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五幕 首领之死（五）

    清远说：“我就是想不明白，到底我们做了什么，让地球人误会我们是要残害他们？”

    凰眯着眼睛：“地球人认为我们要伤害他们？”

    “对。首领将女人和孩子囚禁起来是因为他觉得落入孤星人之手会导致人类的灭绝。”

    “这种误会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大飓风之后？所以他们都躲到了地下，避免被我们所擒？”

    凰用食指磕着下巴：“莫名其妙，太莫名其妙了。”

    清远叹了口气：“你没有见过他们所筑的牢笼，在地下整整挖掘了五层，说是要把女人和孩子保护起来。不仅有重兵把手，而且对于我们的造访，他们似乎也早有准备。”

    “哦？那些住在里面的人，没有反抗？”凰疑惑。

    向往自由是人的天性，凰不信人类甘愿被囚禁。

    清远又叹气：“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信。人类似乎对首领建造的庇护所很满意。”

    “不仅如此，还有更夸张的。我将卫星热感的数据进行了整合。人类正在向几大社群聚集。已组成了像原始部落的社会结构。只是过去的部落是在原始森林，而现在的部落变成了地下城市。那些像是大型商场的巨大停车库，还有贯穿联通的地铁枢纽，都聚集了成千上万人。真令人匪夷所思。”

    清远一股脑儿将最近发生的事，悉数说给凰听。

    虽然这有违他的身份，但他实在是太憋屈了，这些秘密鼓胀着他的胸口，简直要把他憋出神经错乱了。

    清远另外所担心的还有于鹤翀，他不仅和人类女人相爱，有可能他们已经孕育了星际宝宝。而且，近来于鹤翀对于人类世界的变化熟视无睹，完完全全以地球人自诩。

    所以，这些话他必须对凰说。

    至少，他们的立场还是一致的。

    也许，因此也就更客观吧。

    这一晚上的信息量太大，纵是凰这样的高手也需要消化。

    凰试图从人性的角度给出解释。

    “会不会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什么意思？”清远对人类的社会学知之甚少。

    “大飓风对人类世界的摧残导致了人类思想的异化，他们从追求生活质量转而回退到追求生存的安全感这一基本需求。”凰觉得自己说得太掉书袋，又换了个更通俗的说法，“也就是说，他们开始担心地球随时会毁灭，就会把安全感放在第一位。”

    清远有些理解了：“所以，抛弃自由被囚禁也无所谓。甚至甘愿被困住，就像寄居蟹缩进壳里。”

    “对！”凰用食指磕着自己修长笔直的鼻梁。

    凰说：“不仅如此。他们还会为大飓风找个合理的原因。这个理由就是我们。因为我们是比他们先进的种族，他们认为我们有能力毁灭地球。而我们毁灭地球的原因是希望占领地球。”

    清远叹息：“认贼作父，颠倒是非。这真是太荒谬了。”

    “是啊。不得不说。这是人类的愚蠢啊。而且从目前看来，这种愚蠢的思想还在不断蔓延。人类的群居为散布谣言创造了有利的条件。”

    讨论至此，两人又为接下去的《人类迁徙计划》由衷地担忧起来。

    凰随即想到了什么，眸色一冷，目光有些阴鸷地看着远方，说：“这么重要的情报，于鹤翀居然没有上报？”

    清远想要为自己的上司辩驳，可眼下，他什么也说不出口，因为，说什么都像是袒护。

    是啊。老大为什么自始至终都压着消息？清远这一个多月来每日每夜整理分析的人类聚居的数据，还有昨天晚上他们去藏匿女人和孩子的地下城的消息，还有首领已经死了的消息，他为什么都没有向香巴拉汇报？

    这不是太反常了吗？

    还是说，于鹤翀已经变了。他对孤星忠诚的信仰已经动摇了？

    就因为一个地球女人？

    清远和凰对了个眼神，两人的表情都冷得吓人。

    凰说：“人类对孤星人误会如此之深，在这种情况下，迁徙人类至地下，与孤星人混居。难道不是引狼入室？他们基因中残暴和邪恶的因子，就像是墨汁流入清水。”

    清远曾经也这样评价过人类，那时于鹤翀对他冷脸相待，而今由凰说出来，一切却是如此合理，一切的推测是如此合情合理。

    孤星人，正面临人类的兵临城下？

    有可能被一个带着残暴和邪恶因子的族群分裂与入侵？

    凰重重地拍了拍清远的肩膀：“清远，你做过最正确的事，就是今晚找我出来。事不宜迟，你跟我回香巴拉，把你知道的一切汇报给长老院。”

    “可是……”闭路电视被做了手脚，他半夜翻墙出来，谁也没告诉。

    基地里的人一定会担心他的。

    “事急从权。眼下难道还有比这更急迫的事吗？你且随我去，出了问题，我来扛着。”

    可凰的话，又让清远难以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