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消失在眼眸里的光
天毅坐回了那张椅子。 他环视一周，房间里的东西还在原来的地方。只是他的心情早已发生变化，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想起刚刚许石悾的那声冷笑，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张剑锋进来了，打量着眼前的天毅，说道：“你似乎在害怕。” “有点。”天毅回答说，“就刚刚他看着我的眼神，我就感觉到杀气了。还有能在如此短时间内恢复并无声无息地来到几千米外的皇家，凭空出现并精准攻击后又凭空消失，他真的很强，不过我想他再强也不敢在这里动手吧。” “如果我告诉你，凶手不是他，你还会害怕吗？”张剑锋也坐了下来，坐在天毅的正对面，双眼盯着他。 天毅一动不动，一会儿后慢慢地抬起了头，目光呆滞，“那照片里的是谁？明明长得一模一样。” 张剑锋拿出照片，放在天毅面前，“这是他的血。另外我们也看过他那边的监控，他那晚就没出过房间。现在我们也在看皇家以及附近的监控，你现在老实说，这照片有没有造假？” 天毅看着照片上的血迹，虽然已经风干，但那红色的纹路依然清晰可见。他的双手颤抖着拿起照片，“他居然真的只是个普通人，可是这又是为什么......” “说！这些照片有没有造假？”张剑锋再问，“你自己说出来和我们查出来的性质可不一样，你可知道？” “我知道，但是我没有造假。”天毅放下照片，抬头看着张剑锋，“那个拍照片的人那天都没有去打架，他应该没理由也不会造假吧？” “有没有造假我们很快就会知晓，我们也给你机会了，别到时候求轻判就行。”张剑锋拿回照片，便转身走了。 那边，许石悾在接待室里坐着。 因为情况特殊，梁弈把他关在了公安局里，门口、监控都在盯着他。 许石悾好像在聚精会神地看着某一样东西，却又好像仅仅只是在发呆。后来，他直接躺在沙发上，睡了起来。 林筱筱去查监控了，张剑锋去找那个拍照的人了，梁弈喝着茶，只是茶凉了却还没入口。 时间走得很快，刚泡的茶拿在手里却已冰冷，张剑锋和林筱筱也回来了。 “梁队。”张剑锋说，“那人没见过许石悾，甚至都不知道那天天毅带人去打架。还有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天毅来自首了。” 林筱筱也开口了：“梁队，皇家附近的监控没有发现许石悾，但是这些监控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在两个或三个监控之间出现一个点的盲区。” “那这个点有多大？”梁弈问道。 “能站一个人。”林筱筱回答说，“如果一个异血人速度够快的话，这些监控根本拍不到。” 梁弈有些疑惑，便问道：“那他们是刚好在这个点附近吗？他们又是怎么拍到的。” “是的。”林筱筱想了想，“但是许石悾却在家没出过门啊，如果照片里的真的是他，那又该怎么解释？” “会不会是许石悾有空间穿梭的能力？”张剑锋说道。 林筱筱：“如果是这样，那李彰胜说的黑洞就说得通了。只是，许石悾为什么不直接到龙应天那？” 梁弈站了起来，看了一眼监控，许石悾还在睡，而天毅却在四处张望，“这个世界够离谱了，你俩也离谱，就目前来说，这些能力出现在一个非异血人身上，你们怎么解释，怎么让人相信？别忘了，我们可是警察。” 梁弈悄悄地走进了接待室，许石悾坐了起来，“你醒了？” 许石悾揉了揉眼睛，“没睡着。” 梁弈看了看时间，“你可能要在这吃晚饭了，想吃点什么，我点外卖。” “随便吧，能吃饱就行。”许石悾伸了个懒腰，“怎么？还没找到证据呢？” 梁弈：“你太厉害了，空间穿梭啊，我哪来的证据啊。” 许石悾：“你可真会说笑，我要是有这么厉害又怎么会被拍了呢。” 梁弈：“说实话，我真的很希望你以后能做警察，你的经历我都知道，警察的职责就是捉坏人，而且还是光明正大地捉。” 许石悾笑了笑，“没机会了，我已经没有机会了。你都说我能空间穿梭了，晚上我就要跑了，再不跑都对不起你的这句话了。” 梁弈笑了笑，没说话。 - 放学了，苏婉却是一动不动。 她看着右边的桌椅，发起了呆。 “别看了，你不是还想让他换位置吗？怎么，才一天不到就开始怀念了？”顾玥像是换了个人一样，慢慢地走了过来，轻声说道。 “哪有。”苏婉看着顾玥说道，又回头看着那桌椅，“不应该叫怀念吧，我又不是喜欢他。还有，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还想着打他吗？” 顾玥看着窗外，落叶随着蝉鸣翩翩起舞，“我没经历过我没看出来，但是知远跟我说，这几天一说到他你就愁眉苦脸的，看起来甚是担心的样子，还有那18块钱，那天你应该去找他了吧？所以这也就不难猜了。” 苏婉收拾好东西也站起来看着窗外，“其实，有很多事情我都知道，我只是在想，他要是从一开始就不坐这个位置会不会就不会发生这一切，或者从此往后都不坐这个位置。” 一阵风吹过，又有几片叶子落下，只是这一次是狠狠地砸在树荫外。 “嗐，你别总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嘛......人呢？”顾玥竟不知苏婉已走至教室门口，“婉儿你等等我......你说你也真是的，他自己要坐这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可是我真的好不容易才有个同桌......有个仅仅只是同桌的同桌，我不想再因为我......”苏婉终是不敢再说下去了。 在这种时候，顾玥再怎么没心没肺也会懂事，她紧紧地扣住苏婉的掌心，“没事，他不会有事的，他长那么丑，什么妖魔鬼怪都不会看上他的。” 两个人慢慢地走着，一句话也没说，路边树上的知了也很懂事，都不吵不闹的。 - 吃完饭后，许石悾在接待室里转起了圈圈。 而审讯室那边，天毅还饿着肚子。 张剑锋把外卖放在天毅面前，“先吃饭吧。” 天毅也不客气，拿过来就吃了，“警官，皇家那边有没有他啊，我真的没有造假。” “那不翼而飞的两千元，我们没有查到。”张剑锋看着手里的资料并说道。 “嗯......吃喝玩乐呗，像我们这种人玩得杂，又经常只用现金，查不到也正常......吧。”天毅手里的筷子突然抓紧，吃得也更快了。 月亮越爬越高，人烟也越来越稀。蟋蟀唱着摇篮曲，慢慢地，喧嚣的世界慢慢地睡了。 皓月当空，月光却怎么也照不进警局，阴森森的通道里充斥着无比安静的悲鸣。 天毅趴在桌子上，头偶尔向右，偶尔向左，似乎很想睡，却又睡不着。 梁弈看着天毅好一会，然后又转过头看看许石悾，许石悾躺在沙发上，卷缩着身体，微微颤抖。梁弈见状便拿了件外套给许石悾送去。 盖上外套的许石悾慢慢地停住了颤抖，睡得更香了，梁弈心想：这孩子不会把这儿当成家了吧，不过，对于他来说，也许待在这里更有安全感吧。梁弈看着许石悾微微地笑了笑，然后轻轻地关上门走了。 张剑锋：“梁队，已经很晚了，你先休息吧，这儿有我呢。” 梁弈看了看监控，“再等等，那天毅......我再看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外面的世界除了蟋蟀在狂欢，其他的一切都默不作声。明月高悬，微风掠过树梢，鱼儿在树荫下嬉戏打闹。 梁弈的脸对着屏幕，眼睛却闭着，林筱筱笑了笑，看看张剑锋，又叹了叹气，这一个比一个睡得香，林筱筱便替梁弈看着监控里那个如坐针毡的天毅。 “梁队。”林筱筱突然叫了一声。 “梁弈！有情况！”林筱筱把梁弈摇了起来。 梁弈睁开眼睛，“醒了醒了，别摇了。”梁弈坐起来看着监控里的天毅，只见他抱着头，或捂着眼睛，时而上蹿下跳，时而拍打自己的头，甚至直接用头去撞击桌椅、墙壁。 梁弈见状赶紧奔向审讯室，一手抓住天毅，把那只捂着眼睛的手挪开，梁弈被吓到松开手连忙后退，天毅的左眼变成了黑色的洞，像深渊，像深渊的手，像是要把梁弈抓进去。 “啊！”天毅突然大喊一声，满身黑气，他这是用尽了全身的暗潮之力，他开始狂暴起来，椅子碎了，桌子也碎了，墙壁塌了一个洞。梁弈上前锁住他，刚刚像是能毁天灭地的天毅瞬间动弹不得。 但是梁弈又松开了并连忙后退，因为当他接触天毅的时候，他发现，天毅的暗潮之力正在减少，而且自己的也好像要被吸走一样，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时，天毅突然在他面前消失了，他感受不到天毅的瞬移轨迹，天毅是凭空消失！ “梁队，他在接待室！” 梁弈又把天毅锁上了，这一次他没松手，这一次他也感觉到，自己的暗潮天毅吸不走，梁弈明白了对方比自己弱，就紧紧地锁着不松手。 只是，天毅又一次消失在梁弈面前。 梁弈彻底蒙圈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忽然他头一歪，看见沙发上的许石悾，就赶紧起来把许石悾叫醒。 许石悾眯着眼，打着哈欠，问道：“梁警官，怎么了？” 梁弈没说话，一手抓住许石悾的颈部，并举了起来。 许石悾两脚离地，呼吸不上，又说不了话，只能双手抱着梁弈的手使劲掰，可是不管他怎么掰，梁弈的手依然纹丝不动。 “梁队救命！”门口的张剑锋大喊道。 张剑锋也像梁弈那样锁着天毅，只是当他发现自己的暗潮之力被吸时，任他怎么松手怎么推怎么爬都走不掉。 梁弈飞奔过来拉开了他俩，天毅躺在地上，身上还有黑气，只是他已不再发狂，就静静地躺着。 天毅的左眼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他身上的黑气，警局门口白色的灯光，黄色的路灯，红色的车尾灯，苍白的月光，萤火虫那淡淡的绿光，无一幸免，都被吸进了那黑色漩涡，只是，那漩涡依然是黑色。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都回归正常，世界依然安静。 只是，眼前的人，变成了一具干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