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迷局（2）
巨剑与利爪相撞，在金属般坚韧的角质上砍出坑坑洼洼的凹陷，大剑的刃口也逐渐出现卷曲，不复最初那般凌厉。 又是两次碰撞之后，他们才不约而同站定不动，相互打量彼此， ‘无面者’肌体厚实，光看肌rou和尖牙利爪完全就是为战斗而生，只是姿态随意，身形还在晃晃悠悠，似乎完全没把克莱恩放在眼里；克莱恩则曲足顿地，施展骑士双手标准剑术旋击大剑，将周身护得严严实实。他在圣都诨名‘小剑圣’自然有其道理，即便不用神言，光凭剑术也足以称得上无懈可击。在吸引到仇恨后，他就一直试图通过防御姿态拖延足够时间，并且尽量对怪物进行试探。 仅仅通过气息知获对方危险性的当下，双方都没有轻举妄动。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一只蠕动的rou团临近，被克莱恩简简单单一剑平断，露出并不复杂的内部结构，它只是抽搐了一下就沥干水分，缩成小小的一团黑线和一滩黏糊糊的脓液。 克莱恩时刻注意着对方的动向，五秒后再次成功制造一滩尸体。 不多时，又是一滩。 直到从楼道攀上天台的rou团被全部解决，‘无面者’终于耐不住性子，试探着发动攻击。它挥动利爪堂堂正正从面门袭向克莱恩，克莱恩自然早有准备，刀身格挡，凭一记曲击拔得头筹。 刀尖在光秃秃的头颅上留下浅浅的伤痕，鲜血一下浸染了它的双眼，使得非人的脸孔显得愈加可怖。 它不服气似的挥舞着利爪再度飞扑上来，克莱恩一记怒斩试图和它硬碰硬，反而被压退三分，气血一阵翻涌，脚底听得见混凝土莎莎的碾碎声，大概已经踩了两个凹坑出来。 队友应该已经安全撤离，拉开足够遥远的距离，克莱恩心神大定。紧了紧手中的巨剑，挡住突袭，以绵柔的力道将对方的重心带歪，并且在它身上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并非严重的创伤，不过在保全自己的情况下尽量制造消耗。 到目前为止都是试探性的攻击，自己还没有诵唱神言，对方也不曾驱使魔能。就这样看来，力量虽然稍逊一筹，技巧上却是自己占绝对优势，战斗不是简单的数值比较，同这种知能怪物的博弈与同人类完全不同，是前所未有经历。 慢慢磨死它？不，不能拖入消耗战，理所当然——这里是对方的主场，久了不知还会发生什么糟糕的事情，必须速战速决。 要用那招吗，也不行，在见到神之前不能将自己的全部筹码都打出去。 又是一击交互，‘无面者’以舍身姿态出爪，空门大开，这一下克莱恩以一记上劈在它的脚踝造成了巨大的创伤，这一下让它几乎没能够再站起来。 它在伪装弱小吗？ 克莱恩不明白这个丑陋的人形怪物为什么下盘不太稳当，又为什么对自己一行人充满了攻击性？ 等等，人形，能不能试着沟通一下…… “你不是我的对手。”他说。 ‘无面者’缓慢站起，沉默，一言不发打量克莱恩。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听懂吗？说句话试试？” 它咆哮一声，从胸腹中发出几个含糊的音节，“****，**~” “你这么弱，继续折磨下去我们都很辛苦啊。要不要试着议和，很轻松的。你别来追我们，我们也不去找你麻烦……” 话还没说完，‘无面者’已经发出一声凶厉的咆哮，飞扑而上全力一爪。 “果然能理解我的意思吗，只可惜，有嘴却说不了人话。” 又是不成功便成仁的舍身击，克莱恩轻巧闪避，用剑身在其身侧用力切了一刀，鲜血飞洒，这下怪物看起来伤得不轻。 “得快点结束了呢，”克莱恩居然一边晃荡身子闪避攻击一边腾出一只手挠了挠脑袋，“是我太过谨慎了吗？你比想象要弱太多了，有着这种强大气息，为什么打起架会像个庸碌的普通人一样啊。” ‘无面者’咆哮着继续攻击，克莱恩越来越感觉对方的进攻毫无章法，满身都是破绽。于是他停止防守反击的策略，真正开始进攻。 只是几步他就跨越前方十来米的距离，‘无面者’在他灵巧的步伐面前活像是刚刚学会走路的婴儿，毫无防备毫无抵抗地就被圣骑士抢入怀中。双方分离时，它踉踉跄跄倒退几步，下腹已经多出一道巨大的缺口，隐约可见裸露出的内脏构成和人类完全不同。 它终于出离地愤怒了，高展双翼，如王者般宣誓自己威严不可侵犯，身边的元素开始变得紊乱，压力充斥这片空间。它悬停在空中，远远望去就是一块一动不动大理石雕塑，洁白的肌肤漆上几点鲜红的颜彩，竖瞳中诞生了人性、神性、兽性融合与冲突的彻底癫狂。 “难怪不会打架，原来你是个法师吗？” 克莱恩肃然的神情早就已经舒缓开来，面上带笑，言语轻佻，“这种能轻松解决的对手能不能多来点啊。” 他的口中吐出一个音节， “**” ‘神言’ ‘神之牧鞭’瞬间契合身体，进入某种协同状态，他浑身青筋鼓起，右臂的肌rou紧绷着粗壮了一圈，以此抡动巨剑向对手全力横劈而去。他的瞳孔收缩，‘无面者’的所有反应在那双眼中纤毫毕现——它只来得及抬手遮挡——和脑中预判得到的结论一模一样，果然没错—— 它是个，好懂的 ‘弱者’。 双臂忽地充血变得赤红，巨剑在那个瞬间陡然加速，越过格挡的双爪，好似延空间的缝隙前进那般顺畅滑落，斩开空气斩开血rou斩开骨骼，切实地截断了脊椎，如同杀猪刀利索地断开猪骨，只有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的一丝钝感。 头颅滚落在天台，飞洒的颈血画出残梅，异形的身躯歪倒在地，元素的紊流震颤着恢复了平稳。 “你可能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所以我来给你解释一下，神言‘力量强化·普适型’是，四大‘普适型’技能之首，圣骑士团人人都会的初始技能。性质是强化身躯的强度与韧性以获取爆发力，新骑士们完成和‘神之牧鞭’协同的第一课。熟练者可以将其控制在短时间内使用以提高爆发力上限，并且减小负荷，这可是我的特长哦，能用得像我这么好的人非常少呢，可以说如臂指使，接近本命技能也不为过。 因为之后可能要面对‘神’，所以我只能选择消耗比较小的方式来解决你，不能让你把大招放出来呢！虽然听起来不太尊重人，怎么说呢，要怪就怪你太弱了吧。况且你也不是人类，没有人权一说，只能对不起喽~~” 克莱恩絮絮叨叨得意着，毫不在意唯一的听众已经成为了一具残尸，他轻巧地呼出一口热气，撤销顶势，剑尖轻轻收回，在身侧画出一个完美的圆弧。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我还没发力呢，你就已经倒下了。接下来要去找队友拉，埃尔文那家伙应该会在路上用蓝骨头笔留下标记的吧，拜拜喽怪物兄。 后会无期啊后会无…期……” 转头刚没走几步，克莱恩忽然重新屏住呼吸， “不是吧……” 那个尸首分离的怪物的气息，没有消失，甚至完全没有衰弱下去的趋势！ 他难以置信地缓缓回头，不知何时，从血河攀上天台的触须已经卷成一鼓，如绳缆般连接了‘无面者’分离的头颅和身体，与此同时，元素乱流继续翻涌起来，在这个不知所在何处的时空中累积。血rou之河狂喜着欢庆着，搅动已经变成废墟的城市，庞大的力量搅乱了秩序，就连乌云都会为之避退。 带着淡淡红芒的天空裸露出来，同样显露的还有正当空那颗大得不可思议、却没有丝毫温度的太阳。 “喂，怪物兄…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有点赖皮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