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问路

    雀儿明白姑娘的意思，家里本就有丧事，再出去请人做新衣服，怕是要遭人家议论？

    可让她偏了黄蓁的布料，心里又不舒服？遂不赞成地说：“哪有占主子东西的道理？说着出去提水。”

    黄蓁看着炭火明明灭灭，心里想着爹爹身世和死因？心里更是疑惑不解？

    船在运河中夜遇水匪，可是爹爹出去往返坐的都是槽帮的船，是什么样的水匪？不长眼敢打槽帮的主意？

    还有那套内制小绣袍和那块盘龙玉佩，如果爹爹的身世真的如自己所想？那变故应是自己出生不久后的事，十二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皇家无小事，慢慢打听着，总会有些痕迹露出来？

    不知汤北臣是否知道爹爹的事情？也怪自己平日里不够留心？不然哪会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知道？

    细细琢磨了一番，想通了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开的迷？眼下要紧的是如何驱狼赶虎？

    要想保全自己说不得要借槽帮的势？陈长福那日没有得手必不会罢手？胡氏又是个沉不住气的性子，说不得这两日还会上门来试探？

    黄蓁想通了这些，心情也疏散开来。

    等阿婆回来说：“席面已经定妥当了，时辰一到桃花源的伙计会亲自送到孔家和汤家，桃花源酒楼果然知道汤家地址？可姑娘您不出门是如何知道的？”

    “看着阿婆好奇的模样，黄蓁好笑地说什么稀奇的事？能去桃花源酒楼捧场的都是些非富即贵的主，而且酒楼的生意做得那样的红火，东家自然是眼明心亮，送人席面的事自然大有人在。

    您去问他们家伙计，衙门冲哪开伙计未必会知道？可您去问松江府的权贵家里都有几个门，估计他们闭着眼也能摸到地方？阿婆和雀儿听黄蓁说的有趣，也绷不住地笑起来，齐齐说可不就是姑娘说的这个道理？”

    “阿婆说竹叶青要明日才有，龙井茶是明前的茶，都是桃花源酒楼里订的，伙计说是为了方便贵客，每年和茶园都会直接送货到桃花源酒楼，而且银钱方面又比茶楼低了一成，好多人都会在酒楼直接定。”

    “黄蓁听了抿嘴一笑，这生意经念的一丝缝子也不留给别人，黄蓁吃过午饭小睡一会，起来看阿婆领着雀儿裁衣服，黄蓁没事也拿起撑子来，有一针没一针地绣着，掺了黎族绣法进去，色彩明艳立体起来。”

    雀儿见了便凑过来问：“姑娘何时学的这技法？这样脱俗的花卉奴婢怎么没见过？还有这埋线的手法绣也没见谁用过？你也教教奴婢吧！”

    “这是鸡蛋花，长在崖州岛那边的花卉，鸡蛋花，偶尔在书上看到就记了下来，绣法也是黎族那边的挑线绣，没事时私下绣了几回，也不知绣的对不对？看着好看也就这么绣了，你即瞧着好就给你做个裙兜如何？”

    雀儿听了眼睛都眯成了月牙，说道：“在配上素色的衣裙，一定好看，绣好了栽成帘子，或是座屏当成个摆设也不错？不过这鸡蛋花瞧着和鸡蛋还真差不离？”

    阿婆听了雀儿的话，打趣她说：“你倒会使唤人，姑娘这一朵花还没绣出来呢？座屏与门帘子就在后面排着了。”

    雀儿窘然的跺跺脚辩道：“您老也不听奴婢把话说完再来挤兑人？奴婢哪有劳动姑娘的念头呢？奴婢是想着跟姑娘学会了，帮着姑娘一起做起来。”

    阿婆好脾气地调侃着雀儿道：“好，不急的，就等着你拿起针来慢慢绣？我们家里不缺摆设，你不用急，啊。”

    雀儿自小伶俐，却因性子急有些坐不住，所以针线上有些不耐烦，人又坐不住，见阿婆去笑她也不恼，只捂着脸也跟着笑。

    坐落在临安府凤凰山下的行宫内，单独辟出一座三进的院落出来圈禁济王，【废太子赵竑】此时济王府府门紧闭，门口有有层层禁兵军严防死守。

    三进的院子庭院破败，细看去白墙青瓦的内墙上，还残留着雨后的痕迹。

    院落临时辟出来的书房看着简陋破败，而济王赵竑正在温声的安慰济王妃黄氏：“阿姚勿急，黄卿做事一向稳妥，来临安府之前定然以想好了脱身之策，对夭夭也会有所安排，若是真的有事，宫里不会如此安静？”

    济王妃黄氏听了济王的劝解，反而急躁起来，焦灼地说道：“您让妾身如何不急？好好地他又来临安府做什么？若真是出了什么纰漏？我的夭夭怎么办？竑郎，夭夭还是个孩子呢。”

    济王爷沉声打断道：”阿姚，你知道外面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我？你此时若是沉不住气？让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有了有可乘之机？

    那受苦的可就是我们的孩儿，就算是为了夭夭，你也要稳住心神冷静下来，好不好？”

    屋子外元福提着食盒疾步来到书房门口，上台阶时小中官接过食盒，向屋里一指道：“王妃听到消息闯了进来，殿下正在安抚着王妃。”

    元福还在迟疑着是否进去？不料想济王听了动静，喊了句：“元福进来。”

    元府忙正了冠服躬身进去，见了礼来不及张口济王便说道：“有什么消息但说无妨，意思就是不必瞒着王妃？”

    元福头一低回道：“厨房里连打杂的都被替换下，现如今来的都是生面孔，奴才听说是由宗正司选派送过来，奴才不敢细问？不过无意间听了几句闲话，采买上的人说城门从昨儿开始才可以自由出入，估计是察子没有得手。”

    济王觉得来福分析得有理，于是说道：“明眼人都知道，我们这边能通消息的只有厨房，所以才会换了厨房的人，要是抓住了黄卿的把柄，早已派人来上门问罪，不会只是换了厨子那样简单。”

    王妃不服气地哼道：“上门来又怎样？都是些欺世盗名的jian佞小人，当初矫诏时业已心虚，不留着我们性命，谁来帮他们堵这天下的悠悠众口？”

    “你还当真了不成，济王说，言信行果之约，不过是哄人的笑话罢了？能留着我们性命，不过是杨太后防着官家和史相过河拆桥的伎俩？

    现在史相一死，留下来的这盘棋端看他们如何过招？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从现在起不要向外面打探任何消息？免得打草惊蛇，让他们顺藤摸瓜，祸及夭夭。”

    临安府皇宫慈明殿内，杨太后翻看着彤史，冷笑连连地看着跪在下首的白太医，说道：“说罢，到底是什么？让哀家也长长见识，瞧瞧人心到底能黑成什么样子？”

    白太医惶恐地跪伏在大殿内，实在捱不过去才咬着后槽牙道：”回太后娘娘的话，枕中所藏之物乃是麝香，意料之中的答案。”

    让杨太后惊怒之余再也不存一丁点的侥幸，森然的盯着白太医，说道：“出了这个门，知道怎么说话嘛？”

    白太医冷汗琳琳叩首道：“娘娘放心，您只肠胃偶感不适？臣给您开个温调的方子，您好好静养上几天就好，只是注意些别贪凉。”

    见白太医如此识趣，杨太后这才展颜说道：“这几日确是冰碗用的多了些，告诉御膳房一声，这月的冰碗撤了吧！人老了就是不中用？殿内小内侍听了吩咐后躬首下去。”

    殿内一是寂静无声，杨太后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太医，说道：“开方子去吧！“

    待太医退下后，看着还没回过神来的谢皇后？冷笑道是：“看见没？这是防着我们杨家呢？乡下的土财主过继个儿子，继承了家里的几亩田，还要对承嗣的父母感恩戴德呢，、？

    哀家给他的可是万里江山，狼心狗肺的黑心种子，河还没过完呢？想要拆桥了。”

    谢皇后掩面悲泣道：“姨母，官家竟如此作践于我？定是受了贾贵妃的蛊惑，你定要给儿臣做主才是。”

    看着到了现在还缠杂不清的谢皇后，不由地有些灰心？

    杨太后压着怒气问道：“知道了缘由，你就联想到了这些？你要哀家如何为你做主？难不成哀家还要去质问官家？粟玉枕是番邦进贡之物，赐与你有何不妥？”

    谢皇后听了杨太厚的话，激动地站了起来问道：“姨母，你不是已经查到-----？

    “住嘴，杨太后拍着几案呵斥她，你活够了哀家不拦着？但你不要拖累了杨家和谢家？想想废太子妃娘家的下场你在满口胡吣。”

    谢皇后不顾颜面，声泪俱下的控诉道：“姨母不该去问问官家吗？官家和贾贵妃同寝同食，在人前称贾贵妃做娘子？

    姨母还在呢！就如此地踩我，若那日贾氏有了子嗣，哪里还有本宫的立身之地？本宫还不如死了干净？说着又不管不顾哭了起来。”

    杨太后头疼的斥了句：“冥顽不灵，别在哀家这里哭了，你就是把西湖水哭干了，官家的心也不在你身上？你以为杨家把你送进宫来，是为了让你和官家花前月下吗？”

    谢皇后不忿地问：“难道就这样算了不曾？”

    杨太后反问道：“不算了还能怎样？形势比人强，把眼泪收了补补妆，高高兴兴地从哀家这里出去，至于那个粟玉枕头？你就欢欢喜喜的枕着，当宝贝似的供着，别忘了人前时不时地炫耀几句？官家给你的恩宠是要领情的？”

    “姨母，谢皇后恼羞成怒的喊了句，您怎么也跟着呕我呢？”

    杨太后怒气上涌索性也不压制了，对着谢皇后厉色说道：“把你的脑筋给哀家理理清楚再说话？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你和们神神鬼鬼合起伙来，糊弄我的事情还少了？哀家还没糊涂呢？你身为皇后之尊，却痴迷情爱，身在局中却不自知？险些连累家门。

    如今遭了枕边人算计还要哀家为你出头，杨太后抚着胸口，压了压脾气咬牙说，哀家没有说气话，露一点口风出去，到时撕破了脸，没人救得了你？”

    谢皇后听了脸色苍白地跌坐在椅子上，手抚着肚子喃喃道：“那以后------？”

    杨太后决绝的说道：“没有以后了，既然不想让你为他孕育子嗣，那就索性干净些，都不要生了？哀家也没有子嗣？可你看官家就算有再多的不甘心？还不是要以天下来奉养哀家？

    你且记住了，人这一世啊！就像长途跋涉的行者，纵使运程高低起伏不平，可也挡不住天道轮回？这里低了些，那里自然就高起来，慢慢的都赶齐了，谁也欠不下谁的？“

    最后一句话呢喃而出，不仔细根本听不清她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