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珠帘

    雀儿欢快的说道：“姑娘，是珠帘串好了，您看挂在那里合适？奴婢和招娣为您挂上。”

    “这么快就穿好了？黄蓁雀跃地问道，就挂在东间的炕床前，地方姑姑已经与留出来了，快去叫姑姑出来看，姑姑今日还说，也不知珠帘什么时候能串回来？”

    有功夫在身就是不一样，来娣和招娣踩着梯子，红姑在下面抛给她们，一会功夫就挂好了，雀儿她们围着珠帘啧啧称奇。

    “黄蓁坐在炕床上，望着这一帘珠光莹转，点点生辉，心里是百转交集。又想起当日，爹爹漫不经心的笑话自己道：“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什么大不了的物件？爹爹送你做今年的生辰礼物如何？”

    不由地悲从中来，想着爹爹这十几年来，临危受命，抛了亲族和父母兄弟，以致忠孝不能两全？棺椁不得归故里，埋骨他乡，让自己如何能心安。？

    直到红姑递过一块帕子来，黄蓁缓过神来见雀儿她们都出去了，拿起帕子擦了把脸，又接过茶杯抿一口，才说道：“我想起爹爹来了，心里就有些不好受？”

    红姑了然地说道：”人非草木，黄爷把您捧在手心里疼了这些年，放不下也在情理之中？黄爷对主子全了君臣义，对您尽了父女情，黄爷泉下有灵，知道有人会护您周全。也没什么遗憾了？您纵是伤情也要顾及自己的身子。”

    黄蓁说道：“姑姑说的我都明白，爹爹和娘亲的家人过得可还好？有没有受到牵连？”

    红姑回道：“多少还是受到了牵连，但没有性命之忧？老帮主会不着痕迹的接济一些，日子都还过得下去，不过是皇城司那里。常年有人在盯着梢，只要您不露面？他们也无可奈何。”

    黄蓁点头说道：“明着不方便出面照顾，但是想要护着还是有办法的？您告诉老帮主说这是我的心意，爹爹护我平安长大，我要护爹娘家人平安无虞？银子花多少我来出。”

    “这些都有安排的，红姑说您且放心，话属下一定给您带到，您跟老帮主提银子，不是打他脸吗？”

    “那我听姑姑的，黄蓁点头道，我就不插手了？别好心办了坏事，还给老帮主添麻烦？”

    红姑松了口气，哄着黄蓁说道：“就没见过比您更明白事理的？不管说什么？您都想明白其中的道道，还能举一反三，属下还真怕你放不下，非要过去看看呢？”

    “我倒没那么愚蠢急着去自投罗网，哪有什么天生的明白事理？像我这样命运多舛，际遇离奇的人，翻遍整个大宋朝，也不见得会多出一个？

    都这么悲惨了还不长进？可不应了那句朽木不可雕也？也不值得你们舍出命来护着我。”

    红姑沉默地在黄蓁肩上拍了拍，沉默了好一会，声音有些嘶哑地说道：“姑娘万不可自责？我们只要保住了你，活着才有了意义，黄爷是如此，老帮主是如此，我亦是如此。”

    黄蓁沉默不语，默默地盯着眼前的珠帘，想到自己前世从崖州岛才回来，听相邻讲起陈家的灭门血案，连柳儿的婆家也没有放过，官府当时悬赏来着，也有人举报是槽帮所为。

    后来不知怎么就不了了之了？几十年成了悬案，一直挂在在那里，陈家的族人也去官府找过，奈何没有真凭实据？现在自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晚饭过后，雀儿和招娣走了进来，悄悄地对黄蓁眨了下眼睛，黄蓁不动声色地把红瘦和绿肥打发出去。黄蓁问道：“这是怎么了？神神秘秘的，是铺子里发生什么事了？”

    雀儿说道：奴婢怕说的不明白？招娣你来跟姑娘说。

    黄蓁温声对招娣道：“别着急，有事慢慢说，以自己对两人的了解，定是不好说出口？要不然进门那会就说了，哪里能等得到现在呢？”

    招娣说道：“姑娘您猜猜？属下今日在铺子里碰到了谁？”

    黄蓁愣了一下说道：“那还真是不好猜？听你这意思这人不应该在铺子里出现？”

    招娣说道：“还是姑娘厉害，一语中的确实如此。”

    雀儿急道：“哎呦，小姑奶奶，你快些说与姑娘听，一会人都回来了，又要说不成了？两人一来一去的把黄蓁的好奇心勾了起来，到底是碰到了谁？黄蓁问道。”

    “就是那日在桃花源碰到的杜少爷，招娣说道，他今日带着随从来了铺子里，还说要见您，黄蓁心里一动，怎么会去铺子里找她？他找我做什么？莫非是看到了你不成？”

    招娣摆手道：“是属下先见到他的，趁着他不注意属下就躲了起来，是阮二哥招待的他，他要买被褥和幔帐，送是要送她母亲做生辰礼物，听说还要事先预定就提出要见您，还说出两家是世交的话来。”

    黄蓁听了有些啼笑皆非，还真没见过这样无赖的人？一定是从贾会长哪里打听了铺子所在，可是为什么找上来呢？总不会因为几句口角？就记恨在心，来找不自在吧？

    雀儿说道：“说不准还真是要拿了被褥和幔帐做贺礼，才会找上门来？又恰巧和姑娘您认识，才会这样说的？

    可是他不能编个靠谱点的理由吗？我们家连亲戚都没有？哪里来的世交？”

    黄蓁被雀儿说的没了脾气，可不就是如雀儿所说的那样？看来那日姑姑说认识他伯父，被他误解了，以为两家人有交情，这样高贵的人，还是远这些好？

    招娣说道：“属下瞧着他不像是谎话？和阮二哥说话时，眼睛直往里面瞟，还理直气壮地说要见您，要不您问问姑姑？那日他不是跟您打听姑姑吗？可别得罪了人？”

    莫不是因为姑姑的表现，想打听姑姑的根底来？黄蓁忽然想起一事来，问道：“你们回来时没有人跟着吧？”

    招娣得意道：“属下想到这层了，怕他派人跟着我们，在他走后，就拉着雀儿jiejie打开后门溜了。”

    雀儿忧心的说道：“那他明日要是再来找您怎么办？总不能日日躲着吧？”

    黄蓁了想说道：“和李中打声招呼，日后要是再来，就卖给他一套幔帐被褥，毕竟是世交，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但是只此一次。

    价钱吗？在原有的价格上翻上一番，跟他明说就是，因为是世交，不得已才为他破例，但是要下不为例？”

    雀儿咯咯地笑着，冲黄蓁伸出大拇指说道：“姑娘厉害，日后您下帖子请他都不会来了？”

    招娣担心的问道：“那要是他还提出来见您怎么办？”

    黄蓁灵机一动说道：“明日起你在家里歇几日，让姑姑去店里消遣几日，说着后来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此时，在贾家外院的书房里，杜浒嘴角含笑，冲着灯光在端详着手里的一幅画，画中的少女戴着面纱，螓首蛾眉，凤眼微挑，要是黄蓁在这里，一定会认出这画里的人是她。

    最近雨水比较多，可能是夜里下雨的缘故，早起天清爽不少，黄蓁透过镜子，见绿肥手指灵巧地在头发上起舞。

    见黄蓁打量她，绿肥笑着说道：“姑娘的头发生的真好，又厚又密，待及笄挽发时，不用担心簪子脱落丢失。”

    “你想得可真长远？黄蓁拿起一缕头发把玩道：离及笄还有两年多呢？况且把头发真的挽起来，哪有现在舒服呢？你是没见聂jiejie喊着头皮疼的样子？”

    “阿婆昨日还感叹日子过得快，绿肥说道：昨日翻黄历说您的生辰快到了，说话间您又长了一岁，两年的时间也快得很。”

    你不提我都忘了还有生辰这码事，黄蓁说道：“也亏得阿婆记的真真的。”

    黄蓁忽地忆起小时候过生辰的场景，那时候恨不得天天过生辰，因为生辰当日爹爹会在家，每年都是盼着的，早早地把日子记下来，一日一日地翻看着黄历。

    掐着指头算计着，还剩有几日？

    跟爹爹得寸进尺地提条件，翻着花样地找乐子，爹爹总是哈哈一下地纵容自己，然后把外面的事情都推了，这一天在家里就陪着自己，或是煮一壶好茶，天南地北的聊着。

    书上的轶事，各地的趣闻。

    夜里还会搭着梯子，父女两人坐在屋顶，爹爹会指着浩瀚的星海，从中寻出有典故的星宿来，天上人间的传奇故事，一一讲给自己听。

    今年的生辰怎么也提不起劲来？子欲养而亲不在，养我的都不在了，生我的今生也未必得见？只留下我一人在这世间苦苦支撑，这生日过的何其无趣？

    绿肥看出黄蓁的情绪不高，遂问道：“姑娘怎么了？可是夜里没睡好，您有不舒服的要说出来？”

    “哪里有不舒服？黄蓁寂寥地一笑，觉得自己无端地增长了一岁，无故地离老去又近了一步，是谁都会有些许的不开心吧？”

    “原来是为了这个？绿肥失笑道，姑娘才多大呢？哪里就需想那么长远的事？。

    红瘦进来说道：“青黛说汤管事要见您。”

    黄蓁示意绿肥快点，汤驷忙得好几日不见人影？这会过来定是有事找自己，催促道：“先让他到花厅等我，我这就出去。”

    汤驷见黄蓁进来，连忙上前见礼道：“属下急着出去，不得已地来打扰姑娘。”

    黄蓁笑着说道：“不必这样客气？说正事要紧，我整日在家里闲着，能有什么事怕被打扰呢？”

    “是这样的？属下找人看好了开张的日子，十八这日大吉，上利，是这月里最好的日子，不然就得等到下月。”

    黄蓁心道还真是巧了，竟与自己的生辰赶在了一起？绿肥在旁啊了声道：“怎会这样巧呢？”

    汤驷忙问：“怎么了，那日姑娘安排了别的事吗？”

    黄蓁看了眼绿肥说道：“是挺巧的，我方才还和绿肥说，觉得十八那日最为合适，既然你也说那是好日子，就定在那日。”

    汤四闻言放松了下来道：“既然姑娘也觉得那日好，那属下就按着那日去安排，来上工的人已经满了，晁涞和冯淄两位管事，这几日正在领着工人们熟悉纺车和搅车。”

    黄蓁点头道：“不过是时间问题？让两位管事不要急？树皮和蓖麻杆找到渠道了嘛？

    “树皮容易，汤驷回道，随时都可以有，蓖麻杆还要十天半月，等着蓖麻子成熟剪下来，才可以收购，属下和里长已经打好了招呼，不止乌泥泾的由我们出面收购，别的庄子的他也会帮着我们联系。”

    （此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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