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蔽日
她心情莫名有些烦躁。 她知道潇琰根本不是那个意思。但她自己却要往那上面套,她重重地叹了口气。 跟袁琛走了这一路。 是她自己说的,以后不要见面,所以人家见了她也不打招呼。是她自己说的,希望他能幸福,他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妻子。是她自己说的,义正言辞地要分手,但此刻感觉被甩掉的人却是她自己。 为什么提分手的人自己反倒更难过。 她从来没有奢望他给的名分。 没错他们是曾住在一起过,享受过对方的照顾,托他的福住过极大极好的别墅。但她从来没想过去占有,或是从他的身上得到些什么。 她很纯粹地不要任何名利只要他这个人。 然而现实是可悲的。 他转头就跟别人订了婚,真的没有半分留恋的样子。 那以往那些看上去无比痛苦的样子何必演得那么逼真。 “女孩子要有一双好鞋,这样才能带你去最美好的地方。”潇琰劝道。 月龙吟看着换回自己的一身衣服和这双鞋,一点儿都不搭。 她痛苦地脱下这双细高跟,硬是赤着脚走在路上……像在发疯。 她觉得自己再也走不到美好的地方了。 原来她也没有那么坦然,她也会自私,也会嫉妒,也会不甘,也会有很多不好的念头。 她此刻觉得自己的付出和失去的一切简直是一场笑话。 潇琰怔了几秒…… 一把抱起她扛在肩上,月龙吟之前换下的自己的运动鞋还在车里,为了穿高跟鞋袜子都脱了,也算是要风度不要温度了。 这会儿居然脱了鞋在冰冷的地面上行走,这是要把自己逼生病不可! 他不能再这么任由着她! 他知道她这会儿心里不好受。 谁能好受呢? 就连潇琰也接受不了。 好好的月龙吟,被袁琛欺负成这样。谈个恋爱她总是哭,在翼山养病又被逼到自杀…现在……因为他失去了孩子…身子都没养好,他就转头跟别人订婚了……这像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月龙吟憋着一股火想要发作潇琰又突然把她扛起,她就更生气了。 “放我下来!潇琰!” 两人已经走进了停车场。 此时正值晚上10点,商场关门,并没有几个人看到他们一路走来的囧样。 “别闹!”潇琰狠狠地在月龙吟屁股上甩了一下。他不能再由着她发疯了。他突然觉得,就是以往他太惯着她,否则她也不会摔得那么惨。 月龙吟突然就不动了,像一块蔫吧了的鱼生,一动不动的。 她面无表情,接着眼眶里的水就溢了出来,撒了一路。 坐上车。 潇琰递了一张纸巾给她。 从后座拿出之前换下来的鞋,袜子还塞在鞋里。 给她小心地套上袜子穿上鞋,她的脚已经冻得像凉块冰柿子。 手也是。 他将她的手拉过来反复地搓着,用口里的热气暖着,却还是冷冰冰的,索性抓起她的手伸进了自己的上衣里,按在他炙热的胸膛上。 “嘶——”他忍不住也哆嗦了一下。 月龙吟抽了一下手,潇琰抓得更紧了。 车上的暖气很足,不一会儿两人就缓和了过来。 “不要老哭鼻子,为了一个不值当的人没必要。” 月龙吟垂下眼。 可她觉得自己遍体鳞伤、心如废墟。 而袁琛却好好的,身骑白马,娇娘在怀。 这公平吗? “坐好了,我们回去。早点洗澡睡觉,不要想太多。”潇琰说道。 月龙吟一言不发,她打开了书包里的那本小说《招魂》。 此时此刻,她很需要让自己的心冷静下来,对她来说,恐怖小说就很有用。 安娜贝尔和玲娜贝儿就差一个字。所以就算是粉红色毛绒绒的CS妲己,月龙吟也喜欢不起来。(安娜贝尔为招魂中恐怖娃娃的名字,而玲娜贝儿的dsn角色名字——一只可可爱爱的粉色小狐狸。) 书里恐怖的氛围将她带回那间阴暗的屋子,在一张无风自动的摇椅上,端坐着永远微笑着的诡异娃娃。 回到家,在公寓门口却遇到了靠着墙的随安。他一脸疲惫。 “随安…你怎么在这儿?” “等你们。” “为什么不回家?”月龙吟的意思是,大冬天的没必要在这里等。何况他也没有发消息。在家等着阳台就能看到他们回来的灯光,也是一样的。 “不想回。” “……” 潇琰已经打开了门,三人进去。 “快,去洗澡,好好洗,洗久一点,最好泡个澡,把寒气逼一逼,不然容易感冒。”潇琰推着月龙吟说道。 “……”月龙吟有些疑惑地看着随安,大概是因为袁琛今天订婚的事吧。 难道胥小姐要住进来,他觉得不自在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拿着睡衣去了浴室。 潇琰洗了洗手,给月龙吟用小奶锅热了一杯牛奶,盖子虚掩着,让它放凉些。 屋子里飘散着奶香味。 潇琰拿出一罐可乐扔给随安。自己也打开一罐。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潇琰抬眼问道。 “没事…” “……” 看他不想说,潇琰打开桌子上的电视机遥控开始看球,11点正好有一场比赛。往日都因为紧着月龙吟的作息时间,这场他从来没看过。 “我们看到了,今天他订婚是吧。”潇琰漫不经心地说。 “……”随安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这种事他可算不到。 但月龙吟看着还好,平静得有些不自然。 月龙吟躺在浴缸里,点上一只小小的香氛蜡烛,就着昏暗的光继续她的恐怖小说。 袁琛的脸在她心里渐渐模糊。 她确实平静了,尤其是那种不甘心的感觉。 自己的付出从来不是要换对价的东西。 不管值不值得。 就像这本小说里的夫妇,他们的初衷只是想找回自己的女儿。只要能再跟她说说话就好。 看了一会儿月龙吟有些鬼使神差地站了起来,她放下书。 来到镜前,用手抹去了上面的雾气,直视自己的身体。 突然,她好像突发奇想似的,找了把剪刀,一刀…剪下了美丽的长发。 是时候该换个造型了…为了……重新开始。
待她出来的时候,潇琰和随安都惊呆了!原本柔美的长发变成了齐耳的短发,而且太短了,整个天鹅颈都露出来了。 “怎么了?不好看吗?”月龙吟对着镜子照了照,“我觉得剪得挺好的。” “你怎么?剪了头发?”随安不可思议,古人断发如断首。虽然现在时代不同了,但每一次长发突然改短大多是有重大意义的。 “没什么,长头发洗起来太麻烦。”月龙吟轻描淡写地说着。 她自然知道长发是漂亮的。 就是这种漂亮对她来说缺乏意义。 “我要睡了。”她看似平静的外表,却令两个男人十分担忧。 连她自己也在不断告诉自己,没事的,向前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一夜她几乎没睡。 虽然很疲惫,却怎么也睡不着。 潇琰在凌晨1点球赛结束的时候洗漱上床。他看了看月龙吟,知道她没睡,只是替她掖了掖被角。 这件事得由她自己来消化,谁也帮不了。多劝无益。 而随安一夜也没回去。 潇琰家的沙发床又成了他夜里的归宿。 袁琛没有找过他,恐怕知道今夜随安小猫又去了对面人的家里。 胥婉晴当然不可能住到这里来。 目前来说,这就是个让集团股价一夜飙升的仪式,还不具备任何意义。真到了定论的时候,那恐怕还得等一年,婚礼的筹备繁复,还有诸多细节需要敲定,哪是那么快的。 袁琛昨晚一个人回到家。 随安不在也好,他今夜也不想多说话。客厅的灯很意外地在今夜没有打开,窗帘已经被拉上。对面的外国女子今晚恐怕要失望了。 他换了衣服来到阳台,又在那里驻足和期待那一如既往的不会出现的一幕。 就连潇琰今晚都没有出来抽过一根烟,对面平静得像一只潜伏在黑夜里的巨兽,让人觉得危机四伏却又无处躲藏。 好不容易熬到天光大亮。 月龙吟轻手轻脚地起身洗漱。潇琰也起来了,问道,“再睡会儿吧,还早。” “不早了,我去给你们买早餐。”她穿上外套。 “等等,我陪你。”潇琰起身要穿外套。 “不用,我一会儿就回来。”说完便出了门。 随安小猫还窝在被子里,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月龙吟就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些方便食品,毕竟国外的商店没有那么早营业。 回来的时候不自觉地在两栋楼之间驻足。 没有看到她想象中的场景,一切都平静如初,抬头看对面的落地窗,窗帘也是拉上的。 月龙吟回来把昨晚的牛奶又热了一下。切了一份橙子,炒了个鸡蛋,加热了买来的冷冻华夫饼倒上一些蜂蜜。 突然有些想念华国的小笼包和小馄饨。要是这里能开这样一家店估计会异常火爆。 吃完早餐,月龙吟和随安坐地铁去上课。月龙吟给随安办了交通卡。他昨天是打车来回的,袁琛给他写了两边的地址。他上车一句话也不用说,下车就塞一些钱也不要找零。 月龙吟觉得有必要让他学起来这样在异国他乡也能更习惯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