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交易与试探
年轻的游侠们从晚宴上带回来的，那令人觉得难以置信的消息让棘叶村的长者们全体陷入了短暂沉默。 “都说点什么吧。” “……总之我觉得这件事情完全不可信。”奎恩第一个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那么你觉得到底是哪个地方有疑点呢？”另一名稍显年轻的长者问到。 “不知道！反正我不觉得那群野蛮嗜血的屠夫会真正明白‘和平’这个词的含义。” “我们明白你的心情，奎恩。但是我们不能仅凭自身的感受就对那群魔族采取过激的行动，特别是在他们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行为的时候。你这样的说法不但我们的矮人朋友无法接受，甚至都说服不了我们自己。” “自己！？你们‘自己’难道已经忘记了他们当年犯下的罪行了么！？那些平白无故被牵连进战争之中失去家园的同胞们，那些在战场上为了给战友们制造机会义无反顾的冲锋陷阵的勇士们！你们全都给忘记了吗！？”听到同伴的质疑，奎恩怒发冲冠拍案而起。 “我们失去了那么多才将他们赶出嘉兰迪雅！而如今他们再次入侵了魔界仅有的净土，你却要我说服自己视而不见！？啊！？” “冷静冷静，当年的惨痛教训没有谁能会遗忘。可我们讨论的是现在！关于亚历克斯的判断我想大家应该没有任何异议。”为了制止这种无意义的争吵，玛瑟里恩示意老游侠先安静的坐下来，“安德拉芮的确与我们以往所见到的魔族部落都不太一样，我想无论是驱逐对方还是不跟他们产生任何交集，在目前的情况下看来都已经显得不是那么合适了。大家都说说我们应该采取什么具体的对策吧。” “他们的东西还是有一定价值的，不如我们先有限的交易一些无关紧要的生活物资。” “我听说他们的陶器用于烹饪还算不错，灰岩氏族已经开始用它们代替一些石器了。”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对我们的果脯还有蜂蜜感兴趣？” “我听说他们只吃rou，什么rou都吃，大概无法认同我们的美食。” “那我们有什么可以同他们交换的？难道用绸布去跟他们换陶罐？习惯了兽皮的魔族能够理解绸布的珍贵之处么？” …… 奎恩看着从前的战友们将深沉的民族仇恨放到了一边，好像他们所议论的对象不过是一些友善的邻居一般纷纷讨论起了交易中可能会出现的情况。他已经彻底明白村庄与那些魔族的接触是势在必行的了。既然以他一个人的意愿无法阻止事情向着那个方向发展，那么最起码不能让事态完全超出他的监视和掌控，“不管你们决定要怎样，每一次的交易过程我都要亲自参与！” 留下了这句话，意兴阑珊的老游侠便独自离开了坐落于村庄正中间的议事厅。 …… 精灵虽然拥有漫长的寿命，可行事效率却并不比矮人逊色，特别是当这些曾经经历过残酷战争的村庄长者们特别关注同一件事情的时候。 实事求是的说，玛瑟里恩对于深渊之子的热情是有一些怀疑的。直到现在德鲁伊面对这群魔族时依然持保留意见。虽然所有的信息都显示安德拉芮是一个没有威胁，向往和平并且乐于交流的族群，但德鲁伊在这种关键性的问题上还是趋向于认同自己的老搭档，那就是对魔族以及领导他们的深渊之子必须保持起码的戒备。 所以当安德烈十分热忱的向德鲁伊推荐安德拉芮的新菜单“魔芋饼”的时候，玛瑟里恩虽然心中对于魔族的奇怪食物已经有了定论，但还是无法婉拒深渊之子的盛情。 以馋嘴而出名的矮人长老克洛德曾告诉德鲁伊，所谓的魔芋饼其实是酿酒所剩的残渣制作的。至于魔族这么作的理由，只是因为他们的首领安德烈觉得两只沼行鸟已经吃不完的魔芋糊糊扔掉的话是一种让人无法原谅浪费。 在德鲁伊看来，把所有人、包括牲畜都不愿意吃的东西拿出来加工一下然后变成另一种没人吃的东西。这才是真正的浪费，典型的对人力以及其他资源的浪费！ 不过当带着独特香味的饼干在德鲁伊的唇齿间发出松脆的“嘎嘎”声时，淡淡的美酒甜香环绕着老精灵的舌头，强烈的反差让玛瑟里恩的表情变得十分的怪异。 几天前参加过晚宴的年轻精灵们看到向来稳重的长老都被魔族的奇特食物坑到了面容扭曲的模样，只能努力的憋着不笑出声来。 殊不知老精灵瞪着眼睛心中其实很想问问这些幸灾乐祸的家伙们，到底是哪个混蛋说魔族的食物很奇怪的？这不是很美味的么？还有他们到底是怎么把酿酒的残渣、牲畜的饲料变成如此精致的食物的！？ 四处指点的克罗德经过德鲁伊身边时顺手从对方手里捏了两块魔芋饼塞进了嘴里，完了还不忘边嚼边含糊的嘀咕着：“这些没人吃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变得这么美味的呢？老伙计你是不是也觉得很神奇啊？” 德鲁伊无奈的瞥了眼为老不尊又贪吃的挫矮子，心说我还想问你呢！你之前话只说一半原来是想告诉我安德拉芮的烹饪技术非常的高超么？ 总之玛瑟里恩算是对安德拉芮的特异之处已经有了切身的体会。无怪乎矮人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对这群魔族的态度有了如此之大的转变。不管这么说，这种在食物上能做到化腐朽为神奇的技艺老德鲁伊还是很佩服的。 安德烈大概想不到他用魔芋糊糊和沼泽鸭蛋黄烤出来的煎饼能有这么好的效果，直接让村子里最有威望的长老对他的态度从一开始的坚定怀疑直接朝着友善偏尊敬的方向靠拢了。 精灵们不确定自己的礼物到底会不会吻合魔族的喜好，但不得不承认好东西到哪里都是好东西。细腻软滑的绸布让深渊之子无奈感叹自己终于可以告别风吹蛋蛋凉的往昔了。穿裙子“挂空裆”的男人真是谁试谁知道啊！只是安德烈手下的魅魔们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珍贵的织物，最后深渊之子不得不委托年轻的精灵裁缝亲自为自己缝制几条内裤…… 那可是一位魅力十足到足以让人脸红的成熟精灵女性！ 除去一些让人尴尬的细节，安德拉芮和精灵们第一次正式的交易还算得上是非常圆满的。虽然深渊之子的部下并不理解这一点点的丝绸和蜂蜜到底能有多珍贵，不过他们早就已习惯了拥护英明的深渊之子所作的一切决定。 就像卡珊德拉经常说的那样，殿下一定是对的，如果你发现殿下犯了一些非常明显的错误，那一定是你没有察觉殿下隐藏在这些决定之后的深意！ 在这种良好的氛围之中，几乎只有老游侠奎恩·棘刺对这种融洽的气氛采取了冷眼旁观态度。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老战士，奎恩虽然有时候会因为理念相悖而同自己的战友争吵到面红颈赤，可要是在真正的战场上，老游侠总是能够很好的压制住自己的爆脾气。 这也是棘叶村所有的长老都同意他作为监督者亲自加入交易队伍的原因。奎恩在一帮老战友的面前从不掩饰自己，那是因为他知道老战友们不会因为他犯几次倔脾气就与他离心离德，他们之间可是有着几百年前就已经过命的交情！ 老游侠曾在战争中为了侦查魔族的动向而趴在灌木丛中三天却只靠树叶和露水为生。虽然他心里觉得整个魔族营地的任何一处都让他看不顺眼，可如果只是将这种不满维持在表面上而不爆发出来，对奎恩来说也不过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安德拉芮的每一名魔族都和天性乐观的矮人们一样，他们在工作的同时心中对美好的未来充斥着满满的热情。这和奎恩记忆中的魔族可以说完全不同，在他印象中那些魔族的侵略者满脑子全都是掠夺与杀戮，仿佛他们除了这些就不会以其他的方式去生存了。其中有些疯狂的行径甚至会让年迈的游侠在历经五百年之后的今天仍然会从噩梦中惊醒！ 若要从这一片美好的气氛中找出一些不那么和谐的部分，大概就只有那一名手脚上都有伤残痕迹的怯魔了。在所有走来走去为了生产而忙碌不停的魔族之中，只有这么一个一瘸一拐的怯魔格外的引人注意。奎恩清楚的知道在传统的魔族部落中伤者将要面对的下场通常都是非常残酷的，在他看来，这名腿脚不便的怯魔或许就是他真正了解这个部族不为人知隐秘的最佳渠道。 于是老游侠和他已经在安德拉芮混了个脸熟的半精灵弟子便开始尝试着接触这名与众不同的怯魔。然后他们通过这名名为哇爪的怯魔，探听到了一个完全出乎他们意料的曲折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