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故梦
“瑞王殿下安,我家殿下正在议事,还请……” “瑞王殿下……” 嘭—— 书房的门被暴力踹开,一时都噤了声,守门的侍卫惭愧的低下头;书房里坐着的封夜北与他手下的幕僚惊愕的看着封云瑞,封云瑞则冷着脸不置一词,抬腿走入书房站在中央扫视着屋里屋外的人。他是离帝皇后所出的皇室嫡子,外家是云州第一世家,富甲天下财权通天,离帝都需给他外家三分面,更多次明里暗里想要立他为太子,只是都被他拒绝了,平日里他是带谁都温和有礼的谪仙,此时动了怒却骇人得紧。 封夜北看着封云瑞,放在下方的手不禁握紧了拳,他还是不敢直视他这位出身高贵的皇兄,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绪朝那边的幕僚使了眼色让他们出去,带上了门方才站起身来朝封云瑞作揖行礼“皇兄怎动了这么大怒火?” “阿莳的药怎么回事?” “阿莳怎么了?”封夜北脸上露出了迷茫的神色,看着封云瑞。 “三个月前阿莳的身子就快痊愈了,如今却病得更重了,你觉得合理?”封云瑞语气生硬,目光似刃,步步逼近封夜北,令封夜北很不自在,甚至生出些害怕来。上次封云瑞动怒还是血染城池后四皇子私自用刑挑断了君莳的脚筋,那日只差一点四皇子就要去见那满城亡魂了,后来回到都城,不过三日就有人将他做的所有混事抖到了离帝面前,当着群臣的面宣扬出来,气得离帝当场将他发配边疆。 “是我没有照顾好她,我现在就让人去查!”封夜北听完惭愧的低下头,双拳紧握眼眸中闪过不明的光芒。封云瑞没说什么,随意的自寻了位置坐下,显然要亲自看结果,封夜北也不马虎直接吩咐近侍去擒人,然后坐在封云瑞不远处。 没过多久,封夜北的近侍拖着一具女尸进来了,是负责熬药的那个丫鬟,七窍流血而亡死不瞑目。封云瑞只是看了一眼就让人拖走了,看着封夜北“你守不住就不该将她留在这里!” “对不起,可是我必须把她留在这里……”封夜北抿着唇,近乎祈求的看着封云瑞,封云瑞没有看他,闭了闭眼,他知道这不是封夜北做的,只是气他不争气逆来顺受,到头却叫君莳遭了罪。 “明日,我会让云州的医师来照顾她。” “谢谢……” 封云瑞走了,封夜北独自坐在书房里许久,忽的泄愤一般一拳砸在地上,手砸出了血,双目通红咬牙切齿,可是终究xiele气——他气愤与否,想什么,那个人都不会关心,那个人只在意他是否掌控住了他,而他斗不过,明明知道那个人让人改了君莳的药,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日日夜夜盼着封云瑞早些归来,或许只有封云瑞那样背景强横的人才能护得住她吧……不,封云瑞也做不到,唯有站在最高位! 可是这是多么遥远的啊,他没有母族庇佑,回到都城才一年而已,要及时才能做到啊…… 心里想着事,晚膳也用不进,失魂落魄在府中闲逛,不自觉走到君莳的住处,恍然察觉,竟是走也不是进也不是。是他害得她国破家亡,从云端跌入尘泥,害她不能行走卧病床榻……他有愧,不敢进;可是他又舍不得离去,他在他国为质受尽欺凌,唯有她,素未谋面却愿意维护他,帮他,同他说话。 踌躇徘徊许久,最终坐在她房门前的台阶上舍不得离去了。此时已是夜深人静,府中的侍女仆人都已入睡,隆冬腊月大雪纷飞,唯有君莳的房里还亮着灯——她现在怕黑,从不敢灭灯睡觉了。封夜北坐在台阶上,任雪飘落在身上。
“阿莳,对不起,我现在好后悔,我该乖乖当一个没用的弃子的……母亲没了,我还害了你……”七尺男儿独自坐在雪地里,崩溃的哭泣,又不敢太大声,怕被人听到,更怕吵醒屋里的人。 原本君莳该睡下了的,可是她又做噩梦了。她梦到了某一个冬日,也是下了好大的雪,与好姐妹一同去梅林折梅花,那是一片很古老的梅林,最中央有一株千年古树,冬日开花时极美,她们一同去了,正在那棵千年梅树下闲说着什么,竟是忽的从树上摔下个俊俏少年郎,功夫还挺好,从树上摔下来一个鱼打挺便站了起来。见着这一群满脸惊讶的姑娘羞得脸色红成了红梅一般色彩,磕磕巴巴的赔礼道歉,最后慌张地将他折来的一把梅花塞到君莳手里,飞速说了一句“我是折来给你的”,一溜烟儿跑没了影,留下震惊的君莳和一群八卦的小姑娘。原本挺好的梦,可一晃眼又到了那天,她在那天出嫁,可是嫁的人却不是那个少年郎,她穿着嫁衣,攥着手腕上少年送给她的镯子,不停的在人群里寻找,可是始终见不到他的身影,最后血色漫天,少年被人一刀贯穿,可少年的眼睛里全是她的模样,最后少年倒在血泊中,脸上是凝固的记忆里一般的笑容…… 君莳惊醒了,摸上手腕却是空空如也,她的镯子被莞城拿走了,在她熟睡时拿走了,躺在床上,听外面呜呜的风声雪落的声音,也听见了声音不大的封夜北的声音。君莳没有出声,就静静地听着,直到累了便又睡了。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人,若没有他,离帝的野心兴许就不会实现,那整座城的人就不会死,可是也怪她自己,若当初听了劝没有头脑发热的要嫁与这个人,这一切或许也不会,她珍视的人也就不会死,她也还可以做那个被人宠爱无忧无虑的无恙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