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无妄

    听了老帮主的话陈世元念头一转，便对父亲说道：“不必写信了，今年粮食丰收，儿子近期要去趟姑苏，顺道拐去趟松江府即可，派人过去还要费一番唇舌，不如儿子过去方便？”

    陈凛不满的问道：”姑苏出了什么事要你亲自过去？槽帮养那么多人，怎么收个粮食，也要你身为帮主的亲力亲为？”

    见老帮主非要追根问底？陈世元回道：“汝南的战事还在胶着，前几日传来消息，说是蒙古的汉军首领张柔被金国大将俘获，孟珙将军领着人马，和金军拼死厮杀才把人救了回来，此举虽为公义？但为日后计，也不知是福是祸？”

    听儿子讲到这里，老帮主已经听不得了？喝道：“胡闹？浴血沙场却心存妇人之仁，这样的好机会却被孟将军白白地放过？又为我朝留下一大隐患，借刀杀人都不会了吗？来日不知要为今日的援手，折损多少我大宋儿郎去？”

    陈世元怕老帮主激动之下气坏了身子，连忙劝慰道：“爹爹何必白生气？也是那张柔命不该绝？来日事来日再议，您又何必焦虑当下呢？”

    陈禀心灰地摆摆手，叹道：“情不立事？慈不掌兵？在什么位子行什么事情？否则一个不慎？害的是江山社稷与亿万黎民，身为上将军，掌亿万人生死存亡事，怎能意气用事？”

    虽然陈世元也是这样想认为？可是还的耐下性子劝解父亲，免得气坏了他？遂劝说道：“灭金只是开始，和蒙古这一战是早晚都免不了的？上面的立不住？我们纵有再大力气性也带不动？尽人事听天命吧，但求无愧于心才好？”

    陈禀拍着桌子悲愤的说道：“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可恨那些带着长脚幞的大人们，竟不如一个女子有气节？是天要亡我大宋吗？说到后来眼角已有湿意。”

    陈世元见爹爹激动不已？不赞成的喊道：“爹爹？在儿子这里，什么也没有您身子康健来的重要？”

    陈禀叹息了声，看着眼前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温声叮嘱说道：“去松江府散心可以？但不能去和黄姑娘接触？切记切记。”

    父亲对待黄蓁一事上的郑重，让陈世元尤为不解？遂问：“黄姑娘到底是什么来路？让您肯如此费心护着她。”

    陈禀沉声说道：“不该你问的你不要多问？只需知道槽帮能得以存世，你我父子能有今时今日，当初全赖一人帮扶着，而黄姑娘是这人的至亲。

    而皇城司探子这许多年？在我槽帮四处安插人手，为的就是找到黄姑娘？借而除掉槽帮，这些你听了就记在心里，不要打听就是对黄姑娘最好的保护？”

    陈世元不由的惊了下，不安的喊了声爹爹，陈禀说道：“放心，爹爹以后会告诉你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肩上的责任履行好？不求你将槽帮发扬壮大？

    只需你将槽帮屹立在这风雨飘摇中，让兄弟们都能糊口度日，便是你的功德了。”

    陈世元心头一凛，郑重地说道：“爹爹有命，儿子敢不从耳？”

    聂红线过来时已经是巳时中，进来后连声地抱歉，说道：“让meimei久等了。”

    见过礼后黄蓁迎着她坐下来，说道：“我在哪里不是呆着？又没什么要紧事，jiejie先坐下来喝杯茶，说着端起点心放在她右手边，jiejie尝尝这点心。”

    聂红线看了赞道：“好精致的点心，meimei好灵巧的心思。”

    ”jiejie可是赞错人了？我纵有这般心思也没这样的巧手？这橘子糕可是我家阿婆拿手的点心，今早起现做的，还温着呢。”

    “阿婆是meimei的什么人？聂红线问？”

    ”是陪着我长大的家仆。”

    聂红线叹了口气说道：“meimei也是着实不易？随机觉得话头不对？便岔开了话头打趣道，meimei这生意经念的？虽说是初出茅庐当也算得上一战成名，给那些看戏的人上了一课。”

    黄蓁疑惑聂红线的说辞，不解的问道：“一战成名是什么缘故？看戏的人又是谁？jiejie说的这些我倒是不明白了？”

    见黄蓁是当真不知？聂红线才道出了原委：“这条街上的人都在传说？珍奇轩屯了好些土布，本以为奇货可居能赚上一笔，却没想到压在库里大半年，也无人问津？

    谁知到了meimei这里？就变成了一被难求？可是羡煞众人呢。”

    原来如此？黄蓁听了才放了心，谦虚的说道：“不过是凑巧而已？哪来的什么一战成名？都是外人爱扑风做影，以讹传讹？亏的jiejie心实当了真？”

    ”是我一人当真也就罢了？整条街的人都当真了？meimei怎么说？还有人说meimei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堆在那里没人要的东西？meimei轻轻这么一点，家鹅变天鹅，令人瞬时高攀不上呢？”

    黄蓁也觉得好笑？道是：“谁这么无聊说与jiejie听，没想到jiejie倒有说书的天份，不过是误打误运气好而已？”

    见黄蓁听了只当笑话？聂红线有意提醒道：“听说珍奇轩东家最近脾气有些躁？在铺子里常发无名火，弄得那些伙计苦不堪言？盛胖子别的还好，就是肚量和身形不太匹配？说完轻笑不以？”

    黄蓁听了若有所思，问道：“jiejie才说的话从哪里听来的，我这里可是没听到一丝风声？”

    聂红线忍住笑说道：“珍奇轩李掌柜因这事吃了不少瓜落？出来吃酒时不甚漏出口风来？于是话便传了出来，不出几天这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了，都笑珍奇轩东家眼界不成？meimei还是当心被盛胖子迁怒。”

    黄蓁叹口气无辜的说道：“可真是无妄之灾？做生意原本就是各凭本事，人有失手本是寻常事？这样被有心人过度渲染出来，听在盛东家耳朵里，还以为是我得了便宜卖乖呢？”

    黄蓁不由地有些气闷？说道：“珍奇轩的仇家很多吗？我不过是个出涉商场的菜鸟？拉我打岔做什么？”

    不意黄蓁这样聪慧？很快就看出了其中的门道？聂红线说道：“meimei还是小心些？盛胖子为人霸道，这几年经营海运赚的盆满钵满，很是不把别人看在眼里？

    很多人都看不惯他？”

    听到这里黄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于是自嘲说道：“与千万人中选中我埋汰珍奇轩家？原来不是因为我有多厉害？倒是因为我最没用？”

    聂红线见黄蓁不怒不恼？还有心情自嘲，心底也佩服起眼前这个明眸皓齿的女子来？才多大的年纪就有这样的城府？

    “meimei也不必担心？但凡结怨也得有个由头不是？生意买卖又不是上门坑他去？是他自己打眼怨谁来？”

    黄蓁说道：“买定离手，他情我愿，若是连这点担当都没有？那还不如回家种红薯，认命地看天吃饭？我相信盛东家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说完黄蓁对来娣使了个眼色，来娣点点头出去了。

    聂红线见了羡慕的说道：“meimei手底下都是聪明人。”

    ”黄蓁一笑也不多说？让招娣跟阿婆打声招呼，一会走时这橘子糕给聂jiejie拿些，带回去让婶子和meimei都尝些。”

    聂红线爽朗地笑道：“却之不恭，正要厚颜和meimei讨些回去孝敬母亲呢？meimei就这样善解人意了。”

    “这橘子糕能讨了婶子的喜欢，也是这橘子糕的福气？”

    两人说笑了几句，聂红线便问道：“meimei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尽管说？别的不敢保证？松江府好玩的地没jiejie不知道的，说着脸上的神色尽是回味。”

    想也是个有故事的人，黄蓁等着她回缓过来，方才问道：“jiejie，可知道哪里有说古的地方？”

    这也是黄蓁昨夜里想到的？或许有一些清净高雅酒肆，没有闲杂人等？请上一些名角和说书人，以说或唱地方式，来演绎那些前朝古，今朝事。

    也许在不犯禁的情况下？会对时事以及朝政做出点评，当然也得先和官府套好交情，或者是靠山够硬，不然是没办法立足的？只有去这些地方，安全才能得以保障。

    虽然不能保证听到自己想听的，起码有希望不是？

    ”meimei怎会对这些有兴趣？之前瓦舍里倒是有几家养了说书先生？我小时候跟着爹爹去过，只是后来言语上犯了禁，死了许多无辜的人，就是那年被称为诗祸江湖的动乱？后来虽然平息了，可是也没人敢多嘴了？倒是扫了meimei的兴致？”

    黄蓁摇头表示无妨？心里却画魂什么是诗祸江湖？见聂红线随口道出，想来也不是什么秘密？日后慢慢在找人问过就是了。

    来娣进来在黄蓁耳边小声说道：“属下问过了？李中让姑娘不用担心？倒是有些相熟的来问过？被李中混过去了，李中说只要我们不议论？珍奇轩没有脸承认？

    我们两家跟没事人一般？别人就拱不起火，还说打烊后他去珍奇轩家找李掌柜说话，黄蓁点头示意知道了。”

    李中这事看得还算明白？且沉得住气，这种事就怕就怕大肆张扬？一方窝火一方得意，有心人在旁边在一窜辍，就是没事也变成有事了？

    倒不是俱怕谁？都在这条街上开着生意铺子，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做生意的不就讲究个和气生财嘛？

    聂红线对招娣的行为晃作不知？说道：“谯楼那里有家唤作未央宫的酒楼，我们今日便去那里瞧瞧，也有几年没去了，不过听说那里搭了台子，我们过去碰碰运气。”

    ”jiejie说的未央宫，可与前朝时汴梁的未央宫是一家？“

    ”还是meimei有见识，就是一家的，听说那家的后人逃难一路来到了江南，坊间传闻，未央宫的东家来头极大，便是官府也给几分面子。”

    黄蓁说道：“我听爹爹提过，据说前朝时未央宫楼高五层，就矗立在皇宫内苑的对面，官家在御书房批折子时，都能闻到未央宫内的酒香。

    汴梁失陷后，金军完颜部进城烧杀掳掠，对百姓和城内商铺大肆掠夺，所过之处皆是血泪，因未央宫名声在外，所以首当其冲。”

    聂红线附和说道：“如今说书的还把这事编成段子，我小时跟着爹爹去酒肆时就听到过。”

    黄蓁掩嘴笑道：“没想到jiejie小时候，也是个淘气的。”

    （此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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