那人嗤之以鼻，“你没有听这里有讲吗？时成国公朱纯臣守齐化门，趋其第，阍人辞焉；上太息去。”

    他顿了顿话语，看了看高楼之上的炮台。

    “你说这大战将起，这成国公跑去赴宴？可能吗？”

    他言语尖锐。

    直截了当。

    “就算他去赴宴，身边的下人们敢做这个主，不放天子出门？怕是这成国公早就想好了献主之策了。”

    众人一时无话可说。

    此话确实如此。

    之前很多看上去不合理的情况，此时也都清晰起来了。

    为什么竟然有太监胆子大到向天子开炮？

    为什么成国公消失赴宴？

    为什么天子自尽于煤山之上？

    整个脉络联系在一起，就只有一个答案。

    这些太监勋贵早就可能已经串联起来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

    就是把这位大明帝国的崇祯天子困在皇城之中。

    将其献给那位起义军头领。

    徐七郎默默念了一下。

    “成国公，成国公。。。”

    在大明帝国，成国公可算的上最顶尖的勋贵国公。

    不同于洪武大帝时候的那些开国元勋，成国公属于靖难一系的军侯国公。

    成国公全称“大明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成国公”，源起于那位永乐大帝靖难时的名将朱能。

    那位成国公武将出身，其父早年为燕王千户。长大后袭位为副千户，负责守卫宫邸。洪武年间，追随燕王北征大漠，骁勇善战。

    等到靖难之役的时候，这位未来的成国公算是大放异彩。

    在与旧日的开国元勋，也可以说是经历了洪武千载统治，仅存的为数不多的开国元勋——长兴侯耿炳文决战于真定。

    双方你来我往，贡献出了一场洪武承平之后，堪称最精彩的一场攻坚战。

    在这次战役中，朱能已经独挑大梁。

    在最后一次冲锋之时，大败耿炳文军。独与敢死士三千骑追奔至滹沱河，跃马大呼突南军，军数十万人皆披靡，蹂藉死者甚众，降三万余人。

    自此一战，这位新人绽放出了摄人的光彩。

    也是从这一战之后，新一代将领接过了开国元勋们的指挥棒，成为了帝国的支柱。

    等到靖难之后，这位朱勇被封为成国公，成为了大明帝国武勋贵族之中的顶梁柱。

    之后的历任成国公，也并没有丢下老祖宗的脸面。

    在军政方面都树有不凡的建树。

    比如前朝的那位成国公，守备南京，加太子太傅，掌前府，在退成国公爵位之后，更是被加赠上了太傅这一官职，是帝国正一品大员。

    到了本朝万历年间的这位成国公，入直西苑。历掌后、右两府，总神机营，提督十二团营及五军营，累加太师（正一品）。

    可以这么说，这位的恩宠只比其父强，不比其父弱。

    可以说得上是大明帝国勋贵武爵的支柱型人物。

    再看看其领的差事，都是皇帝身边最重要的保卫工作，这等差事，不是天子最信任之辈，哪能任用。

    但是这等存在，却被随随便便找了由头南下。

    只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这游戏确实非同一般。

    还不等徐七郎念头多转两分，谢家小娘子也随之说了几句。

    “成国公也算是好的，只是遭了无妄之灾，凭他的身份，迟早能回京领差。倒是宫里的那些太监管事，那是倒了大霉，听说守夜厂一位曹姓的副厂主，直接被下了职位，宫里姓曹的小公公，更是全部被赶出了皇宫。”

    这话一出。

    众人也是唏嘘不已。

    只是一个姓氏，就让多少人从此改变了人生。

    最开始开头的男子有点不敢置信。

    “只不过是清虚天一个游戏，何必这么认真？”

    那个久不说话的女子终于再度开口，轻呵道，“因为这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游戏。”

    那个男子反问道，“何以见得？”

    对于这句话，那个女子却连瞧都不瞧他一眼，只是说了一句。

    “因为监天司里那本天子历里，真的有崇祯这个年号！”

    此话一出。

    众人一片寂静。

    整个高楼之上，好像中了乾术——希声一般。

    没有一点声响出来。

    只是过了半响，那个壮汉才喃喃道，“难道这是真的？大明帝国真会如此？”

    也不怪众人如此反应。

    因为这本所谓的天子历来头太大。

    传说之中，洪武天子为了让自己的江山永固。

    特地请了刘伯温刘太师，率领各方精于天机妙算之人，走遍天南海北，算遍阴阳五行，算尽八方天时。

    耗费了三十余载，才编制出这本《天子历》。

    这本《天子历》撰写了天子祭祀之法，各种集齐国运之术，以及天子年号。

    据说当年洪武大帝与那位刘太师两人彻夜长谈。

    曾说，“天下无万代之帝国，朕也不求朱姓传承万代，只要有九十九位天子即可。”

    那位刘伯温在《天子历》中一共推演了九十九位天子之帝号年号。

    这个故事就算是徐七郎也是从小听到大的。

    实在是这故事的两位主人公太有名了。

    一位是开国大帝，号称开局一个碗，直接打下一个帝国的洪武大帝。

    另一个则是号称帝国孔明，在世诸葛的刘伯温。

    因此，这个《天子历》也实在是留下了太多的传说。

    只不过传说是传说，内容真假谁也不知道。

    这东西，也只有历代天子在登基之时才能从守备森严的地方请出来翻阅一番。

    如果真的说，里面有崇祯这一年号。

    那么大明帝国的这些执政者们，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倒是坐在徐七郎对面的那位壮汉依然不服，“天地运行，虽有规律在此，但是人之一物，自是破命而生之辈，要说预测百年，我老刘敢信，但是预测帝国前途之事，实在是难以相信。”

    这话一出，众人也是语塞。

    倒是那位原本语气冰冷的女人却一下子温和了一些。

    看着那位壮汉，说了句，“这位先生倒是与那戚少保所见略同，也是个好汉。”

    此话一出。

    那位壮汉就算是修为在身，也是羞得满脸通红，直接站了起来。

    “姑娘你是在讽刺老刘吗？我这等腌臜之人，怎么能和少保老人家比，不不不，姑娘你是在侮辱少保啊！”

    众人也是一时讪笑。

    这位壮汉说的话，也是他们心里话。

    戚少保是何等人物。

    大明帝国擎天柱一般的人物。

    文武双全。

    数道皆通。

    儒道早早到达了大儒的境界。

    兵道更是到达了当时之巅。

    论起功绩，那也是数不胜数。

    在南破了三位海天子，在北诛杀北贼。

    就算是李马二位大都督，面对这位少保北上。

    也自然而然让出了争夺百年的北地帅位。

    为何？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罢了。

    这等人物，拿出来和一个小小的明法境的修士比。

    那不是在抬高这位明法之境的修士，而是在侮辱这位大明帝国的擎天柱。

    但是那位姑娘却对此不屑一顾。

    “这位少保年轻时候难道就没有从明法之境过来吗？当少保之前，就算是指挥佥事也是世袭得来的差事。”

    顿了一下。

    却是兴致阑珊道，“我夸这位刘大哥有少保之风只是说大哥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如此。”

    这位必定身份来历不凡的姑娘接着说了一个算得上是极少人知道的消息。

    “那位戚少保不仅仅在成国公获差事南下之时上奏打抱不平，更是在宰执们下令北上清灭北贼时候也是提了反对意见。”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骇然。

    “提反对意见？为何？”

    一人也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哪怕是觉得这个所谓的游戏只是荒唐之事。

    但是对于宰执之命，如何能提反对意见呢？

    要知道大明帝国虽然与皇宋上国之时，武将的地位有所提升。

    但是总体而言，自靖难之后，武将勋贵的身份还是低于文臣一筹的。

    说到底，打完江山了，总是要靠守江山的人的。

    至于文臣的巅峰，帝国的宰执们，那更是没话说了，这等存在，哪一个是泛泛之辈。

    戚少保竟然公然唱反调。

    那实在是。。。太大胆了。

    对于这个问题，那个姑娘倒是说了几句。

    “说到底，戚少保还是在军言军罢了。”

    她看了一下高楼之上，那一望无际的星辰。

    “十数年前，少保就发动过一次北伐之战，那一战后，北贼的主力损失大半，北贼的部落更是迁移到百万里之深的荒漠之中，舔舐伤口。这个时间，没有做好准备，贸然开起一场北伐之战，只能说是天时地利都不在自己之处罢了。”

    突然徐七郎插了一句话。

    “说到底，这位戚少保也是不信罢了。”

    此话一出。

    也不提各位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那位冰冷的女子已经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