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誓言
君莳说想要秋千，封夜北便连夜将秋千做了出来，摆在凉亭不远处，另外还移栽了好多花过来，将那处布置的宛若花海。 次日封夜北下了朝就赶过来在君莳房门口待着，君莳起得晚，等了好一会儿才起身，之后朝云带着侍女端来了药和早膳，见到封夜北中规中矩的行礼问安，不过并未与君莳说，直到君莳用完早膳朝云才轻声说：“姑娘，夜王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了。” 君莳垂下眼睑，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半晌轻轻点头同意封夜北进来。 封夜北今日的衣衫换了颜色，是一套深蓝色衣袍，仍旧是处处都仔细整理了，上好的蜀锦做衣，腰间配着羊脂玉如意佩，就那一身的配置，想来是朝堂得意的。封夜北模样生的好，不是封云瑞那般看着没什么攻击性的样貌，他更显得硬朗些，粗看似乎是个十分老实的，细看却又像藏着獠牙的狼，五官与封云瑞有些模糊的相似，丹凤眼，但看着是十分耐看的。 封夜北眉眼里透着欢喜，走路也带着欢快，君莳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发呆，封夜北进来了她只是抬眸看了一眼，无喜无悲。 “阿莳，秋千搭好了，可要去看看？”封夜北的声音很轻，隐隐透着期待，君莳看着他，也不说话，四目相对，君莳的眼眸中似一汪静水，幽静而深邃，一眼望不到底，只是片刻对视封夜北便浑身不自在，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许是愧疚太深无颜相对，略显仓皇的挪开了目光。 “嗯。”君莳没再盯着他，轻轻应了一声。 “好，我推你出去！”封夜北收拾好心绪笑着说，带着点试探，一边靠近一边观察君莳的神色，见她没有抗拒才喜上眉梢，推着她缓缓走出房门，有满腹的话想说，又害怕君莳厌烦，径自憋着不敢吐露出来。 秋千很美，上方布置了遮阳棚，四面是花团锦簇的。君莳坐在秋千上，朝云在她身后轻轻地推动秋千，封夜北在亭子里抚琴，今日的琴音是略显欢快的，君莳没什么多余的神色，盯着远处发呆。不知何时琴音已经停了，封夜北走到了她身后为她推秋千，君莳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他，似乎在询问他何时来的。 封夜北扶停秋千走到君莳面前蹲下，仰头看着君莳，轻声说：“阿莳在想什么，可以跟我说吗？” 君莳看着他，神情仍是毫无波澜，似发呆时一般，看人也如看物。封夜北自知是问不出什么的，但还是有些失落，神色黯淡了几分，而后又重新笑了起来说：“我自己谱了几首曲子改日谈给你听，你与我说说何处有不好如何？” “你还想利用我吗？”君莳沉默了许久，幽幽的开口问道，封夜北整个人一愣，他没想到君莳此时是在想这些，但当即回道：“没有，我只是想对你好，没想过利用你的，真的！” 君莳盯着他不说话，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似乎是戴着只有一个表情的面具，但却看得人心底里发毛，封夜北本是个极有城府的人，可是被君莳盯着还是能感觉不自在，于是又补到：“我可以发誓，若我再作出利用阿莳的事，我日后必定无儿无女，所求皆妄，生不如死！” “我发了誓言，阿莳别再这样想了，好不好？”封夜北小心的握住君莳的手，声音带着哀求，现在像是被君莳抛弃的小狗，苦苦哀求怜惜一眼。 君莳的手是凉的，柔若无骨，封夜北完全都不敢用力，生怕弄疼了君莳。君莳不做声，也没再盯着他了，垂下眼睑，似乎在思索封夜北的话是否可信，封夜北心里忐忑，静静的等着君莳的答复。这点时间对封夜北来说是极其煎熬的，他在朝堂时能运筹帷幄，可是到了君莳这里他却完全拿不准了，只能抢先的许下毒誓以表决心。到底他在君莳面前还是卑微的，即使他把他的神女从云端拉入尘泥，把自己从尘泥带到了地面，可落入尘泥的神女仍旧是神女，他也仍旧是地上渴望得到神女注视的可笑人…… “嗯。”最终得到了君莳的肯定答复，，他深深松了口气，乐的像得了糖果的孩子。 “姑娘，就这样相信他了？”回到房里，朝云忍不住开口问，眼里满是担忧。 “嗯。” 君莳的回应仍旧简简单单，朝云有些急了，在他看来封夜北是个不可信的人，君莳则是还没有看清被其迷惑了，路线焦急地说：“可是姑娘，他分明回答得一点底气都没有，发誓时连姑娘的全名都不敢说出口，看似发了毒誓，实则跟假誓无甚区别啊！” 君莳看着朝云，没说话，鲜少见朝云急脾气，这时见着了竟还略微觉得有些有趣，朝云平时沉稳的厉害，实则也是个可爱的姑娘，这急得快要跳脚的样子还真……可爱。 “累了。”朝云本见着君莳神色有了些许变化，正在她感觉君莳快要听进劝时，君莳却一本正经说累了，顿时脸上神情变得古怪起来，有了些许失控，最终又憋回去耐心地府就是上床休息，然后退出门去到旁边偏房待着。 “姑娘刚刚是在……耍我？” 朝云独自坐在偏房，烦躁地挠头，心里冒出疑问来，但很快又摇了摇头将这个想法甩出去，她自信君莳是没这闲情的…… 那边君莳躺在床上，盯着床顶，眼里的神采多了起来——她现在谁也不信，但是她还有许多想做的事，哪怕她不能成功也总要试试，浑浑噩噩的时日已经够多了，她现在是任人摆布的提线木偶，不会反抗失去牙咬不了人的兔子。 突然就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呢，可是现在没人再顺着她保护她了，封云瑞说他答应了她的哥哥要保护她照顾她，可是谁又知道封云瑞会不会哪一天就食言了呢？或许他是不会的，云州来的云瑞公子不会食言，可是离国的瑞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