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体恤

    黄蓁凑近了细看后，说道：“虽然不大看得出来？于染上色也没什么影响？可是日久天长的用起来，在经过几回洗涤的话？这个位置就容易脱线？”

    冯管事点头说道：“东家说的是，属下也是害怕出现这样的事？才细细的查验，还好数量不多？这批里只有这五匹是这样的？”

    “把这五匹在边角处缝上布条以作记号，从染坊出来后单放在一处，黄蓁说交给我就好。”

    冯管事问道：“东家要用它做什么使？不如属下让人用钩针织补好了再交给您？”

    黄蓁说道：“太耽误大家伙功夫了，事先大家伙都不清楚？这回的责任由我来负，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你也要把几种蚕丝的区别告知给大伙，日后谁出事找谁？”

    冯管松了口气说道：“东家宽和是属下的福气，那几位绣娘到现在还悬着心呢？您放心属下会和大家说清楚，以后谁的过错谁担着。

    黄蓁了然地说道：“磨刀不费砍材功，熟悉了生丝的属性在上手不迟？冯掌柜多费些心些，冯管事连连称是。”

    出来后来娣不解地问道：“姑娘要用那些瑕疵布做什么？”

    黄蓁语重心长的说道：“那些绣娘们都不容易？我们家里人多，自己动手勾补好了一样用，让阿婆过冬时给你们添加些被褥，何必舍近求远呢？”

    来娣说道：“您是不忍心那些绣娘受罚吧？”

    被来娣看破了心思，黄蓁叹了口气说道：“总不能刚来上工就没月奉拿吧？几匹布与我而不过是柜上的流水少了些？可对她们来说确是糊口救命的银钱？何苦为难她们呢？”

    来娣说道：“姑娘真是菩萨心肠，老天定会保佑姑娘。”

    黄蓁忍不住地笑了，家里人都快被阿婆同化了，说道：“老天爷比你家姑娘忙多了，求人不如求己？我还是在努力些不劳烦菩萨了？来娣听完也跟着笑。”

    黄蓁问来娣道：“汤管事还忙着呢？”

    来娣笑着说道：“汤管事如今比姑娘还忙？每天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提的要求也是千奇百怪？”

    自从开张那日起各镇相邻闻风而动，明明说好由官府统一安排，各个下辖镇自己传达，可是这些人还是要每天上门来打听，亏了汤驷每日好言好语的解惑？

    还要好水好茶的招待？今早自己过来时，就见有人在门外等着了，黄蓁向门外看了一眼，见汤驷被好几个人围着说话，确实比自己还忙？

    黄蓁说道：“记得把聂jiejie送我的茶给汤管事。”

    来娣应了一声说道：“回去属下就送去，可是日日都来门口围着？就由着不成？”

    “难道还打出门去不成？黄蓁打趣道，等他们弄明白了根底？都忙着挣银子去，我下帖子请去，都没人再过来喝茶？”

    索性也不等汤驷了，拉着来娣去绣坊找李娘子去，见到黄蓁进来，李娘子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说道：“姑娘快进来喝杯茶，连着几天的忙您也要注意身子。”

    黄蓁说道：“天生的劳碌命没办法，倒是想清净几日？可是闲下来浑身不自在？出来走走倒是自在了。”

    李娘子嗔道：“姑娘可不许妄自菲薄？您这样的还是劳碌命？可是世人求也求不来的？”

    “不过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各人不知个人事而已？说着便转开话题问道，我听李中说下月的订单以完成一半。”

    李娘子点头道：“正要跟姑娘商量呢？这个月倒是可以多加写些单子进来来，就是不知道库里的土布还剩多少？

    黄蓁思虑着说道：“这事你和李忠商量就好，我就一个要求，年底之前不能断货？你们看着库存安排。”

    李娘子爽快的答应了，问道：“姑娘托奴家绣的屏风已经完工，奴家拿出来姑娘您给掌掌眼，说着起身在柜子里拿出个包裹来，打开后推到黄蓁眼前。”

    黄蓁展开来承认自己被震撼了，使用几十路近两百种色线，运用了多种刺绣的技法，里面的小童子也是形象各异，充满童趣天真，有荡秋千的，骑木马的，下棋的，钓鱼的，采荷的，扑蝶的，斗蟋蟀的，蹴鞠的，孩童表情丰富，生动自然。

    尤其是庭院四季景色清晰可辨，一草一木都刻画的细腻逼真，黄蓁连连称赞是匠心独具，颇有大家风范，而且三人配合着刺绣，竟看不出运针的差别来？

    此等绣艺已经达到了大师级别的意境，眼界，技艺，经验，天赋缺一不可？没有十几年的功底是不成的？黄蓁不可思议地感叹着，以黄蓁如今的眼界，能被惊艳到的绣品不多见了？

    黄蓁说道：“刺针走线雅艳得宜，绣工精巧细腻绝伦，这是我所见过的百子图嬉春图中最好的。”

    李娘子高兴地说道：“有姑娘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姑娘可有看出区别来？”

    黄蓁赞道：“浑然如一体，没想到我们绣坊还藏龙卧虎，有着一批高人呢？”

    李娘子说道：“高人可不敢当？能入姑娘的眼就好。”

    黄蓁对来娣说道：“回去时你找个精细些的铺子，给这幅百子嬉春图镶嵌好，来娣点头称是接了过来拿着。”

    又和李娘子就着绣坊的事聊了一会，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汤驷才寻过来叙话。”

    黄蓁好奇的问道：“今日来的都是什么人？看着衣着打扮不像是寻常百姓？”

    汤驷说道：“正要和姑娘说呢？属下今日接待了十几拨人，都是打听开张那日织的新式布匹？还有几人提出了合作，条件替我们贩卖布匹。”

    黄蓁了然的问道：“想来是开张那日留意到我们布匹图案，与市面上的织法大相径庭？来的都是这个行业的翘楚，眼睛都精着呢？发现了好处自是闻风而动。”

    汤驷说道：“属下把他们的联系方法都记下了，只说这件事情有东家东家做主，属下负责把他们的想法传递给东家，布匹还要经过染色环节，让大家伙别急。”

    黄蓁说道：“这些日子你还要辛苦些，在门口接待来访的人，一定要客气些做到有问必答，让来的人都满意。”

    “属下明白姑娘的意思，会把这些信息都整理好，然后派人下去细细查坊，可属下不明白的是？我们为什么要这样费事呢？直接找一家来经营岂不省事？”

    黄蓁见汤驷条理清晰，便为其解惑道：“怪我没有与你说明白？我准备在松江府下辖的每个镇，都找一家铺子来经营我们的布匹，由我们来统一定市场售价，由每个经营的人来负责他所在辖区铺货和销售，你觉得如何？”

    汤驷疑惑道：“我们只管收了银子就是，为何要cao心给他们如何卖的问题呢？找那么多人来，与我们有什么好处？”

    一句话问到根节上，黄蓁对汤驷更满意了，耐心地说道：“不独找一家来做我们的生意？是怕他们随意掌控价位，将来不由我们控制？找许多家来合作就是为了彼此牵制。

    大家互相监督着，合作不好的我们可以收回布匹再换一家，也就是一个辖区的事，我们不会伤筋动骨，市场上的波动也不会大，这是其一。

    再有就是我要打破一家独大的格局，控制价格是为了惠民，更是为了流通，曲高和寡的路是不会长远的？我们要针对的不是权贵富绅，而是大多数人。”

    汤驷听了低头细想，他在努力地消化黄蓁话里的意思，这些东西是他之前没听说过的？也没人这样教过的他？他只听说过权贵和豪绅的银子最好赚？那大多数人是什么意思？

    这些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汤驷肯定会嗤之以鼻？可是依着对黄蓁的了解？没有把握的话姑娘是不会说的？

    黄蓁见汤驷沉思不语，知道完全领会自己的意思需要时间，便也不打断他？由着他想明白。

    一会汤四回过神来说道：“属下有些明出白姑娘的意思了，经营的人多了是我们牵制他们，反之就是一家独大受他的掣肘，姑娘高明，属下真实自愧不如？”

    见他还是没有完全明白自己的意思？黄蓁也不打击他？

    接受自己的观念是需要过程的，遂提醒道：“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以后我们做好了不单是松江的客户？我们大宋有十几个州府呢？

    做到货通天下才是我们的目的，价格如果不是控制在自己手里？迟早会乱了套。”

    汤驷被黄蓁的言辞吓到了：“货通天下？姑娘您说的是真的？我们也能向苏绸蜀锦一样被天下人认可？”

    “能，怎么不能？我研制出来的纺车，搅车，织布机能不能被全天下的人使用？黄蓁心想前世自己领人织出的棉布，可是都漂洋过海卖到海那边藩国去？”

    汤驷听了点头。

    黄蓁又激励他说道：“那我来告诉你，我们邬泥泾织出来的布匹同样也可以？只要我们敢想并且努力就能做到。”

    汤驷听了黄蓁的话，有些激动的坐不住？握拳相击说道：“属下定尽心尽力辅佐姑娘，让邬泥泾的棉布响彻这江南江北。”

    少年的热血也感染了黄蓁，说道：“好，那就一起努力，争取让天下人都用上我们织的棉布，做到真正的货通天下，汤驷激动地脸都红了，仿佛从黄蓁的话里看到了那日？”

    黄蓁又殷殷叮嘱说道：“按照你掌握的信息打发人下去，看看找来这些人底细？外面的风评如何？我们将来要合作商家，人品必须过关？免得日后鸡毛蒜皮掺杂不清？”

    “属下这就安排人下去查问，汤平最是擅长这些，姑娘放心，市面上的这些障眼法还瞒不过他去。”

    “这还真是人尽其用？黄蓁打趣道，不知汤叔父想起来会不会骂人？”

    “反正有姑娘挡在前面，属下是不怕的？汤驷也笑着说？”

    这时招娣找了过来，说道：“姑娘？阿婆要您过去用饭，说什么事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

    自从这屋自收拾好后，黄蓁来庄子上就由阿婆带个厨娘过来做饭，因这几日事情多，黄蓁索性就在这里住下，这里不比家里房子大，黄蓁就带了来娣姐妹过来。

    红姑也不知为何？这些日子打不起精神来，黄蓁就让她在家歇着，自从临安府回来就这样了，有事忙活时还能打起精神来，人一闲下来人就蔫蔫的不爱说话？

    看来父亲母亲出判湖州的事情，还是影响了姑姑的心情？忙过这两日，回去还是找个大夫给她瞧瞧？别憋闷出什么毛病才好？

    （此章完结）

    阅读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