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行馆

    湖州行馆内，济王妃午睡来才睁开眼睛，就见枕边安放着一张纸笺，微微一笑，以为自己睡着时济王爷中途回来过？见自己睡下了便没惊动自己？是在纸签上留了话给自己。

    这可是好多年都没有过的事情了？济王妃想着能有什么事呢？好奇之下顺手打开，看了上面写的内容，济王妃被唬了一跳？

    怔怔的见纸签写着闭门谢客四个字，警告意味不言而喻，再看字迹却是最馆阁体。

    济王颤抖着手拭去了额头上的汗，想着最近这汹涌跌宕的形势？让自己拼命冷静下来，抬手晃动了垂在枕边的绸带，候在外面的青玉听到铃声响起，知道是王妃醒了，忙兑了杯温水端进来，问道：“王妃您醒了？”

    济王妃问道：“我睡下这会可有人进院子来。”

    青玉纳闷的问道：“奴婢没看见什么人进来过？”

    济王妃又追问道：“你守在外面没有出去过？”

    青玉听了有些不安的说道：“奴婢方才肚子不舒服便去了趟官房，耽搁一盏茶都不到的功夫，王妃？可是觉察哪里不妥当？”

    “不过是白问问你？济王妃摇摇头说，你去前面看王爷在忙什么？就说我这会头疼的厉害，请他回来看看我。”

    黄蓁见晚半晌时天气没有那么燥热了，便让来娣把纺车抬在院子里的宽阔处，自己气定神闲地坐下，雀儿和招娣好奇围上来，探究的看着这架纺车是否能如黄蓁所言？真的能一起纺出三支纱线来？

    黄蓁用襻膊固定好袍袖，又将棉条都续好，用脚轻轻的踩了踩脚踏，来感受一下弹力，心情竟有些莫名地雀跃？用手抚摸着眼前这架纺车，竟生出如同臂使般的信心。

    雀儿等不得地催促说道：“姑娘快些。”

    黄蓁微微一笑双手引线一牵，手脚配合着便动了起来，三只锭子就有序地旋转了起来，如三只蚕同时吐丝一样，如丝般的棉线喷薄而出。

    黄蓁两只手交替着续上棉条，由慢到快，黄蓁慢慢地适应着纺车的速度，渐渐地手脚娴熟起来，配合度也越来越契合起来。

    耳边传来阿婆她们不时的惊呼声？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见三只线轴都圆鼓鼓的，黄蓁才停了手，说道：“阿婆一会也来试试？”

    阿婆迫不及待地接过线轴，抽出纱线来比对着，高兴的说道：“哎呦喂，粗细均匀不说？韧劲也相得，这可真是诸天菩萨保佑着。”

    雀儿俏皮地说道：“不待您老这样的？什么好事都推到菩萨那里去？这回没菩萨她老人家什么事？是咱们姑娘的功劳。”

    阿婆瞪了眼雀儿，告诫道：“不许拿菩萨开玩笑？说着双手合十喃喃自语，反复要菩萨大人大量，不要计较雀儿的口无遮拦之类的？”

    黄蓁听了觉得好笑，便催促道：“您来试下这纺车，跟您常用的有何不同之处？”

    阿婆高兴地直搓手，说道：“姑娘真是了不得？真让您给鼓捣成了，老奴来试试看？”

    阿婆在黄蓁地指导下坐下来，按着黄蓁的指示把脚放在脚踏上，抬起落下地走了几个来回，先让阿婆熟悉下脚踏的弹性，有了感觉后再让手脚慢慢协调着。

    看着她熟悉了才帮她把引线牵上，因为不熟练的缘故中间断了几回，过了小半个时辰左右，阿婆才渐渐地顺过来。

    来娣赞叹地说道：“这架纺车要是摆在铺子里卖，不定要引起多大轰动来？铺子里定会被人围的水泄不通？我们沧州府有位佃户，造出犁地的牛轭，没两年的功夫？就成了我们沧州府有名的富户。”

    黄蓁点头说道：“你说的这个人我知道，他还造出了配合牛轭使用的犁铧，现在江南使用的农具都是出自他的手笔，造福了好些人呢？但是我造的纺车没准备卖出去？”

    “能换出银子来您为什么不卖呢？来娣不解黄蓁的用意，纺车可比铺子里的生意好赚银子，姑娘留下它还有什么用不成？”

    黄蓁笑着说道：“是没想好做什么用？不过要先保密，尤其是雀儿，铺子里也不许说出去？听到没有？”

    雀儿捂着嘴保证道：“姑娘您放心，奴婢绝不漏出一丝风声去。”

    黄蓁太清楚这架纺车的价值，虽然是打算送出去的？那也没大方到做好事不留名的道理？既然是利国利民的好事，那就要广而告之？为自己挣出个护身符出来。

    自己一介孤女总要有些自保的手段？不要利可以？但是声名还是要赚的，不为别的？只为在这乱世里能有一处栖身之地，护着自己和身边人平安就好。

    至于纺车索性交给商会来运作，至于细节还得再仔细斟酌一番？黄蓁想着也不差这一两天的功夫？等搬完家再说。

    忽然听到有人在叩门，便示意阿婆停下来，来娣和招娣上前帮着收拾稳妥，雀儿才跑出去应门。

    没想到来的竟是红姑，见过礼后红姑说道：“属下没等到姑娘传唤，就自己找上门来，姑娘勿怪？”

    黄蓁说道：“怎会怪罪姑姑呢？您还是先坐下来说话，知道你那边也忙着，我这里看着人手够用，就没去劳动你们？”

    红姑谦恭地地说道：“都是属下分内的事何来劳动？属下跑了几日牙行，挑了两个厨娘还有几个小丫头，又添了些家什，姑娘就先将着就着用，等您搬过去后看哪里不好？属下在帮您张罗起来。”

    黄蓁说道：“姑姑挑的定是好的，我这里也有好些东西，堆在库里都摆不出来？都是爹爹以前淘弄回来的，说不定都能用的上？”

    “那收拾出来没有？不如让属下先过过眼，估量一下多少？才好通知槽帮那边安排车和人。”

    黄蓁说道：“一会让阿婆陪着姑姑看，说这便帮着她们相互做了介绍了，红姑敬重地向阿婆曲身行礼。”

    阿婆摆手说道：“您有事吩咐就行，老奴当不得您的礼？”

    红姑神色郑重的说道：“我这礼既然行了您就当得起，不冲别的？就冲着姑娘那句，您是照顾和陪伴姑娘长大的人，就值得我敬重，说着眼圈有些红了。”

    黄蓁瞧了心中不忍忙递上帕子，红姑感激一笑说自己失态了，抬手拿出一个首饰盒递给阿婆道：“一点心意您别嫌弃？咱以后就在一个锅里吃饭了。”

    递给雀儿和来娣姐妹的是首饰盒。

    来娣推迟道：“我们姐妹来的日子短，也没为家里做什么？不好受您这样贵重的礼？”

    红姑诚恳道：“这话说差了，尽没尽心跟日子长短没有关系？你们哪怕是护着姑娘一日，一个时辰，都是我的恩人，况且这些身外之物。

    连我家姑娘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我听说了前些日子的事，你们姐妹出的力最多，说着用眼睛示意着黄蓁。”

    这幅脾气还真是慷锵有力，爱憎分明，黄蓁劝道：“姑姑说的在理，在我身边呆上一日也是我的人，跟阿婆和雀儿都是一样的，红姑是好意你们却之不恭？收着吧！”

    听了黄蓁的话，来娣才大方地谢道：“多谢您想着我们姐妹，只是让您破费了有些不安？红姑很有范地摆摆手，示意不必多说。”

    拎起带来的篮子对黄蓁说道：“属下想先去给黄爷跟夫人敬柱香，黄蓁察觉到称呼上似乎有些不对？可没容她细想就恍惚过去了。”

    黄蓁带着红姑来到爹爹的灵前，红姑看着墙上爹爹和娘亲的小像，静静的注视着，眼里有泪花晃过，好久才哽咽地道：“请容属下放肆一回，属下想独自拜祭黄爷和夫人？”

    黄蓁明了地点点头说：“我去外面等着姑姑，说着就转身出去，拉上门时在门口停顿了下，黄爷？有些狐疑红姑的称呼？可在听到屋里传出压制抽噎声时，又黯然地离开了门口。”

    过了好久红姑才从屋子里出来，脸上还带着哭过的痕迹，有阿婆陪着看了要搬走的物件，又和黄蓁闲话了几句就要告辞回去，阿婆看天色将晚，就欲留红姑用过饭再走。

    红姑婉拒说道：“下午出来时没跟家里留话，回去晚了怕红瘦和绿肥惦记着，还说明日自己会早些过来，先把库里那些笨重的物件先搬过去，不然等搬家那日会耽误时间。

    并让阿婆和雀儿明日先过去，先按黄蓁的喜好把寝室布置好，待姑娘搬过去什么都是现成的？免得姑娘不习惯？”

    黄蓁见红姑处处体贴，样样周全，每样都安排到人心里去，又想起她在爹娘灵前哭泣的样子，心里也有些酸楚。

    送走红姑后，大伙当着黄蓁面前把礼物打开，送阿婆的是一副金镯子就有一两多沉，镯子上面还刻着莲花图案，想来是知道阿婆信佛？

    给雀儿的匣子里有五只长短各异的簪子，簪子顶部镶嵌着珊瑚，珍珠，造型别致古朴，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的。

    而来娣和招娣的除了首饰外，还每人送了把匕首，来娣抽出一看，刀锋冷森森的趁着刃薄薄的，姐妹俩看了登时就喜形于色，看来是送到心坎里了。

    阿婆担忧地问道：“太太贵重了些，得花出去多少银子？”

    黄蓁想着红姑说起从槽帮拿银子的情景，想来从前跟着爹爹也是个撒银子的主？隧道：“红姑的心意您好好地收着就是，不管值多少银子都是她的心意？也自有她的道理，你们心里承了她的情就是。

    又让阿婆明日准备些点心和果子露，明日自己要去趟去趟孔镇长家里辞行，不管如何爹爹出事后，孔镇长没少帮着张罗？这份交情不能断了，要记得人家的好。

    心里搁着事，夜里翻来覆去的睡不踏实。”

    早起时阿婆东西都以备好了，拿出来给黄蓁过目，两样家常点心，两提果子露是葡萄的，在院子里葡萄树上现摘的，早起鲜榨的葡萄汁。

    黄蓁又加了两盒窝丝糖，孔镇长的孙儿会喜欢的，这是红姑昨日拿过来的来的，想着昨日红姑的眼睛红肿的模样，总觉得红姑对爹爹似乎另有心思？

    想到这里，不由地打了个冷战？忙将心思抽了出来，又跟阿婆说，再给孔镇长拿上一坛黄酒。

    阿婆听了忙找出钥匙，去库房里拿了一坛黄酒出来。

    （此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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