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友谊的小船
真真假假撕了人家领料单,孰对孰错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老赵都敢顶撞,仓库老四这二愣子脾气,连香港潘师傅那条大黑狗都闻到味道。 说起来关系有点复杂,公司老板姓张,排行老五,人称五老板。咱们是分公司,在福永还有总公司叫大通电器。公司董事长夫人姓赵,咱五金部赵师傅堂姐。 哥这一上班就惹祸,相当长一段时间都夹起尾巴做人。 还好杨哥,掌管天下粮仓,深得五老板信任。亲戚关系,在资本家工厂若有若无,也很微妙。 咱们该较真照样较真,不知咋滴,这点芝麻小事儿竟然传到五老板耳朵里。 这天正好下货,一条长柜塑胶粒,五老板故意站旁边扎起架子骂一通,欺负大嫂娘家没人咋地,老赵家的人都敢欺负! 还要打人,大家都清楚,老五是在说笑话,其实是调侃老赵。 货柜没下完就喊杨子拿钱买水喝,剩下的钱叫哥几个晚上宵夜。 资本社会,总讲面子,做不成工厂。只有大陆人拎不清家庭跟工厂的关系。 上班不到仨月就转正,大组长当上了。手下老魁、小郑。 所有的原材料,加工件,香港上来的五金配件都摆我这边。五金配件全部上货价,诺大的仓库已经占据了三分之二的位置。 后来香港公司上汽车收音机、音响这个项目。收音机在福永总厂做,小音响咱公司做。 一时间材料突然多出好多,喇叭本来属于电子材料,但是老谢那边二楼还连着仓库杨哥办公室,成货柜的往回拉,那边根本堆不下,下货就下在我这边,老谢发货来回跑,不方便,干脆归五金组得了。 哥二话没说,接下来。 杨哥有点儿过意不去,加一个仓管,以后下喇叭,全部上! 手下三个伙计,老魁比我稍晚进来,也算老仓管,所以干活儿都听老魁指挥,俺倒还算清闲。不忙也过那边二楼跟杨哥他们吹吹牛皮,看看咱家珍姐都在忙乎啥。 杨哥见我闲着,也会交代没事上四楼帮个手。包装材料,彩盒,卡纸、说明书,都不轻,仓管包括组长都是女孩子。别上完货就没咱事儿了,抽时间帮忙码一码,上货架。 我们同一座电梯,我咋不晓得,只是各有各的工作范围,帮忙拉上去基本就不管了。我兄弟坐下歇会儿,不可能就喊到楼上干活吧?我应付了几句没放心上。 老魁河南老乡,老sao货,不忙的时候坐仓库听他讲黄色笑话。正笑得起劲,大篮子风风火火跑进来。“ “小付哥,你快上去看看,咱们货架倒了,砸到雷姐!” 都怔了一下,还是老魁反应快,手一指楼上,哥四个同时往上跑。 进门一看里边,挨到楼顶的角铁货架彻底压弯了,上面码放的一捆捆卡纸散落一地。 包装组长雷姐好像砸到了脚。 “雷姐,咋滴啦,搞这么大动静,我看看,砸到脚了吧?” “哎呀,小付,赶紧叫他们给都捡到一边,货架需要重新烧焊。我爬上去找样板,突然就倒了,幸亏跑得快,一捆下来砸到脚后跟。” 老魁他们捡卡纸,我提起雷姐裤脚查看,真还砸红了,不由自主地蹲下来给她摸一摸。雷姐按着我肩膀,有点那个啥地默默看着我。
“四哥,捡完了,还咋弄?” “打包哇,我靠!这样堆着啷个得行,问篮子多少张一扎?打包机推过来打好包先放一边,货架烧好还要刷漆,估计得好几天,随后还不是要码上去。我去找杨哥,叫电工过来看咋弄。” 帮雷姐穿好鞋子,扶她到办公桌坐下我就急忙急火地走了。 杨哥一听火冒三丈,打电话把后勤齐师傅骂个半死,答应下班前一定搞定。 一来二去的,我跟雷姐的友谊,就更上一层楼,说话做事都越来越默契。偶尔咱俩坐一起聊天,不论三楼、四楼,兄弟姐妹们都躲到货架后面睡大觉。 雷姐聊天略带四川方言,很有意思,聊她在老厂大通时候的新闻,包括谁谁追过她等等。说到感情方面的事儿,也能感悟很多道理。 感觉友谊的小船已经驶向黄金海岸,至于该如何驾奴,驶向何方,我还没时间思考,只知道风吹来,浪打来,革命意志,似乎没以前那么地坚强了。 清醒的时候也偷偷揪自己的大腿,总奈山风微澜,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广州作幽州吧! 世界上可以不下雨,但却没有不透风的墙啊,这点点滴滴的毛毛雨,还没来得及淋湿自己,却如同狂风骤雨般传到珍姐耳朵里。 乖乖,那还了得!山雨未来风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