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试探
正思索间，一道人影靠近了他，低声说道：“道友，还请入夜一见。”说着，弹过来一片竹简。 李燧接过一看，上面寥寥几个字，就是个时间、地点。 他却没打算趟这团浑水，看看就直接丢了，根本没打算去，他来时也没跟其他人一伙。 径直回了家，与三年前相比，他家已经大变样，茅草屋变成了砖瓦房，这是他要求的，此时，原本建房都是木材，砖瓦一般用于墓室建造。 他家已经搬到了城西一个小山岗上，买下了附近几十亩土地，种桑养蚕、栽稻育果，一家人自给自足，其乐融融。 李燧回家，让这一家更添欢乐。 晚间，李燧正端坐在属于他的卧室中打坐，观想法术符文，突然，门被推开，一个陌生的蜀人走了进来。 “李道友这求田问舍，准备在此幻境不出去了？” “你是何人？” “在下费邴，见过道友。” “不知费道友惫夜来访，不请自来，所为何事？” “还请道友见谅，实在是日间请道友之人不懂礼数，这次为表诚意，所以在下亲自来请，望道友为我诸人闯出这幻境出一份力。” “呵，在下有心无力啊，这几年，连一个巫师都不是，费道友还是另请高明吧！” “哎，区区幻境修为有何要紧，只要道友与我们一同潜入神日殿，取到本体，以道友的手段，即使这幻境是金丹级别，也可从容面对。” “神日殿危险重重，以我这修为，恐怕未靠近就死于非命了，不如道友将我的本体送过来，到时，我一定不再推辞。” 两人你来我往，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费邴只得悻悻而返。 待他出得李燧家，就有修士迎了上来，问道：“费道兄，怎么样？那李燧可曾答应？” “没有，他以未成巫师为由，不敢涉险。” “什么？怎么可能？我观那小子不过二十多就已经真气圆满，比之一般大宗门嫡系弟子也不遑多让，怎么可能连个巫师都未成就？” “不知道，不过，从王殿反馈的消息和我刚才观察的结果，的确没有。巫师修炼不像修士，能敛藏气息，这个可骗不了人。” “会不会我们修行巫师的法术有危险，所以这小子没有修行？” “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回去多做准备，仲秋之夜，我们直接发动，即使缔造幻境的是金丹级存在，我们也不是没有还手之力。” “要不，我们用点手段逼一下那小子？” “不要多生事端。” 两人说着迅速远去。 而此时，李燧却坐在床上，想着费邴的谋划是什么。 这家伙是费家人，又有准备而进来，却鼓动一群散修去神日殿闹事，是为了试探吗？ 想了片刻不得要领，他也就放下了，这次进来，他只和周炼云结队，周炼云想必不会坠入这么简单的陷阱中，其他人，他也懒得管。 转而，他开始构筑符文。 利用观想，在神魂中构筑出一个个符文，搭建成符阵，这与巫师修行并不违背，因而实施的很是顺利。 巫师法术进阶神通，就是将法术当做核心，最后神魂都异化，化为与异兽差不多的存在。李燧这实施方式也是差不多，都是将神魂化为符文，但目的却相反。 一个个符文不断被填充进去，慢慢构成了一具具体而微的计蒙神兽的样子，头尾俱全，活灵活现。 李燧估计，再有半年，这符阵就能彻底稳固，在神魂中化为一道禁制，让他能施展出这一道法术。并且，这禁制能促进神通的蜕变。 一个月后，李燧返回大司农处销假，担任了大司农辖下内府使，掌管蜀国府库。 又过了几日，一伙人在圣月殿下的一座木屋集会。 “三兄，那位李燧愿不愿意加入这次试探神日殿的行动？那周炼云找到了吗？”一个女子问向费邴，正是费秋霜。 “都失败了，李燧直言他未成为巫师，不愿冒险，周炼云却一直没有找到踪迹。” “可惜了，如果有他们两人，至少还能弄出点动静来。那李燧就一直甘心这么待在幻境中吗？场景虽为幻，可是元神寿数却做不得假。” “不知他有何打算，不过也无所谓了，左右这次只是试探一二，多两个少两个炮灰没甚大事。” “九妹，你接近那杜衷王子如何了？可将他迷得神魂颠倒？” “哪有那么快！钓鱼嘛，需要慢慢来，急不得，要让他一点点吃下去，吐不出来，我一句话就能寻生作死才算成功，才是我们生存在这里的保证。” “九妹，还不行啊，我们都为你东奔西走，扮劫匪、扮仆人、扮纨绔、扮鬼神，什么都扮演了，怎么还不行啊？”这时，一个年轻的声音叫起了屈。 “你懂个什么，以前都是他救我，现在要我救他，才能让他产生我们的命运紧紧依附在一起的感觉。你们这次也要忽悠一两个散修去劫持他，才能做的真，知道了吗？” “好！”几人说完，不一会就散了。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一年一度的仲秋之月，秋夕之日，这一晚是月华最盛，也是蜀人一年一度祭祀月神羲和的日子。 随着黄昏将近，无数人开始往圣月殿下聚集，随着最后蜀王的到来，人群终于集结完毕，开始往圣月殿而去。 李燧跟随大司农稷土走在王殿人群中，而且在靠前的位置。 祭祀圣月的人群比祭祀神日要少一些，但也有浩浩荡荡上千人。 祭祀圣月不像神日那样庄严，反倒颇似野餐、聚会、宴饮，一大堆人在圣月殿前望月祭拜之后就开始了作乐。 李燧混在人群之中静静观察着，好在他是新加入的，也没有哪个姑娘特意来拉他，认识他的人几乎没有，让他有时间观察。 在这个场合中，蜀人主要精力都放在男女欢好之事上，即使王殿那些年纪大的老人，讨论的也多是儿女婚姻，似乎因为羲和大神生育神鸟的原因，圣月被他们赋予了许多与婚姻、生育有关的神权。 就在众人其乐融融之时，远处忽然传来了激烈的元气波动，李燧知道，神日殿那边动手了。 不过，王殿这边的人纷纷望过去一眼就不以为意，甚至中心的几人望都没望一眼，继续宴饮。 果然，不过瞬间，那些元气波动就被消弭，然后，一个个巫师气息迅速消散。 就在众人以为此事已经平息的刹那，人群中心处，又有两道气息猛然拔高，外围的李燧就看到，一道蝎子虚影出现，尾钩倒扬，狠狠扎向蜀王旁边一位衣着华丽的年青人。 而同时，另一道气息却猛然炸开，化作粉雾，弥漫四周，遮蔽了周围所有人的视线，包括巫术形成的法眼、法术之类，只看到那蝎尾扎入了雾中。 这时，只听蜀王怒喝一声，一道清光弥漫，无论是粉雾还是蝎子虚影都被镇压，还原成普通元气，那两位动手的巫师也萎顿在地，没了气息。 而中央，那衣着华丽的年青人无碍，却抱着一娇弱女子，她反而浑身淌满血迹，气息微弱，应该是她救了那青年一命。 那位正是蜀王王子伏波，蜀王子嗣不少，但眼前这位却是嫡长子，又最得他喜欢，带着出入重大场合，显然是有希望继承王位的。 只是，这位伏波王子看着怀中佳人，明显乱了方寸，竟然一言不发，直接抱着她奔去了圣月殿，找人求助去了。 出了这种事，剩下之人明显也无心宴饮，匆匆告辞，蜀王脸色也不好看。 秋夕之日过后，李燧也加紧了观想符文，他也有了紧迫感。 好在他现在这内府使目前的工作还比较清闲，平常也就当一下记账的工具人而已，让他有时间慢慢构筑符阵。 随着时间流逝，在岁除日到来前，他终于构筑完成了整个符阵，形成了一道完整的禁制。 这一夜，随着最后一道符文的观想完成，神魂中的所有符文齐齐震动，接着，无数符文飞舞，化作计蒙神兽的模样，驾驭风雷、吞吐云雾，这几年身体中蕴含的灵气全部化作雨水浇灌全身。 也随着他的完成，身周的灵气开始自然反应，先是微风吹拂，带动身外元气。接着，风势越来越大，这房间都快化为一个风眼了。 好在，现在是晚上，他没在王殿之中。 赶忙窜了出来，找了一块无人居住的荒地，站定，此时，他周围的狂风越来越大，已经形成了一道小小龙卷风。 接着，双指相并，往天一指，一道细细电光炸开，照亮了因狂风而聚集的乌云。 一道道电光炸开，乌云也越积越厚，李燧再也忍不住，口中轻喝一声：“雨来！” 顿时，天上低沉的乌云中迅速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滴滴答答，渐渐越来越大。 风起云涌，雷响雨来，终于，历经三年积累，他终于施展出了风雨相随这道法术，或者说是呼风唤雨的法术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