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情深几许
君莳一路沉默，回到落脚的府邸也没用晚膳，直接去睡下了，一个人躲在床上，对她来说只剩下床上和睡梦里可以不被人窥探，才能找到一点自己的心思自己的情绪。 所有人都跟她说不要再去想陶伟说的话，可是，陶伟说的都是实话啊，她是玉国的罪人，也亏欠了玉国的臣民…… 她是玉国的公主，也是唯一的公主，千宠万爱的长大，骄傲，自信，性格如烈焰张扬活泼。她喜欢听琴，偶然路过封夜北的住处听见了琴音，直觉得喜欢，但封夜北是质子，她不便入门去，于是偷偷爬上墙头。 封夜北那时常穿着素色的衣服，算不得华丽，却总收拾的干干净净端正得体。他常弹的是思念母亲的曲子，大概是久在异乡想念母亲念得厉害，君莳每每听到总能有些共鸣，她的母亲离世早，见到身边的玩伴在母亲怀里撒娇总是羡慕的厉害，也想自己的母亲，这大概是她唯一不得圆满的地方。 君莳的生活是丰富多彩的，春时赏花踏春，夏时游湖嬉闹，秋来策马围猎，冬日踏雪寻梅煮酒烹茶。去封夜北那处听琴占的时间不多，只每月去几次，大概是细水长流吧，两人渐渐地也熟络了起来，两年光景，成了好友， 君莳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分不清什么是友情，什么是男女之情，生来就顺遂，对什么都怀着向往，单纯又天真。 君莳及笄了，仍旧不知愁为何物。封夜北带着他收集来的晒干的梅花，约她单独相见，在繁星之下，邀她一起看天上的星星，说：“每当我思念母亲时就会来这里，看着满天繁星，许愿母亲平安，听说对着星星说话，可以让对方听见，你也可以试试……皇后娘娘如果听见了，属于她的那颗星星会闪烁的！” 君莳将信将疑，看着天空中的繁星轻声说想念，星辰闪烁回应，她很开心，笑得灿烂。 封夜北似乎下了莫大的决心，他说：“公主，我心悦你，想成为陪你看星星一直陪着你的人！” 他在月光下诉说心意，许下诺言，君莳措愣迷茫不知所措，第一次生在云端的公主生出迷茫的情绪，很无力，不知身处何地。 封夜北仍旧深情款款，小心翼翼满怀失落，只道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强颜欢笑说着自己只是抱着一丝妄念而来，早已预料结局，愿君莳莫为他的这番鲁莽行为坏了心情，惨然转身欲要离去。 “没，你别多想，我只是，只是不确定……”君莳终究是不忍心，出声叫住他，脸色有些红，她很少作出不确定的答案，有些难说出口。 封夜北却很高兴，脚步急促的转回到她面前，离得有些近，陌生的又熟悉的气息让君莳感到很别扭，但她的性格让她面上坦然半步不退，强势的迎着封夜北的目光。封夜北与她对视都有些遭不住，大概是心机太深吧，他仍旧是深情的，深情得让人沦陷，他说可以等到她确定的那天，君莳答应了，他高兴到眼中带着光，她信了他的深情…… 他们开始走得近了，不常出门的质子每日都去热闹的集市找寻各种各样的东西，吃的玩的，也自己动手做些小玩意，然后献宝一样送到君莳手里，认真记下君莳的喜好。君莳起初时觉得别扭，为了不让封夜北难堪笑着收下，之后习惯了挑挑拣拣的收。 有一次他脸上挂着彩来，笑容仍旧灿烂，眼中全是她。君莳问他，他只说是路上摔的，可是君莳想要了解什么该有多少人上赶着来告知啊，单是问了没出一盏茶时间消息就有人递到了她面前——封夜北是让玉都的世家子弟打了，刚去外面摘的果子被打烂了一地，封夜北挨完了打又重新去城外摘了给君莳送来。 君莳很不高兴，当即气势冲冲地出了宫门去寻那些打了封夜北的人，冰雨有些想拦，没能说出口…… 君莳这一趟并没费力气，刚出宫门就见着景蔚辰身边的书童在那里等着，然后被领着到了一家酒楼，包厢里面，那些打了封夜北的人都在，景蔚辰坐在那里，他低着头，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他抬起了头，看着君莳。丫鬟小厮都被留在了门外，只有君莳和封夜北进了门。 景蔚辰站起身，同其他人一起朝君莳行礼，请君莳落座，包厢很大，景蔚辰和他的朋友站一边，封夜北站在君莳身后，场面很僵，君莳此时也不知该怎么说话，心绪乱了…… “是我看不过他献殷勤，带人截住了他，也是我动的手，阿伟他们不过帮我拦了他，现在我等来请罪！”景蔚辰先开了口，礼数仍旧到位，只是他的目光从未从君莳身上挪开过，怕错过她的一丝表情。 惩罚他们？连同景蔚辰一起？ 君莳神情有些挣扎，几乎要绷不住原本气势汹汹的模样，最后强行镇定，迎着景蔚辰的目光，说：“你不必因为和他们关系好就……”揽责。 “是我做的就是，请殿下责罚！”景蔚辰打断了君莳，他在赌，赌君莳的选择，说的大声些怕自己会忍不住退下，不忍心去逼他捧在心尖的人…… “你来说罚什么吧。”君莳很无措，她做不到，沉默许久后将这烫手的问题丢给了封夜北。 “这……我只是点小伤不碍事的，其实并不用这般，不如，别了吧……”封夜北很为难，连连摆手，说话声音也很小，带着一点点委屈。 “犯错了当罚，我景蔚辰敢打你就不怕被追责挨罚，你不说也罢，我自将打你的赔给你！”景蔚辰不是个墨迹的人，直接拦了他的话，他不想听封夜北再那般说话。 “一拳，一脚，我加倍赔给你！”景蔚辰是看着君莳说的话，然后握紧拳对着自己的脸打过去，力道很大，第一拳就嘴角溢出了血，看伤势比打在封夜北脸上的更重些。君莳不禁握了拳，有些坐不住，想要叫停他，可他第二拳已经落在了脸上，他啐了一口血。 “够了！”君莳站起身喊道，同时走近他揪着他的衣领，恶狠狠地盯着他，将心疼藏起来，也骗着自己说那是已经还完了，可是后文呢，不知道说什么，景蔚辰却笑了起来，眼中的光似乎灭了。半晌，君莳松开了手，用着她骄傲的面孔，带着刻薄说：“想来你也没本事自己踹自己，就此揭过吧！” 君莳说完推开门离开，脚步仓促，大抵落荒而逃就是这个样子吧。 “公主为我出头了，心里也有我吧……”封夜北跟在君莳身后，似有意似无意的嘀咕了一句，把控在君莳刚好能听见的尺度。 君莳听见了，没应声，心里算是默认了，但脚步却更快了，她的心酸酸的，有些疼，脑中全是景蔚辰最后看她的眼神，全是他带伤笑着看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