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黑夜
九极门，天极殿。 天极殿的钟声刚响完，四大掌殿便均已齐聚。 天尊此刻坐在一个蒲团之上，神态虚弱。四殿掌掌殿分立于天尊两侧。 天尊受伤，这事若传将出去，对九极门乃至整个东州玄门来说，都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天尊作为东州玄门第一人，百年来无人可以撼动。今日却受伤至此，而且还是在九极门内，若让其他门派知晓，对九极门的威名必将造成极大损失。 此事绝不能外传，四掌殿均知晓此层意思，因此早早将其余门人打发出去，只留他们四人，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天尊的指示。 过了良久，天尊缓缓睁开眼，长嘘了一口气，精神也恢复了不少。 “掌门师兄。。”风冶子见天尊睁开眼，首先开口道。 “诸师弟师妹，你们都来啦。”天尊抬起头巡视一下四周，慢慢开口道。 “无妨，无妨。大家莫要担心。我身体无碍，只是今日神识受了些损伤，又加方才强行运行无极镜，一时竟遭到些许反噬。”天尊继续说道。 “掌门师兄为何伤了神识？”太极殿掌殿河洛道人道。 “此事，我正欲说与大家知晓，是关于李凌儿。”天尊说道 李凌儿，这几日在九极门可是颇受关注。尤其是在五大掌殿以及那些修为高深的长老眼中，李凌儿比试那天的表现充满惊骇和谜团，无论是那御灵令还是那奇异的功法，都表明李凌儿身上一定有不同寻常的秘密。 天尊简单把探查李凌儿御灵令的过程说了一下。 “但我仍不能确定，李凌儿御灵令内那股强大的神识是器灵本身的还是李凌儿的。这孩子身上颇多谜团，我亦不敢大意，此事有关我九极门安危，我想听听你们的想法。”天尊最后说道。 “先是天尊受伤，接着是邪魔外道出现在我九极门。况且那妖人今晚来做了什么我等一应不知。我想这可能并非巧合，李凌儿是不是和那妖人一伙谁也说不清楚。事已至此，宁杀错，不放过！”风冶子冷冷说道。 天尊看了看风冶子，不置可否。 “风师兄说的有一定道理，更何况，近日西蛮神火教蠢蠢欲动，那李凌儿又来历不明，我们实在冒不起这个险。”河洛道人说道。 天尊看了看河洛道人，微微点了下头。 “天尊师兄，可那李凌儿与玄真师兄有些关系，若真是玄真师兄的弟子，我等怎能做戕杀同门之事！”元极殿掌殿说道。 元极殿掌殿，便是小桐口中的柳jiejie，是九极门唯一的女性掌殿，其名唤做柳天月，出身东州名修大族有柳氏。见风冶子他们主张杀掉李凌儿，柳天月眼神略显冷清，有丝不悦的说道。 随着柳天月说出玄真的名号，天尊神色一怔。他之所以拿不定主意，正是因为玄真。要不然，单凭李凌儿让自己神识受伤这一事，十个李凌儿，他也抓的了。 柳天月说完，大殿一时陷入沉寂。玄真，对整个九极门来说，论影响力，这可是不亚于天尊的一个名字。 “若真是玄真的门人，我们自当好生培养。但玄真几十年音信全无，单凭那些虚无缥缈的揣测，也无法断定李凌儿与玄真到底是何关系。当下最要紧的，还是我门安危。”风冶子开口说道。 “更何况，如果李凌儿真是玄真门人，又怎会做出伤害天尊之事！”风冶子接着补充道。 风冶子自是杀伐果断之人，话音起处，已是杀机毕露，随着风冶子声调抬高，一股肃杀之气由大殿生出。 “哼！说什么冠冕堂皇之词，前日选拔会武，李凌儿力压你那徒儿，你自是心里不舒服，却也不要在这里挟公报私。”柳天月全然不顾风冶子的那股杀意，冷哼一声说道。 “柳师妹，我等是在商讨我门安危之事，怎么就牵扯到我挟公报私。九极门数百年基业，岂能儿戏！”风冶子怒道。 “好了好了，怎么就吵起来了。。咳咳。。”天尊见两人争吵，一时气结，摆手制止道。 “天尊，风师兄，柳师妹，可否容我说一句。”一直在一旁未说话的火德殿掌殿，火元道人道。 “我倒有一法，既不会伤了李凌儿性命，又可弄清他是否是邪教之人。”火元道人接着道。 “火元师弟请说。”天尊看向火元道人，点点头问道。 “我火德殿有一秘术，唤做搜神术，可查人神魄，届时李凌儿是否有所隐瞒，由此术便可知晓。”火元道人回道。 “可是。。那搜神术会动摇人的心智，对往后的修行有所影响。”柳天月思忖了一会说道。 “柳师妹，你所担忧的也未必有些过了，搜神术对受术者是有些影响，但对火元师弟来说也是一极其损耗元气之术。大敌当前，天尊因他受伤，我们为了不冤枉李凌儿做出这些牺牲，已经算是对的起他了。”风冶子神色不悦的说道。 “罢了罢了，世间本无万全之策，以目前来看，这也是最稳妥的一个办法了，就这么定下吧。”天尊说道。 柳天月想想确实也没更好的办法，便不再阻止。 就在这时，天极殿殿门突然被打开，有一人闯了进来，是小桐。 “天尊、各位师叔，小凌儿他不是邪教之人，我敢保证，肯请天尊不要伤害他！”小桐进殿后，跪地喊道。 “胡闹！小桐，你怎敢偷听我等讲话！赶紧出去！”天尊怒喝道。 “我不出去！天尊，小凌儿是我一手教出来的，他真的不是坏人，也不是故意伤到您，他那御灵令。。” “住口！小桐，你也太肆意妄为了，此事干系重大，你若再这样胡闹，门规处置。”天尊怒道，一股劲风扫过，强大的压迫感压的小桐喘不过气。 两滴泪落在眼前的石板之上，小桐感受到一股无力感。天尊平日看似温和，但小桐知道，他一旦决定了的事，任谁也是无法阻止的。 “是。。天尊。。但有一事，可否让我去带小凌儿来，我来此之前曾告诫他，任谁去找他都不要离开药谷。为避免不必要的争执，烦请天尊能允许我去。”小桐低声道。 “哎，小桐，你起来罢。就依你所说，你去带凌儿来吧。”天尊叹口气，语气转为温和说道。 小桐拜谢过天尊，退出殿去。 出得殿门，小桐心里万般焦急，搜神术她亦是有所耳闻，据小桐所知，此术为火元真人所创，但还并不完善，施术过程很是凶险，谁也不能预知李凌儿神识会受何等损伤。 想到这，小桐下定了某个决心，便向药谷而去。 此刻，李凌儿并不知道九极门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内心有些许不安。正有所担忧时，小桐回来了。 “小凌儿，快，你赶紧收拾一下东西，我带你离开九极门。”小桐一进木屋，便焦急的催促道。 “啊？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李凌儿一头雾水。 “你就别问了，相信我，赶紧离开这里，不然你就危险了！”小桐着急道。 李凌儿不知所以然，但小桐他自是相信的，也可以说是此刻九极门中他最相信的就是小桐。见小桐如此催促，李凌儿也不再多问什么，起身便要跟小桐离开。 “李凌儿，小桐！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小桐听到这个声音，一颗心瞬间跌入谷底。 是风冶子。 “哼！大胆小桐！枉费天尊这么信任你，你却背着他做如此之事，你心里还有我门的门规戒律吗！”风冶子推门而去，冷冷说道。 见风冶子到来，小桐心一横，向前一步护在李凌儿身前。 “小凌儿，你快跑！”小桐背对着李凌儿轻声说道，继而抬起头，目光决绝的向着风冶子看去。 “哼哼！哈哈哈！当真是冥顽不灵、可笑至极！”风冶子怒极反笑。 “小桐！你可知，你如此做，跟背叛九极门无异。我现在就可将你诛杀！”风冶子怒喝一声，一股庞大的灵力喷薄而出。咔嚓！小木屋四角的柱子在这股灵压之下应声而裂。 眼看风冶子就要对小桐出手，以风冶子的修为，小桐绝对撑不过三招两式。 “住手！”李凌儿大声喊道。 “风前辈，我跟你走。”李凌儿从小桐身后转出，看向风冶子，淡淡的说道。 “哼！这才像话。”风冶子收起那迫人的气势，看着李凌儿说道。 “别担心小桐，我不会有事的。谢谢你。”李凌儿经过小桐身边是，轻声说道。 然后，李凌儿便随风冶子离开了药谷。 风冶子和李凌儿离去后，小桐只觉周身力气跟被抽空一般，一下子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直到此刻，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无能为力，有不甘，有自责，更有为李凌儿的担忧。 虽有着百年修为，但此刻小桐如同走失在闹市的小孩子般，俯在桌子上放声大哭。 夜色正浓，乌云蔽月。刚在选拔会武中展露头脚的李凌儿，命运却如这夜色一般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