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寒冬飞雪,最是难熬
陈行舟瘫在床上,手里捧着道经聊以自慰。 长达接近一个小时第锻炼,已经耗光了他的所有体力。 牢房又暗又窄,相隔七八步便是另一张木板床。此刻满头白发的老人同样瘫在床上。 从军多年,大小战役无数,生死攸关也体验过。可他从未觉得有今日这般难受。 若是在军中,如同陈行舟这般,那是要挨鞭子的。 可现在,面对躺平的陈行舟,他没有任何办法。 若是真要打,他又怕忍不住把对方打死。 “小子,你是如何养成这烂泥扶不上墙的性子?怕是路边的乞丐也比你知道上进。”老囚躺在床上抱怨。 陈行舟翻了个身。 懒得说话。 窗口的雪花飘落至侧脸,便抬手拉起下方的被子,将自己裹紧。 暮色渐暗,牢房内除了那扇小窗的白光消失外,感受不到任何变化。 陈行舟睁开眼,发现小春已经来过。 门口放着酒菜。 昏暗的烛光下,陈行舟透过眼睛的缝隙,窥见一个佝偻的身影。 老囚此刻坐在地下,将笔纸放在木板床上,借着月光奋笔疾书。如今的他,却又像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老学者。 时刻停顿,嘴里发出一丝苦笑。时而落笔摇头。 “小子,过来帮我磨墨。” 陈行舟怀疑老囚背后张了眼睛。 或许是睡得太久了,陈行舟觉得该活动一下,便掀开被子。 今夜的寒风更盛,地上已经有些湿润,雪片飘进来后又化开。 陈行舟觉得比白天冷了许多,若是没有刘府送来的被子,只怕这个冬天十分难熬。 陈行舟走到老囚身旁的时候,木板上已经堆了厚厚地一叠纸张。老囚伸手摸起身侧放着的酒坛,仰头灌下一口。 微弱都光照下,脸上都刻痕清晰可见,条条分明,勾勒出一张紧绷的脸庞。 老囚瞥了一眼陈行舟,又重新将酒坛放下。 陈行舟目光落在纸上。 老囚的字比他想象中的要秀气,端正得超出陈行舟的意料。 陈行舟没有打断对方的思路,站在一旁安静磨墨。 老囚写完骑术的最后一夜,放上纸堆后。 端起酒坛子开口:“燕云铁骑的训练方法,当年大周皇帝以万金求不得,刘阳侯战死后更是命人掘地三尺。如今,算是便宜你小子了。” 陈行舟其实不是很想要这东西,现在却是不好开口。 “小子,我记下但东西,你最好藏严实了。否则只怕要招来横祸。也别想着拿去换钱,官府没你想但那般诚信。” 老囚提醒了句,便不再多言。 陈行舟觉得这担子有些重了。 “老头子,要不然我找人把你弄出去算了,你自己去找个心仪但传人。这东西到了我手里,迟早会失传。” 老囚手里但笔杆停下。 抬头看了墙壁一眼,眼皮微垂,眼里似有复杂的情愫。 “我这条命,早就死在七十八年前的望川了。” “况且......” 老囚瞥向陈行舟,眼里多了几分轻蔑。 “若是交给其他人,只怕他们未必有你活得久。哪怕你放在甚犄角旮旯里,只要纸还在,我也能安心去见死去的弟兄。” 陈行舟没有反驳。 只当是将来有了自己的小院子,把它寻个地方放就是了。 老囚又没有说话。 显然写书需要专心。 过了一会,似乎是觉得陈行舟挡住了光。 老囚摆了摆手,示意陈行舟侧开身。 “小子,老子瞅你碍眼了,什么时候走?” 陈行舟想了想。 又看了看窗外。 雪花如同银河般倾泄而下,连绵不绝。 想了想道:“我想,至少过完这个冬天吧。” 老囚狐疑地看相陈行舟:“你这是打算在这牢里安家了?” “若是有人侍候,倒也不错。” 陈行舟淡然一笑。 在没有攒够钱买房前,这牢房的确比他的那处破屋舒适。 至于他能待多久,那就要看刘老爷多有耐心了。 老囚神色有些复杂:“我真是越老越看不透你这小子了。” 陈行舟与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年轻人都不同。他见过许多穷凶极恶之辈,也见过家破人亡的可怜人,却没有一人如陈行舟这般处世风格。
这感觉,就像是这锅煮得烂糊的粥里,多了一颗老鼠屎。 看着碍眼,弃之可惜。 老囚看了眼窗外,叹道:“这风雪,只怕要有人难熬了......” 刘府的院子已经被雪堆得走不动道。 大厅内摆着两个暖炉,铁皮烧得guntang发红。 刘老爷觉得十分难熬。 他发现,他似乎有些拿捏不准陈行舟了。 刘老爷拄着拐杖在厅内来回踱步。 “两日过去,外面这般寒冷,我府内摆着十数暖炉,尚且有人来诉苦难熬。那牢里如此艰苦,那陈行舟为何还不服软?” 刘老爷觉得自己小看陈行舟了。 这个年轻人比他想象中的要有风骨。 良久,借着烛光,老地主森然一笑:“越是有风骨,就说明这陈行舟越是不凡。我老头子算是看走眼了,先前还以为是一贪图享乐之人,却为料到竟如此硬气。” “我早该知道,怀安从不会看错人。” 老地主的眼睛眯起,里面透着贪婪。 他倒要看看,陈行舟还能撑多久! 大堂内的老地主负手而立,目光远眺屋外的风雪,不知想到了多远。 而一墙之隔的后院内。 刘艳兰听着穆晴雪的描述,却是感到意外。 “没想到这陈行舟倒是比想象中的要硬气。” 屋内火炉烧得旺盛,穆晴雪已经脱掉了厚重的外衣,露出里面饱满的风景。 杏眼一挑,声音柔顺平和道:“那陈行舟不过是嫌夫人给的少罢了,读书人能有多少风骨?那牢里苦寒,陈行舟身子弱不禁风,又能熬得了多久?” 刘艳兰想来也是,微微点了点头:“那便再多给些银两吧。不过要让他答应离开宁河镇。” 对于如今的刘家来说,钱从来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刘艳兰想要的是自己的儿子身旁没有jian诈之徒。 为此,多花上几百两而已。 刘府牙缝里抠出来都,都不止这些银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