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大吉

    待到了吉时，陈世元便带了聘礼亲自上门来求娶，汤北臣为媒人自然骑着马随在身后。

    连媒婆也是从临安府带过来的？挑着聘礼的兄弟都是从槽帮精选出来的，高矮胖瘦一致，都穿着统一的喜服，走在街上份外惹人注目。

    两人一担分成六十六担，打头一担是对大雁，用红绸子裹着分外打眼，这个时节的大雁可没处弄去？一担一担的排列整齐，只见上面摆着布帛，牲畜，鲜鱼，还有罕见的海味？

    各种果干，粮食，豆子，茶饼，福饼，每一担都盛的是满满当当。

    陈世元高头大马一路领先。两侧跟着槽帮兄弟抬着喜钱，一路走一路撒向人群，沿路的人纷纷打听这是谁家的少爷，求亲也能弄出这样的阵势来？

    人群里有人说话了，说这是槽帮的少帮主？就是再江里救了黄姑娘的那个人，听说是要求娶黄姑娘为妻，话音一落如同热油里地入了冷水，人群如同爆了一般，纷纷求证真假？

    说话的那人说也是听槽帮的人说的？有人说道，难怪这般的相貌和威势，倒也配得上我们的织女星。

    又有人插嘴说道：“这事情哪能看外表呢？黄姑娘可是我们松江府的门面？哪里是谁说想娶就能娶的呢？”

    又有人大声嚷嚷道：“你们知道什么呀？这陈世元可是个人物，几年前兵围蔡州时，就是他领着槽帮兄弟千里奔袭，毁了了金国的粮道，助了江海和孟珙将军的一臂之力，为覆灭金国立下了汗马功劳？”

    还有此事？我们怎么没有听说呢？又有人嚷嚷着这是千真万切的，我们邻居老宋，就是因为那次伤了腿？我听他讲过这些事，就是陈帮主亲自领着他们去的，又有人在旁附和着。

    还有人当街喊了陈世元的名字，陈世元也不恼？还拱手和大伙打招呼，街上的气氛热闹了起来。

    众人说什么的都有？但是祝福的居多？

    也有人说黄蓁落水失了名节，多亏陈世元仁厚来迎娶，不然让黄蓁如何自处呢？

    有读书人大声驳斥道：“何为失节，为国为民遭遇贼寇，临危不惧对峙贼寇，为求大义凛然跳水求死，怎么就失了名节？说着言之凿凿问道那人脸上去？”

    于是那人险些被众人围殴，只得连连道歉，自扇嘴巴以求自保，才得以狼狈脱身。

    一时间街上热闹不已？还有人当众问话陈世元？此行可是如众人所说，是去向黄蓁求娶的？

    见有人问话，汤北臣当众出来，团团俯身一礼谢过众人的厚爱，扬声说道：“我槽帮帮主陈世元，此行却是为求娶黄姑娘而来，这乃是个人私事，望大伙各自忙去，不再占用大伙时间了，然外之意就是不要在跟着了。”

    有人调笑说，陈帮主定是怕待会当众求娶遭拒，不好意思？所以才不要我们跟着的，众人听了轰地一声笑了出来。

    陈世元故作紧张地冲着众人拱手，两侧的兄弟心领神会地当街撒了好些铜钱出来，众人意思意思也就放过了陈世元。

    招娣听到动静待不住就跑了出去看？不一会喜滋滋地跑回来道：“姑娘？陈帮主竟寻了对大雁来提亲，这时节哪里来的大雁？想是费了不少功夫？”

    雀儿敲了敲招娣的额头反问：“您是不是傻了？陈帮主为哄我们姑娘开心，莫说是大雁了？只怕来对凤凰也不是什么难事？你别忘了那可是槽帮帮主呢？”

    招娣捂着额头说道：“对哦，我怎么这样笨呢？还以为他会拿对金子制成的大雁来提亲呢？”

    黄蓁听了两人的鬼话都无语了？

    不过是在画本子上看来的话，就当了真了，用金子制成的大雁，且不说能不能拿得动？陈世元傻了不成？弄出来给她遭贼吗？”

    招娣不知想起了什么？哎呦了声又要出去。

    雀儿拉住了她问又要做什么去？招娣看了眼靠在床上看书的黄蓁。伏在雀儿耳边低语了几句，雀儿听了就扶着几案上，笑的弯了腰。

    弄得黄蓁书都看不下去了？皱着眉问道：“你说了什么了？引的她笑成这般模样？”

    黄蓁一问出来，雀儿笑的越发大声了？用手紧紧拽住招娣不松手？生怕她冲了出去。

    招娣见黄蓁问便呐呐地说道：“属下怕陈帮主抓大雁时不留心？万一抓住的一对都是雄雁？或者是雌雁可了不得？就想出去看看？”

    话音一落连黄蓁也绷不住了，这招娣还真是个活宝。

    招娣也不明白再正常不过的话？怎么姑娘和雀儿jiejie就笑成了这样？雀儿缓了过来笑骂道：“说你傻还真傻不成？陈帮主要是连个雌雄都分不明白？他这帮主也不用当了？

    说着又忍不住地发笑，抓紧了招娣不松手，你可不能问去？托拖累姑娘被人嘲笑？我劝你以后少往瓦舍跑？都学了些什么回来？说书唱戏的嘴里哪有真话呢？”

    招娣听了才知道自己闹了笑话？有些惭惭地站在那里。

    黄蓁怕她不自在？便自言自语道：“没准还真被你说着了呢？大雁终日在天上飞，还真不好分辨雄雌呢？寻常人如何能知道？”

    听黄蓁这样一说，雀儿也不安了起来，说道：“千万可别给弄错了？要奴婢说，真不如弄对金雁来省心？这万一错了可怎么办？招娣听了也连连点头称是。”

    黄蓁忍着笑说道：“自然是错有错着了，不管如何？我们都只能当它没有弄错？贸贸然的喊破了，让陈帮主多没面子？”

    雀儿也点头，煞有其事地说：“阿婆说男人的面子最重要。”

    那是前段时间阿婆见雀儿闹得不像话？动不动就把不嫁人了挂在嘴边，怕她日后嫁人了还口无遮拦？才花了好些心思扭转她的小脾气，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黄蓁便让她把书房里那本珍禽录找出来，翻开描述大雁的那页，一句一句的给两人讲解，可以通过叫声尖细或是低沉来辨别雌雄，还有最为显著的特征是脖子的长短来甄别？

    一目了然很好分辨的，招娣听后来了兴致说：“属下再去看看。”

    谁知主仆几人这番对话被门外的承影听到了，承影转身就去了前院，盯着那对大雁瞧，还跟长寿请教如何辨别雌雄？

    长寿虽见她问的奇怪，只当她是好奇，便也没在意就告诉了她。

    长寿刚打发走承影，就见招娣又寻过来了，知道她是黄姑娘身边的人，长寿很是客气，见招娣反复地打量着大雁比对，便试探着询问缘由，招娣不留心三两句就被长寿套出了缘由？长寿也不敢笑她？只得又耐心的告诉了一回。

    不知怎的弄到后来，就成了是黄姑娘担心弄错了，由此闹出好些笑话来。

    前院陈世元由贾会长陪着说话，红姑把写有黄蓁生辰八字的大红帖子递给媒婆，媒婆又亲手递给陈世元。

    陈世元打开看了一眼，便吩咐汤北臣带着媒婆，就近赶去东林寺合八字。

    东林寺那里早已安排妥当，寺里高僧将二人的生辰八字合在一起占卜，纳吉的结果自然是大吉大利，而黄蓁的名帖直接供在了佛前。

    这也是之前定好的，陈世元说陈家宗祠远在临安府来往不便？现在东林寺的禅院辟出一间禅房来，只接等纳吉结果方便。

    陈世元根本就没考虑过黄蓁的八字会与他的不合？得了结果乃是上上大吉。

    汤北臣吩咐人快马来回，陈世元听了结果自然是大喜。

    阿婆闻也喜极而泣，忙不迭说让青黛给姑娘报喜去，又忙着给下人打赏，连跟着陈世元来的人也没落下，院子里响起贺喜声一片。

    陈世元看着阿婆这样也有些动容，起身对着汤太太和贾会长施了一礼，客气的说道：“亏了两位用心cao持，今日的事才会这样圆满，世元在此感激不尽。”

    贾会长忙还礼不迭？风趣的说：“老朽和黄姑娘以忘年论交，古人尚有为朋友两肋插刀之说？更何况是撮合姻缘之事，这样积攒福报的好事，老朽是巴不得呢？合该我谢帮主才是。”

    汤太太也谦逊地说道：“外子时常可惜黄姑娘不是男子？不然会多个意气相投的知己，在妾身眼前长大的姑娘，说句不怕您笑话的话，看着跟自家的女儿差不多？也盼着她好呢？”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陈世元才告辞出去，送走了陈世元。

    汤北臣留下来招待贾会长，不然家里没有男子待客？有汤北臣在也方便行事，汤太太吩咐好酒好菜上去招待贾会长，自己回了后院。

    红姑陪着汤太太来到了花厅，黄蓁在那里等着汤太太，汤太太见到黄蓁连忙恭喜，大姑娘大喜。

    黄蓁眉眼微弯清浅一笑道：“借婶婶吉言，婶婶受累了，方泡好的茶，尝尝可还入口？”

    纳彩，问名，纳吉，六礼已经走了一半，男女双方只有过了纳吉这一关才算约定了亲事，还待过了三日，黄蓁供奉在庙里的名帖没有任何不妥？

    才能进行剩下的订婚仪式，纳征，请期，和亲迎，缺一不可。

    两人亲亲热热地说了会子话，留了汤太太用了饭，才吩咐老钱套车送汤太太离去，黄蓁见苦留不住只好随她？

    送走了汤太太，阿婆才领着众人来贺喜黄蓁，黄蓁又赏了一回。

    在阿婆指挥下欢天喜地的收拾起来，都说姑娘大方，一日下来得了三回赏赐。

    钱嫂子纠正说道：“是姑娘赏了两回，姑爷赏了一会，不能都算在姑娘头上？大伙七嘴八舌地赞起陈世元来大方来。

    黄蓁才知道陈世元给院子里每个人，都了发了红包，每人十两，五两一个崭新的银锭子，用的都是芊绣坊的荷包。

    雀儿打量着手里的荷包说道：“姑爷可真是舍得呀？光这荷包就值二两银子。”

    见黄蓁不吱声，雀儿问：“姑娘不高兴吗？”

    黄蓁反问道：“我有什么高兴的，又没有我的荷包？”

    雀儿听了笑起来说道：“姑娘别恼了？奴婢的荷包给你就是，回头见了姑爷我再讨回来？说着笑嘻嘻地羞着黄蓁。”

    黄蓁绷不住了便问道：“有这样厉害的？方才见了汤太太为什么躲了，还当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呢？”

    雀儿混不在意地说道：“奴婢倒是没觉得如何？是阿婆说成婚前能不见尽量不见？怕我漏了怯惹闲话出来？传到汤家去对我不好？可我觉得阿婆是过于小心了。”

    黄蓁感叹于阿婆对雀儿的用心良苦，雀儿的出身在那摆着，可是嫁妆又不逊汤家那些妯娌？本就是让人意难平的事，这些事情都需要雀儿日后自己克服。

    想通了这些，黄蓁正色嘱咐道：“那就先依着阿婆的主意，汤家也是人多口杂？婚前能避则避，过了门后自己当家作主就好了。”

    临安府凤凰山下皇宫仁明殿内，阎贵妃居处。

    虽说阎贵妃被自己母亲说通了，要把黄蓁配给自己兄长做续弦夫人，但心里始终是嫌弃黄蓁出身？以自己今时今日的地位，居然要对着商贾出身的女人唤长嫂？

    怎么想都与兄长的国舅身份不符？这日在宫里提起话茬来，犹自有些不忿？

    （此章完结）

    每日四更，看的过瘾吗？