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枕山又栖谷与君能识否在线阅读 - 第二百四十一章 温度

第二百四十一章 温度

    潇琰迅速上了床,他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月龙吟没有拒绝他。

    今天有了准备,一切都可以慢下来,慢慢去感受对方的温暖。每一个动作和神态都可以细细地品味。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拉着,但屋外的月光尤其明亮,在适应了片刻后,那朦胧的光亮只能说恰到好处,让人感觉身处自然,又安全私密。

    暖气开到最适宜的温度,由于开一晚上会很干,潇琰打开了加湿器,里面加了薄荷草精油,空气里都氤氲着湿热的气息。

    只有身心达到和谐统一才能进入一个遥远的彼岸,那彼岸的境界就好比在云端,忽上忽下地在云层上跳动,心跟着荡漾。

    但这世界是残酷的,双向奔赴已经少得可怜,大多数人所处的生活只能用凑合这个词来形容。

    所以这一刻,夕死可矣。

    一大早月龙吟便起身洗漱了,把华夫饼用微波炉加热一下,挤上鲜奶油。又煎了一袋培根,炒了个鸡蛋蘑菇,倒了两杯果汁。

    潇琰起身来到月龙吟身后轻轻抱着她。

    “快去洗漱好来吃早饭。”月龙吟笑着转过身抱了抱他。

    潇琰看着月龙吟红润的气色,知道自己昨夜的战况很好。他忍不住又亲了亲她。

    吃完了早餐,简单收拾了一下。

    打扮帅气的潇琰载着月龙吟来到了语言学校,这是她跟方啸寅约好的时间。

    月龙吟发消息给方啸寅让他出站,他们一起坐潇琰的车去工坊,这样也能更方便些。

    方啸寅自从第一天跟潇琰简单认识了一下就没有正经说过话,两人还是挺陌生的。

    还是潇琰首先打开了话匣子,“方兄,听说你在学校很照顾她,谢谢你。”

    “客气了,潇兄,叫我老方吧,老木也这么叫我。”

    “老木?”月龙吟惊讶道,“你是说随安?”

    “哈哈,可不是,叫着亲切。”

    随安这副长相这么年轻就叫上老木了,真的跟一块陈年老木头一点儿都不沾边。不过索性方啸寅是知道他名字的,他其实很不喜欢别人以为他姓随。

    “老方,那你叫我老潇。”潇琰笑着应到。

    月龙吟无奈地笑笑,这都是怎么了,明明都是帅气年轻的男孩子,非要叫得跟老年旅行团似的。

    月龙吟突然恍如隔世,她想象中眼前出现了自己两鬓斑白的样子,大家好像都老了的样子。

    如果真是那样,也算圆满。

    很快来到了一处工坊,其实这一片叫做红坊,曾经是一片废弃的厂区。

    后来许多艺术家自发聚集到这里,因为租金低廉,很多人将厂房改建以后成了很多艺术工坊。

    这里有美院的学生也有业余爱好者。但对艺术的追求和热情在这些洋溢着朝气的脸上比比皆是。

    刚走进园区,潇琰就被眼前一排哈雷机车吸引了目光。

    没错,因为艺术家聚集,这园区里同样开了很多露天酒吧。

    各种颜色的皮肤、各种颜色的头发,就像个小联合国一样,不仅是绘画雕塑设计艺术爱好者,还有其他偏爱者包括哈雷的拥趸,他们也经常在这里聚餐。

    潇琰看着那些哈雷就走不动道了,和一个穿黑色铆钉皮衣,头戴包巾的外国人攀谈了起来。

    月龙吟笑着看着他,他一直都喜欢这些。

    “他是你男朋友?”方啸寅终于忍不住问道。他们站在隔着潇琰四五步的地方,保证他听不到。

    “不,他是我的先生。我们早在国内时就结婚了。”月龙吟坦然地说。

    “哎哟…”方啸寅拍了一下额头,“没想到你看着好小,居然英年早婚了……”

    “哈哈,小吗?”

    “小,哎…”

    “呵呵。”

    潇琰聊得很愉快,甚至与对方交换了联系方式,像又找到了自己的圈子。

    但怕冷落了月龙吟便尽快走过来与他们会和去了工坊。

    整个工坊是一个高挑的旧厂房改造的,说是改造其实只是拆除了没用的设备和机器,留下最大的空间来摆放雕塑作品。

    工坊的主人显然对华国的历史文化很有研究,从那些雕塑作品上就可以看出,有很多都是华国特色的神话人物,活灵活现。

    月龙吟被造型精美、两人高的的魔家四兄弟吸引,虽然她对超过人类比例的巨型人形雕塑有一定的恐惧感,但这些雕塑目前还只是泥胚,没有打磨没有上色更没有点睛,还缺乏点神韵。

    月龙吟甚至还看到了盘龙。在一块巨大的圆盘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华国龙的形象,鹿角蛇身鹰爪,每一片鳞都栩栩如生,龙的旁边还盘着一条巨蟒,正张开了嘴露出獠牙吐着信子。

    月龙吟从小就不怕蛇。再长再巨大的蟒她都不害怕。她觉得蛇或者蟒都很漂亮,就跟龙一样。

    工坊里静悄悄的,没有声音。

    月龙吟沉浸在这些巧夺天工的作品中无法自拔,她觉得自己选择了雕塑真的一点儿没错。

    雕塑的视觉刺激真的比绘画更具有表现力。

    隐隐地她听到有些微的声音,她向雕塑深处走去,远远看到一个人的背影。

    他穿着连体的棕色帆布工作服,一双皮靴尽显岁月的痕迹,头发很长在后面用深蓝色的布条随意束起一根马尾。

    从背影上来看,要不宽阔的背影和这高大的头身比,月龙吟根本分不清男女。

    他正认真地给面前的泥胚喷水。

    那泥胚的造型已经基本完工,现在只需要加深细节。

    那是一位栩栩如生的少女,灵动的短发,眉如远黛,杏眼微睁,娇俏的鼻尖,轻启的薄唇。

    她羸弱的肩膀裹着一条如细纱般的薄裙,将身子勾勒得若隐若现,她双手撑在两边双腿交叠,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令她惊讶的事情。

    那是一个与真人等比例高的泥胚。

    但泥胚所带的神韵已经活灵活现到就好像里面藏了个真人。

    而且,更让月龙吟惊讶的是,那泥胚居然跟她有几分神似……

    那人似乎听到了身后的响动,缓缓回过头来。

    月龙吟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虽然他胡子拉碴,脸上还沾了不少泥土。但仍挡不住那剑眉星目、那高挺的鼻梁和薄唇带来的视觉冲击,他竟然…有点像袁琛…………

    但月龙吟知道,他不是。

    她就这么愣在当场。

    他看到她微微一笑,显然并不惊讶。

    旁边有一只装着干净水的水桶,他洗了洗手上的泥。

    “洛老师~”方啸寅走了过来,“她就是我跟你说起过的语言学校的同学,月龙吟。虎啸龙吟的龙吟,是不是特别霸气。”

    洛老师已经起身走了过来,他定定地看着月龙吟,伸手跟她握了握,“你好,月龙吟,洛霆川。”

    他的手很大,但是凉得异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在工作又是用冷水洗的手。

    月龙吟还第一次握到比她还凉的手。

    而她望着洛霆川的眼睛却始终挪不开视线,他跟袁琛真的好像……

    看来不是月龙吟一个人这么认为,潇琰也注意到了。

    “你好,洛老师,我叫潇琰。”他伸手也跟洛霆川握了握,在他观察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在观察他,甚至露出了久别重逢般的笑容。

    洛霆川熟络地一拍潇琰的肩膀,把潇琰吓了一跳!

    “都来了,四处看看。”他拿起身边的小瓶装啤酒递给众人,天凉了啤酒都不用冰镇。

    国外的啤酒都是那种一拧瓶盖就开的,他率先灌了一口,自在又不拘小节的样子。

    还有他整个人的气质带着颓败,装扮又很邋遢,很快就让人觉得他跟袁琛一点儿都不搭边。

    “你喜欢雕塑?”他望向月龙吟。

    “嗯…喜欢,这些…做得好真实。”

    “我不喜欢太抽象的东西,更喜欢,看得见摸得着的。”他灌了一口啤酒。

    月龙吟总觉得他意有所指。

    但又说不清楚他指的究竟是什么,他给月龙吟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但不全是因为跟袁琛的相似。

    月龙吟有种本能地想逃离。

    “你看看,这是我做的。”方啸寅兴奋地拉着月龙吟来到一处泥胚旁边,那是一个缩小版的少年正拿着一本书认真地看着。

    虽然同样做的是人,但方啸寅这个作品很明显跟其他的不是一个风格。当然他做得也很好,栩栩如生,细节都做得很到位,人物的神韵也拿捏得很好。

    但洛霆川的作品即使没有色彩却带着生命力。

    而方啸寅的,就只是单纯物件的感觉。

    “你做得很好。”月龙吟应道。

    方啸寅本能地察觉到月龙吟好像闷闷不乐的,但却不知道原因,刚才来的路上气氛还好好的。

    外面突然下起了滂沱大雨。

    洛霆川拿来几张绘画纸给月龙吟,“想想看要做什么样的,先画个草图下来。”

    工坊的一侧摆放着一张巨大的长条形不规则形状的木质工桌,上面有不少刻画的伤痕和颜料肆意泼洒的痕迹。但仔细去看,那块厚实的木料桌板居然是一块整木,长近5米。

    方啸寅看洛老师有意教授月龙吟,想着她可能是第一次来不适应,便独自坐到他的作品旁边,给泥胚喷上肥皂水,继续完善起来。

    潇琰坐在对面,也不好直盯着他们看,便假意拿出手机漫无目的地翻看着。

    月龙吟和洛霆川坐在一个转角边上。她拿着纸思绪却无法集中。

    洛霆川身上有一种熟悉的味道,不是香水味,更不是泥胚颜料的味道,但整个工坊的制品味道都无法掩盖洛霆川身上那股自带的气息。

    这味道很难形容,就好像出生即有。月龙吟仔细地分辨,不是果香花香不是袁琛常使用的那种调制出的有前调中调尾调的复杂木质气息。更像是……雨。

    是雨的味道,是乌云漫天,雷霆之力在云雨中蔓延带着微微的硝烟气息,是湿热的空山被烟云裹挟,风中带着自然山林的气息。

    幽深、湿热、危险、肆意、张狂、颓暗、宁静、荒芜。

    坐在他身边就像坐在一处暴风的中心,虽然他面容沉静,但令月龙吟的心疯狂直跳!

    “一时没想好没关系,我先带你看看做基本架构和制作泥胚的过程。无论做什么都需要具备三维立体的意识,尤其是人物更需要自然解刨学知识。”洛霆川看似很认真地教授着。

    月龙吟只好点头应着,或许是她想太多了。这世界人有相似,物有相同,没什么稀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